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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世与施维茨停火协议的签署,意味着查理的苏黎世之行结束了。按照老罗兰的安排,除小罗兰外全部人员于第二日启程回归。
临行前查理的内心是复杂的。他头一次见到这个捉摸不透的女孩显现出一副落寞的神态。或许是这几天被缠得习惯了,查理对她也有了一些不舍。
此刻他俩正坐在岸堤上聊着天。岸堤并不太高,但对于查理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就有些危险了。对于坐在危险的地方,查理原本是拒绝的,但被丽芙兰拉过来后,他也就被动接受了。
丽芙兰的腿在岸堤上荡呀荡的,看得查理的心都揪到了一块。
“你不害怕吗?”查理问她。
“怕什么?”
“不怕掉下去吗?”
丽芙兰本来还以为身旁的小男孩会问什么严肃的问题,正准备好好回答,却冷不防被破功了:“啊?噗……哈哈哈……”
“你笑什么?”查理的脸色开始变绿。
“哦,我习惯了,不会掉下去的。另外这段时间谢谢你,教会了我许多你们的礼仪,告诉我你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丽芙兰歪着头说。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夜晚的星星,“那么,我们会再见面吗?”
“唔……”面对少女的反问,查理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只好给了个含糊的回答,“会的吧。”
丽芙兰忽然难过起来:“看来是我勾引失败了呢。”说着用脚后跟踢了堤坝两下。
查理眼睛瞪得老大,他不知道女孩为何要说这种话,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回应。但不等这个小伯爵做什么,女孩的声音便化作一阵轻盈的笑声。
“或许下回见面,我就成功了呢!”
成功逗弄了查理一次的丽芙兰哈哈大笑,双腿轻盈的踢着岸堤,将查理的思绪带到了远在根特的凯瑟琳那。
查理的溜号很快被丽芙兰察觉,她忍不住问道:“在想你的妻子吧?真想看看这位在你口中这么美的公主究竟长什么样子。”
“会有机会的。”查理含糊的回了一句,打算与丽芙兰告别。
“爷爷去找老罗兰了,他希望我能跟随你一起离开。”丽芙兰小声嘟哝着,声音刚好被查理听到。
丽芙兰是不可能跟着自己回勃艮第的,查理很清楚这点,他也清楚温克利特和老罗兰都清楚,所以丽芙兰八成是被她爷爷给骗了。
查理心烦意乱的回到房间。苏黎世毕竟不是勃艮第,虽然天已经黑了,点蜡烛的事还要查理亲力亲为。因为用的是蜜蜡,所以并没有呛人的气味,反而还有些好闻。烛光在一瞬间充满整间屋子,在冬季的黄昏为查理带来一些心灵上的温暖。但这种温暖很快就被一个声音打破了。
“你好,查理。”这是一个角落里发出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是和小伯爵有过一面的神秘修士艾尔法。
看着到年轻修士的脸,查理猛然回忆起那天不愉快的经历。他惊慌失措的大喊着“护卫”,然后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很快的,包括老罗兰在内的一众人赶了过来。他们迎面撞上了狼狈奔跑的查理。
“我并无恶意。”艾尔法张开双手,平放在胸前,用空无一物的双手向来人表明的无害。
看着年轻修士熟悉的服饰,老罗兰试探着问道:“日尔塔那?”
“那是我的家。”年轻修士回答。
神色复杂的老罗兰挥手屏退包括考尼尔在内的一众护卫,带者查理走进房间并带上了门。
考尼尔心领神会,他迅速安排护卫把守修道院各个出口,就连查理房间门口的不远处,也安排了数个暗卫。
房间里,艾尔法看起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危险的处境。他笑得很轻松,并用手指向查理:“别担心,我只想和这小家伙谈谈。”
“你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查理反唇相讥。
“勃艮第没有什么和你谈的。”老罗兰上前一步,将查理护在身后。他拍了拍手,外面得护卫破门而入,一拥而上。
“我暂时不会走的……”
艾尔法还没说完,就被一群蜂拥而上的护卫控制住。整个过程中他并没有反抗,也很安静。老罗兰想了想,收回了将年轻修士丢到马圈得决定,并将其安排进一个空房间看押,松了绑后准备在第二日带着一块回勃艮第。
因为神秘修士的出现,老罗兰连夜更改了之前计划的归程路线,并以最快的速度归程。丽芙兰终究被霍尔维尔给带走了,临走时她纠结的看了查理一眼,在查理之前坐上了北行的马车。
没了来时的新鲜,归途的气氛略显沉闷。查理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的看着书。过了一会,他又摆弄起纸牌来,顺便往嘴里塞几块腌肉干。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老罗兰坐了上来。
“他还是要我过去吗?”查理问他。
老罗兰一脸郁闷地点头。
“我去吧。”查理收起纸牌,准备跳下马车。
这次老罗兰没有阻拦,而是压力了声音提醒道:“要小心。日尔塔那的成员都不简单,回来时我和你细说。”
艾尔法呆在勃艮第的另一驾马车里,原本是让·德·奥西和老罗兰的那辆。查理过去时,见他正闭目在跪于软垫,昂首挺胸,双手向两侧张开。
查理被这种滑稽的仪式行为给逗笑了,忍不住问他:“这就是你们苦修的方式?”
艾尔法睁开双眼,收起姿势,说道:“我只是在用最高的礼节欢迎你。”
“光照会地礼节?”
“不,是我自己的。”
修士的话让查理的脑子似乎抓到了什么,但在一瞬间又没了。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查理说。
修士则给出一个神棍式的回答:“因为你让这个世界变得不同了,而我的使命就是为世界建立起秩序,这正是我来见你的原因。”
中世纪的神棍一般把牛吹得很大,所以查理并不认为眼前的修士和那些走南闯北靠占卜为生的流浪汉们有什么不同。如果不是知道了艾尔法的隐修会背景,他甚至以为眼前这个人是不折不扣的异端。
“你想知道什么?”查理问他。
“是什么指引你来到这片土地。”修士说。
好么,神棍的气息愈发的浓郁了。查理撇撇嘴,告诉他:“我自己。”他怕艾尔法不理解,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在查理抬手的时候,一张扑克牌掉了出来,是方片K。
修士原本惊诧于查理的答案,但很快被这张扑克牌吸引了。
“这是我根据塔罗牌设计出来的。”修士说,“但现在流行的版本并不完全,还差两张牌。”
“你发明了纸牌?”查理的好奇心很快被勾了出来。他联想到老罗兰和自己说的纸牌与政治联系紧密的说法,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教宗和皇帝?”
被说中了心思的修士愣了一下,忍不住说道:“是的,你令我很惊讶。我不知道究竟给哪一个设计的点数更大一些。”
查理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皇帝更大一些吧,教廷的肮脏事太多了,就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其实查理是想到了萨伏伊那位对立教宗的事,于是有感而发。
“我以为你会让教宗更大的,毕竟每一任帝国皇帝都需要教宗加冕。”
修士的话提醒了查理,但他对这个问题并没有更深入的思考,于是顺着修士的话说:“哦,这么看应该是教宗更大一些。”
“还是皇帝更大的吧,如果不出所料,下一任皇帝就不需要教宗加冕了。”修士笑道,“不过你真的提醒了我,他们确实很像小丑。”
听着艾尔法不着边际的话,查理禁不住一阵头大。他缓了缓才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和我说说你的组织。”
“对不起,我不是很熟。”
“那说说你吧。”查理不甘心继续问他。
修士没有给小伯爵丝毫的面子,拒绝的很干脆:“无可奉告。”
一种被耍了的心理涌上查理的心头,他大叫一声,随手抓出什么东西丢向这个恶心人的修士,正打算挥拳打人时,两个护卫冲上了车厢。
“揍他。”查理吩咐他们。
两个护卫面面相觑。他们收到老罗兰的指示,不能对年轻修士动粗。并且老罗兰还来了一句,“不论谁吩咐都不行”。
护卫的犹豫让查理深感失望,他忍不住将自己在苏黎世招募到的护卫喊了过来。
阿图尔最先响应查理的召唤。他将身子单薄的艾尔法从车上揪下来,狠狠的打了两个巴掌。
“10天之内,你可能会死。”艾尔法吐了口血,说道,“要小心利刃。”
这种赤裸裸的诅咒激起了阿图尔的愤怒,将艾尔法推倒在地,疯狂的用脚踢着可怜修士的身体。
看着修士被手下暴打,查理心中的恶气稍微平息了一些,嘲讽道:“既然他会死,那作为指使他打你的我呢?”
受创的修士像一只熟透了的虾(原谅我上一次这么形容安东尼,艾尔法比安东尼还差点意思),蜷缩在地上,说道:“我看得不真切。”
查理“嘘”了一声离开了,艾尔法则被鲁道夫抓起来,一把丢进原本关押他的马车。
“谢谢。”艾尔法看了鲁道夫一眼,说道,“10天之内,应避免铁器。”
这位魁梧的护卫队长疑惑的看着艾尔法,见修士没有给出下文,就转身离开了。
坐在马车里的艾尔法将查理丢给他的羊皮卷轴拿了出来,那是一张记载着班舒瓦自创管风琴曲子的乐谱。修士小心的擦了擦,以确保乐谱的内容不被自己的血迹污染。
查理郁闷的回到马车上。
他刚进车厢,就听到老罗兰问道:“怎么样?”
“被耍了。”在老罗兰这种级别的人物面前,查理只能用捶大腿来表示自己的愤怒。“光照会究竟是什么?”他问。
老罗兰顿了顿,伴着马车的颠簸,缓缓说道:“我曾和你说过,那是一个神秘的修会组织。”
“关于修会组织,可以追溯到基督在罗马的传教时期,甚至更早。虽然很多人信仰的是同样的主,由于文化与习俗的不同,在传教的过程中也出现了差异。”
“这种差异在早些时期是允许存在的。因为没有一个明确的组织硬性规定一个天主教徒该怎么做,包括如何进行圣餐与圣日的弥撒。这就造成了教义上的细微分歧,进而割裂成为不同的派别,而这些派别的分歧在天主教发展壮大以后才显现出来。”
“当一派为大多数教徒所认可接受时,其余的派别都将作为修会的形式存在。其中当然存在一些与主流教派对立的修会与修会,当他们发展壮大后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领袖。就拿70年前的教会大分裂事件来说,两位甚至更多的教宗同时出现,他们相互开除教籍,却谁也没把对方当回事,这就是不同派别造成的影响。”
查理忍不住问道:“所以说光照会就是一种类似对立教派的修会?”
“不,它是修会,但已经超过了一般修会所能影响的范围。其他修会最多影响宗教,而光照会是直接干预政治。我至今为止都猜不透他们在干什么,直到我在一次秘密会谈中得知光照会在那次教会大分裂中参与度很高。”
“光照会没有向更多的人宣扬他们的理念,也没有壮大势力的想法,他们或许只是在努力的分裂甚至瓦解教会——不管怎样,这都是我不敢想象的。”
“光照会起源于伦敦的日尔塔,但我至今为止都不明白‘日尔塔那’的含义。”
老罗兰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但在谈起光照会时却语无伦次。或许是只有接触信息达到他们这个层面上的人才会得知一些与光照会相关的隐秘?查理忍不住问道对面的老头:“除了分裂教会,光照会还做了什么吗?”
“光照会成员曾作为英格兰的说客与你的祖父约翰接触,使他背叛了原本中立的立场,倒向了英格兰这边。但现在,他们似乎在帮法兰西。”
小伯爵瞬间明白了老罗兰的意思——光照会无孔不入,他们要做的恐怕已经不仅仅是介入政治了。他忽然想到了之前从艾尔法那得到的为数不多的有用信息,说道:“我从那个修士处到了一个消息:他说纸牌是那个他创造的。”
老罗兰被查理的信息震惊到无以复加:“不可能!他才多大?”
查理倒是没什么震惊的,毕竟自己死后复活回到11岁的事都能接受。在他的眼里,最离谱的也不过是那个像自己一样。看着淡定的查理,老罗兰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平复下来的老罗兰在仔细询问了查理与艾尔法的对话内容后,沉吟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光照会和我想到了一块,我似乎猜到了老查理的下一步计划。我记得在洛林时波旁的查理对你做出过邀请?”
查理点头。
马车外,一只乌鸦立在树枝上,静静的看着勃艮第的车队。车队驶过,地上被车轮轧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