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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罗兰与温克利特的争论直到深夜，熬不住的查理带者对操盘者的鄙视回到房间并迅速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查理去找老罗兰时（不要问为什么他没锁门），见到两个老鳏夫的凳子由面对面变成了并排，人也抱在一起，并且对着打呼。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把满身的鸡皮疙瘩给抖下来。
从根特到苏黎世的这一路上，老罗兰除了在洛林宫廷，几乎没有睡过好觉。这个工作到不要命的老头，通常不是在给查理讲课就是在默默思考，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就连和让·德·奥西打牌时嘴里谈论的都是政事，并偶尔插上一句只有他们这个年纪的老学究才能听懂的笑话。
查理记得自己有一次半夜醒来撒尿，看见老罗兰房间里有亮光。他跑过去看，见到老罗兰正打着哈欠看卢森堡各个城镇汇合的乱党报告。
“没有谁比谁聪明多少，所谓的顶级操盘手不过是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了谋划上。”这是老罗兰曾告诉过查理的话，现在小伯爵终于可以理解了。
查理不忍心打扰两个老头的晨梦，他小心的关上门，叫上两个护卫，打算去外面看看有什么激励苏黎世老爷们响应雇佣的办法。
相比于前一日的热闹，今天外面明显冷清了不少。几十个各种职业的人聚集在门口的广场上，三三两两的低声交谈着什么。
或许是有人早早的通知，查理在穿过广场一半的时候被小罗兰给叫住了。
安东尼·罗兰，这个被作者刻意忽略的人物，年纪差不多比查理要大上一轮半。他是个很奇特的人，做事从来都是中规中矩，没有一丁点的逾越行为。或许正是这种一丝不苟，使他每天都生活的相当累，以至于每次出现在人前时都带者两个重重的黑眼圈。
坦白来说，安东尼·罗兰的有着典型的法兰西美男子的相貌。他与父亲老罗兰一样，都出生在美丽繁荣的皮卡第。这位年轻的操盘者有一个妻子与三个女儿，并且有着神奇的百分百的存活率。小罗兰虽然尚未有男丁，却胜在年轻，查理相信他稍加努力还是有希望在30来岁生个带把的出来。
“你要去哪，小查理？”小罗兰的身体看起来有点虚，快走几步就开始喘了。
“哦，我随便走走。”查理看着在大冬天的早上额头都能沁出汗珠的小罗兰，突然好奇为什么他的体质这么差。
小罗兰并没有对上查理的目光，他低头垂眸，将声音压低到他认为的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得见的大小：“你是知道的，那个怪异修士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出现，老罗兰一直不赞同你走出格罗斯大教堂。”
上次与灰袍人的遭遇至今仍令查理心有余悸。实际上不光是查理，老罗兰、让·德·奥西、小罗兰，甚至是不着调德安东尼都跟着害怕，生怕这位勃艮第的唯一继承人再出点什么闪失。要知道伊莎贝尔已经47岁了，即使菲利普再雄姿英发，和他的妻子之间再生一个儿子的概率小到几乎没有。查理如果死了，就意味着勃艮第公国几代人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虽然直觉告诉查理那个奇怪的修士在当时没有恶意，不然自己站在岸堤边上背对着他时完全可以被一双猝不及防的手给推下去。修士没有推自己，所以谈不上有什么恶意。既然没恶意，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菲利普经常吹嘘他年轻的时候冒险的事，这货闲的没事跑去过森林，和一些鬼灵精怪都遭遇过，并且还一点事都没有。既然菲利普都没事，为什么自己会有事？于是查理较了真，对着小罗兰翻了个白眼：“我就在周围逛逛，你要是不放心，再给我喊几个护卫。”
小罗兰正要说点什么，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脱口道：“他怎么又来了？”
查理好奇的往小罗兰说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到一个全副武装、身材魁梧的蛮子，手里似乎拎着什么东西。
“干！”
查理两世以来头一次听到听到小罗兰爆粗口，忍不住瞥过头看了一眼。
小罗兰感受到查理的目光，苍白的脸禁不住红了一下，解释道：“他就是鲁道夫·莫加登，贡献了6个施维茨人的脑袋。”
这时候查理才看清鲁道夫手里的破布竟然向外面渗血。“又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他耸耸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罗兰则是皱着眉头，脸上就差写着“不可能”这个词了：“但他是怎么做到的？虽然他只获得了一个战利品，但昨天施维茨人肯定做了最严密的防护。”
得到小罗兰的提醒，查理再看向鲁道夫·莫加登时，发现他后面跟着几个同样提着战利品的苏黎世人。得益于勃艮第家族自古以来奇特的脑回路，一个大胆的想法立即从查理脑海中产生。
查理吩咐小罗兰：“把他们带过来，我要和这个鲁道夫·莫加登说几句话。”
小罗兰敏锐的注意到查理话语中用的是复数“les”而不是单数“le”，他仔细看了看，也发现了其他带者战利品的苏黎世人。
“这或许会是个好消息。”小罗兰心里想着，赶紧跑过去安排了。
此时的鲁道夫·莫加登精神很好，完全不像折腾了一夜的模样。他神采奕奕，眼中也少有的带上了许多的自信。这位曾经的商队自身护卫、现在的苏黎世资深士兵，正昂首阔步，往小罗兰那边走。
鲁道夫和他的同伴们昨天夜里确实没有去偷袭苏黎世人，但他们把偷袭的时间改到了下午。在那个施维茨人最放松的时刻，鲁道夫不仅开了张，也为同伴们开了张。这一次得手后的鲁道夫没有贪功冒进，而是及时的收了手，回到家里美美的睡上一觉。
实际上他已经上缴了6个施维茨士兵的脑袋，完全具备了第一批进入勃艮第人卫队的先决条件，但人性的奋争（或者说是贪婪）让他有了更进一步的动力。他这一辈子，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成为勃艮第雇佣军士多赚点钱，晚年生活也能好过点。
就在这位壮汉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勃艮第的宫廷侍卫叫住了他：“嘿，泥腿子，安东尼·罗兰大人叫你过去，跟着我，偷懒就踢你的屁股。”
侍卫用的是尼德兰腔的法语，对于只懂得罗曼什语和德语的鲁道夫而言无异于天书。好在侍卫一边说话一边打着手势，这个日耳曼蛮子再蠢也能看明白对方是叫他去另一边。
鲁道夫跟着侍卫，很快就来到了征募负责人安东尼·罗兰面前。他认得这个精神萎靡的负责人，并且昨天这个时候他们还说了好一会的话。鲁道夫不得不承认，这个看着像被五个娘们儿给榨干了的“小肉干”说起德语时特像他见过的常年在意大利吃香喝辣的德意志贵族老爷们。
只是今天“小肉干”并没有和他说话，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着不大的孩子。
一段鲁道夫异常熟悉的巴伐利亚方言从这个孩子的口中说出来。鲁道夫祖上就是从巴伐利亚迁过来的，他和他的父亲，都认为巴伐利亚的德国方言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
这个日耳曼蛮子按下心中的激动，听到那个小男孩说道：“你就是鲁道夫·莫加登？你很不错，如果你能在我离开前拿到25个以上的战利品，我可以直接任命你为我的侍卫长。当然，如果拿不了那么多也没关系，我依然会根据你获得的战利品数量给予相应的额外奖励，前提是超过15个。现在，你和我说说是怎么获得新战利品的？”
这位用巴伐利亚口音说着德语的孩子自然是查理。查理和他的母亲一样，不喜欢满是伦敦腔的德语（查理的外祖母是兰开斯特的公主菲利帕），更钟意祖母玛格丽特的巴伐利亚方言。
得到查理的亲口许诺，鲁道夫·莫加登兴奋起来。鲁道夫知道侍卫长可不是护卫那种小喽啰，这可是贵族才可能达到官职。最重要的是侍卫长退休后将由领主负责养老，这是鲁道夫这种平民出身的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
这位苏黎世战士激动的了好一阵，然后用语无伦次又饱含热情的用巴伐利亚方言向查理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查理并没有在意对面泥腿子的情绪波动，而是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会选择在下午进行偷袭？”
“因为那群烂裤裆的一个晚上没睡，上午又不敢睡得太死，下午肯定会松懈一阵。”鲁道夫爱琢磨的优势在此时此刻就体验出来了。
查理对鲁道夫的回答很满意，他就喜欢这种会打仗的。“一会你把战利品交给安东尼·罗兰登记一下，就可以去休息了。另外我差不多还能在这呆3天。”
算上手里这个，鲁道夫不过才取得了7个施维茨倒霉蛋的脑袋，距离25个缺口非常大。这让这位踌躇满志的苏黎世士兵瞬间泄了气。
见到鲁道夫的表情，查理有心提点他一下：“有一点你要知道，获取战功不一定要亲自解决敌人。”
鲁道夫愣了一下，随即悟了。他一个人杀不了那么多蛮子，但可以从别人手里买下施维茨人的脑袋呀。只要最后当上了侍卫长，自己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看着兴奋的和队友们商量买战利品的鲁道夫，查理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会吸引一小撮人执行老罗兰的计划。
对小罗兰叮嘱一番后，查理飞快地跑回格罗斯大教堂，打算和那两个对着打呼的人说一下他的新想法。
不远处，一个全身包裹在灰袍中的教士盯着查理的背影，直到它从视线中完全消失。
“回去吧，艾尔法，我们已经在这呆的够久了。”灰袍教士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同样身穿灰袍的教士，只是这个教士身材高大了些，声音也苍老也些。
艾尔法跟在年长教士身后，他们快速穿过几条街，在快到霍夫山丘的地方，见到了一座有着巨大塔楼的罗曼式教堂。
圣彼得堡大教堂，建造于600年前的一座朱庇特神庙的遗址上。那是的教堂还只是一座不大的修道院。随着后来的扩建，这所修道院改成了罗曼式的教堂，并成为了苏黎世四所教堂中最大的一座。或许在教士们眼里，只有这座“本堂区教堂”才配称之为教堂，其它的三所，最多就是修道院而已。
“在想什么？”年长教士停下脚步，问道。
“没什么。”艾尔法显然不想多说。
年长教士不想结束谈话，继续问道：“之前为什么在查理面前现身？”
“好奇。”艾尔法的回答以就像挤痘痘，简短又干脆，但没什么意义。
“好奇什么？”年长教士这回将手背到了身后，大有一种你不说我就在这里陪你耗的架势。
艾尔法解开斗篷，露出脑袋，表情复杂：“按照神启，他不应出现在这里。”
“我知道了。”年长教士也解开斗篷，露出一张平整发白的脸——那是典型的英格兰大饼脸。
年长教士继续前进，带者艾尔法走进了圣彼得大教堂。
查理的法子很成功，并且在老罗兰的参谋下做了一些改进。当然在老罗兰改进的时候，温克利特肯定是被提前请出去的。
不久之后，苏黎世流传着这样一条消息：这次勃艮第护卫队打算雇佣4个伯爵侍卫长，其中一个差不多放低条件给了鲁道夫·莫加登，剩下的3个则是在查理临走前获得30枚施维茨士兵的首级作为战利品记在登记簿上就可以获得。
当一件平平无奇的东西因某种利益而被人追逐，它就具有了价值，就可以成为一件商品，并用以买卖。苏黎世二流子们偷袭施维茨的热情再度被调动（别问怎么调动的，问就找安东尼，老早前埋的伏笔），因为成为一个贵族侍卫长的好处要远大于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甚至一些人公然去联络了苏黎世城外的小股盗贼。
于是苏黎世人的袭击策略由最初的夜晚偷袭逐渐演变为全天式的袭击，甚至衍生了一些眼线小队。查理直到后暗中联系了一些眼神不错的日耳曼蛮子，打算在这次苏黎世之行结束后将其带回勃艮第并作为哨卫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