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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儿，一儒生打扮的男子来到狱中，与那狱卒攀谈一番，随即来到牢中。上官史见到男子，一个轱辘爬起身来，抱着脑袋，满脸愧色。
男子怨道：“你姐姐明明不许你去赌的，怎么这次还赌到牢里来了。”
少年指着一旁扣着耳屎的殷有成说道：“昨晚是他……”
“还敢顶嘴？”
少年一句话被噎了回去，乖乖站到一边不出声了。
那男子来到殷有成面前作礼道：“在下司马晦，与这孩子的姐姐认识。昨晚的事我听说了，孩子不经世事，幸得阁下出手相助，没让他进了赌坊，在下在此谢过了。”
殷有成眉角一挑，愣是没想到这小子进来一趟还专程找自个儿道谢来了，于是起身还礼：“不碍事，不碍事。”
于是这名叫司马晦的男子领着上官史便出了大牢。殷有成一个人呆在牢中百无聊赖，索性将剩下两个包子也给吃了。
直到正午时分，一须发皆白的老头这才风风火火地进了监牢，在与狱卒交涉一番后，来到殷有成的牢前。老人虽是上了年纪，却是身形魁梧，面如金刚。见殷有成在牢中昏昏欲睡，老人一拳砸到牢门上，喝道：“小子本事不小啊！”
殷有成连滚带爬窜起身来，站到老人面前，嬉皮笑脸道：“哟，哪阵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
“少贫嘴，要不是看在文良这小子份上，老夫才懒得鸟你。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别啊，听说这些年您在学宫剑阁呆着屁股都坐出茧子了，咱这好不容易把您叫出来一趟，不带我去学宫转转？”
“你这鸟样还想去学宫？”
“这不回头是岸了嘛，这些年我在江安也读了不少书，您领我进去不丢人。”
“丢人，贼他娘的丢人！当年你小子把人问凤大殿的瓦给摘了，下雨时候差点没把整个大殿给淹咯！还有在剑阁顶上撒尿的事，我琢磨着那段时间怎么总闻到股尿骚，几个学生还私下里议论说老夫为老不尊，在人铸剑的地方随地小便。我余正庭这辈子虽说行为浪荡一些，可也不至于龌龊到这般地步。好小子，你这次去学宫是想把我那正庭楼当行宫了？”
殷有成老脸一红：“哎呀，年少轻狂，都十年过去了，您咋还记着这些破事呢？咱这次绝对是痛定思痛要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上川学宫与天京城应天学宫并称天下两大学宫，我一读书人这辈子要没在上川学宫读几本书，说出去都遭人笑话。”
“读书人？”老人嗤笑一声，转身连领着殷有成出了牢房。
“这几天正是学宫殿试的日子，明日辩试最后一场就在三和殿举行，你进了学宫行事要低调，不许张扬。”
“知道，知道。”
……
二人来到学宫正庭楼内坐下。余正庭也没什么待客之道，抬嘴便问：“说吧，堂堂世子殿下在江安快活了十年，如今怎想着来蜀州走一遭。眼下正是新帝登基的节骨眼上，老夫可不信你小子是来游山玩水的。”
殷有成也不拘礼，在楼内四处走动：“嘿，我还真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殷有成走到一把宝剑前，拿起来细细观摩道：“余夫子既然号称剑圣，一手铸剑术独步天下，这些年身在剑阁想必也没懈怠下来，不妨选把好刀送我？”
“老夫铸剑关你小子练刀的什么事？一边玩去。”
“听说我老爹当年路过蜀州时就向你讨要了把趁手的刀具，这都十几年过去，十把都该铸出来了，您还舍不得那一把么？我殷家刀法独步天下，不得有把像样的刀与之相配？您就当让后辈开开眼，咱替您背回江安给老爷子，也算了他一个夙愿不是？”
“十年磨一剑，老夫用了十年才铸成一把临风，你小子真当这宝剑跟你家聚贤湖里的鱼一样能量产不成？”
殷有成笑了笑，也不纠缠，坐到一边，自己泡了杯茶道：“余夫子你在这下阳城待了大半辈子，对当年锦城一战可有所耳闻？”
“有屁快放。”
殷有成说道：“几日前我路过长风镇时遭到当年的七恶奴截杀，差点嗝屁。我就想问问，这七恶奴不是号称和那张亦人平起平坐么，当年锦城长孙家势大我知道，可这族里也没个什么天下十大高手的长老坐镇，怎么就把人七恶奴杀了只剩五人？”
余正庭停下手上活计，想了想道：“这事乍一看确有不合常理之处。但据说这七恶奴当中有个瞎子，他这双眼，是在锦城一战之前就瞎了的。七恶奴所练功法本就是需要七人之力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这其中一人瞎了，这功法自然也不圆满。长孙家族中高手如云，七恶奴不敌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之前便瞎了？如何瞎的？”
“这我如何得知？”
“那就有意思了，我们将这五人一网打尽之后，在回江安的路上跑了的也是这老瞎子。”
余正庭连忙叫住殷有成：“多说无益，别想着要老夫趟你们这趟浑水。”
殷有成起身说道：“得，小的再向您老人家打听个人。”
“谁。”
“长雪晴。”
“……”
“说话啊您。”
“滚犊子！”
……
在殷有成死缠烂打之下终于从余正庭口中得知这长雪晴如今是问凤大学士门下首席大弟子，在此前的学宫殿试六艺中已夺得书画双魁，明日将于三和殿进行最后一项辩试，若是再度夺得魁首，她将成为学宫首位“三甲学士”，风光无限。
临行前余正庭特意嘱咐殷有成切不可再在问凤大殿搞些什么幺蛾子，尤其是上房揭瓦的破事，说着都丢人。
殷有成随即打听得长雪晴自打上次殿试后已没见其出现在学宫中，想来该是在紫兰教坊养病。于是殷有成回到段氏医馆歇了半天，待日落之后又到大街上兜兜转转。夜市将尽时，殷有成终于再次来到紫兰教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