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考试

　　王亚军扭头看向旁边，见一个中年男子，两鬓花白，个子不高，却隐隐有一种凛然的威势，这时正怒视着自己。
　　作为资深混混，这点威势肯定压不住，王亚军冷笑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她了？她在莲花山欠我钱没还，还找一男的打了我的人，我找她还钱，你管着吗？你谁啊？”
　　“我是实验中学的教导主任。欠没欠钱你也不能在校门口堵人，还威胁学生，真当这里没人管了？我出来之前就报警了，你们有什么道理等会跟警察说。”
　　“你特么报警怎么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警察来了也不耽误我要钱。”王亚军一口咬住周晓晴欠钱，气焰冲天，完全不在乎教导主任。
　　“你胡说，我没有欠你钱，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是你在莲花山抢钱来的。”周晓晴见教导主任来了，感觉安全了很多，思路也清楚了些，心中委屈，忍不住大声指责。
　　“你没欠钱？在清虚观是你要放的符箓吧？人家收五百，你没有那么多，是我垫给你的吧？”
　　“你没有垫钱给我，你胡说！”
　　“你敢说你没放符箓？你敢说你给钱了？”
　　“我放了符箓，可是没有跟你借钱。”
　　见王亚军揭破自己放符箓的事还胡说八道，周晓晴气得发抖。教导主任见状喝到，“好了，借钱得有欠条，你没有证据，到哪去说都没道理。堵校门更是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你跟警察解释去。”
　　实验中学的教导主任叫徐耀华，刚才在楼上看到王亚军带人堵门，他在实验中学做了五年多教导主任，遇到小混混堵人也不只十次八次了，甚至听过王亚军的名声，知道很难对付。这种事报警也难处理，没打起来连治安事件也算不上，但也不能任由小混混胡作非为，所以打了电话给旁边派出所熟识的民警。
　　这会在门口聚集了半天，两个民警走了过来，吆喝围观人群散开，徐耀华走上去跟民警说明情况，年纪稍大的民警对王亚军喝道：“你们一个个都皮痒了，大白天堵门？信不信我给你们都抓回去关起来？”
　　王亚军冷笑一声，轻蔑道：“你关一个试试，李永清认识不？是我表舅，我特么什么也没干，你敢关我，看李永清怎么收拾你。”
　　李永清是市局纪委副书记，专管执法监督，这民警当然知道李永清是谁，心里打怵，但众目睽睽之下也没法缩，硬着头皮喝道：“谁亲戚也不能堵校门，影响交通市容，都给我散了。”
　　“我可没堵门，来要债而已，欠钱不还总得有个说法。”
　　“有纠纷也不能堵门口，谁有纠纷跟我回派出所调解。”
　　警察来了，王亚军眼见今天没法达到目的，也不想没事去派出所，对民警道：“我没空跟你瞎溜达，今天给你个面子，这事就先算了。”说罢转头带着跟班走开了。
　　人群散去，徐耀华跟民警聊了两句打发走，又带周晓晴到校门房，关切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王亚军怎么找上你了？”
　　周晓晴觉得有些羞于启齿，但想想刚才的经历，有些后怕，便一五一十把秋游那天在清虚观的经历说了。
　　徐耀华一听便知道了王亚军是想堵韩叙报复，找不到人才来骚扰周晓晴，不由得暗自埋怨韩叙惹事，可转念又想这是见义勇为，怎么也得算是正义的，不该怨到他身上。宽慰几句周晓晴，嘱咐她这几天跟同学一起走，便让她们回家去了。他又走到高一四班的教室，见只剩几个人，问了一下得知韩叙早就回家了。
　　此时韩叙正看着眼前的试卷：“……讲究文字简洁、干净、利落……，这里的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A：语言运用的风格；B：写作运用的语言；C：记录语言的符号；D：连缀成篇的文章。”脑子里一篇混沌，这里面的文字不就说的是语言符号形成的文章所体现的风格吗？除了C应该不是答案，其他三个答案完全成立啊。
　　本来对语文还算有点信心，毕竟前世读了那么多文学著作，可一看考试复习题立马傻眼，心中无数羊驼奔涌。明天就是期中考试，可韩叙无论如何无法进入备考状态，心想这恐怕就是应试教育最大的伤害，一辈子对考试深恶痛绝。
　　晚饭过后又听到父亲说工作上的事情，似乎审批新药生产线的事还没搞定，但局长表示赞赏韩父的认真态度，有意派韩父带队去广州参加医药交流会。这年头出差去大城市都是好事，不但福利好，还能买很多东西回来。但韩叙却知道这次出差是父亲和局长决裂的开始。
　　上一世韩叙的父亲韩文光去广州出差后，被人匿名举报到市纪委报销账目作假，借药品审批之权贪污受贿，市纪委派人隔离审查。这明显是局长在整他，还得到了纪委某领导的支持。
　　不过结果实在令人侧目，纪委调查组初步调查后给韩文光开条件，说问题不严重，为了维护班子团结，只要写份检讨就可以恢复工作。谁知韩文光不愿意受这份委屈，硬刚纪委调查组，据不妥协认罚，并要求调查组把发现的所有问题都公示出来。
　　调查组查了三个月，竟连个收受礼物的罪名都找不到，倒是有些项目暴露出问题，但无一例外都是局长最终签字拍板的项目。期间局长亲自下场，劝说跟韩父一起工作的职工作伪证，却意外的全部遭到拒绝。毕竟大多数人都还要脸，想到结果会公示，也就很难在众目睽睽之下颠倒黑白。
　　市纪委出马竟然铩羽而归，这结果跌碎一地眼镜，这年头竟然有掌握审批大权的干部，拿放大镜挑刺都找不出毛病，也是传为一时佳话。纪委调查组灰溜溜地撤走，韩文光这时才真正认识到局长的用心，硬顶着压力否决了二厂新药生产线。
　　但药监局的周局长到底是官场高手，脸厚心黑。一边俯下身段示好，在单位年会总结致辞上说到药监局有韩文光这样的好干部，竟激动得哽咽落泪；另一边却又买通市委组织部某领导，暗地里说韩文光不服从组织意志，造成班子不团结。
　　最终韩叙的父亲被调离药监局，安排在教育局做纪委副书记。
　　韩叙记得父亲当年完全被周局长的热情感动，以为他真的被感动决定痛改前非。结果半年后忽然被调走时也是心灰意冷，从此再也无心官场。
　　这时候听到父亲说起去广州，韩叙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父亲注意局长的用心。仔细想想，无论是否提醒，父亲自身没问题，也不怕明枪暗箭。但父亲这种性格脾气在官场极不受欢迎，哪怕斗倒了周局长，还是差不多的境遇，倒不如在教育局更安稳些，毕竟经济利益小了很多。
　　韩叙想了想决定不插手父母的未来，虽然一辈子没有大富大贵，但父母过得问心无愧，喜乐满足，即使后来韩叙很富有，但父母也坚持拒绝韩叙花钱买大房子和其他奢侈花销。不同的性格和人生经历就会有不同的追求，这方面强求不得。
　　那这辈子自己该怎么过？继续考清华，然后出国，到华尔街弄潮？这一套韩叙最熟悉，也许再来一次可以做得更好，但被枪击的经历打破的不仅仅是时空，还有韩叙的理性枷锁。
　　重生之后的几次事情，韩叙都没有遵循理性的方式解决问题，而是比较任性的发泄情绪。虽然理性思维的习惯仍然很强，但任性而为确实感觉念头通达，胜过炒股赚钱。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间凝滞的能力是怎么回事？上辈子韩叙研究了半辈子物理，如今有个似乎打破物理框架的现象存在，这显然比作弊开金手指搞成世界首富更令人神往。韩叙想到也许对世界的认识可以得到突破，精神高度兴奋，于是决定再复习一下前沿物理的内容，或许可以得到什么启发。
　　不过前沿物理跟当下的高一期中考试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关联，前两天期中考试还算好，是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历史。虽说有些刁钻的文史题答不出来，但数学英语物理化学还算应付自如。第三天就比较痛苦，要考地理、政治和生物，韩叙基本不记得任何内容，哪怕脑子里几十年的生活阅历也完全没有任何帮助，干脆草草收尾提前交卷出来。
　　走出考场时见周晓晴正在楼梯口招手，韩叙走过去说道：“你也提前交卷了？”
　　周晓晴摇摇头，低声道：“我们上午就考完了。”
　　“哦，对了，你们已经分了文理科班。找我有事啊？”
　　“嗯，前两天我们在莲花山遇到的那个小流氓在校门口堵我，说我欠他们钱。后来我跟徐主任说了莲花山上的事情，徐主任说他们应该是想堵你报复，我就告诉你一下，你最近放学回家小心些。”
　　“你没事吧，他们后来又骚扰你了吗？”
　　周晓晴摇摇头，“这两天我妈送我上学接我回家，徐主任说小流氓没长性，过几天就消停了。”
　　“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事没影响到你考试吧？”
　　“那倒还好，反正我成绩也不太好。”
　　韩叙见周晓晴浅笑盈盈，也不像受很大影响的样子，“好吧，以后你要是再遇到他们，就带他们来找我。”
　　周晓晴赶紧摇头道：“他们很多人，看着都不像好人，你千万别去。”
　　“没事，我是神雕大侠来着嘛。”韩叙无所谓的道，周晓晴却很不放心，一边摇头一边睁大那双柔媚的桃花眼盯着韩叙。韩叙看得心中一荡，点头答应不去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