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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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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梓南连续两天给刘敬义打电话,约他见个面,他都说忙没有空,也没说什么时候才有空。他其实是怕麻烦,怕李梓南来找他帮忙,都不敢在电话里问李梓南找他有什么事。李梓南更是不敢在电话里说约他见面的意图。
  李梓南实在没办法,只好在第三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说有一笔生意要和他面谈。他一听到有生意要谈,立马应邀来到一个茶楼和李梓南见面。他一见到李梓南就问是什么生意。李梓南不慌不忙,先给他倒了一杯茶,寒暄几句,问他这两天在忙什么。
  “到底是怎么生意?”刘敬义实在等不及了。
  李梓南从包里掏出五万现金,放在刘敬义面前。
  “这是?”刘敬义眼睛一亮,以为是生意的定金,没想到李梓南如此大手笔。
  “这是你向苏茜买画的那五万。”
  “怎么了?”刘敬义一脸茫然。
  “苏茜知道她的画值不了那么多钱,他知道你是在照顾她,所以叫我帮忙把钱退还给你……”
  “哎呀呀,”刘敬义很为难,“那画我都转卖给别人了。”
  “那画苏茜就送给你了,她说你的好意她心领了,以后还有麻烦你帮忙的地方,所以这五万请你务必收回。”
  “她真是这样说的?”刘敬义脸上掠过一丝惊喜。
  “嗯。”李梓南点了点头。
  “这可这钱……这钱”刘敬义又犯难了,“你们退钱给我可不要跟别人说呀,特别是周总,不然让人家笑话。”
  “放心吧刘总,不会跟别人说的。就你我和苏茜知道。”
  刘敬义面带愧色,把钱收下,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好像怕钱烫手。
  把钱退还给刘敬义后,李梓南和苏茜第二天一早就去展馆撤展。不到半天工夫就全都把画撤下了,叫一辆货车运回家。他们没叫其他人来帮忙,因为大家都要上班,再说撤展也很容易。撤展之前,李梓南打个电话向周正德吱一声,周正德问怎么那么快就撤展了。李梓南说没人来参观,占着人家地方还得每天来守着,不如早撤。听李梓南这么说,周正德不再多言。
  下午,李梓南和苏茜去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海边玩。苏茜没有自己骑摩托,李梓南载着她。现在的天气有点凉了,有的人穿上了长袖外套,有的穿上了羽绒服,但有的人还穿短袖,一些爱美的女孩还穿短裙。苏茜穿着一件白色的绒毛领风衣,坐在摩托后座上,搂着李梓南的腰,脸蛋贴在他的后背上,闭着眼,像一只白天鹅把头埋在翅膀下漂在湖面上沉睡。李梓南心里美滋滋暖洋洋的,他开得很慢,真希望这路没尽头,一直这样开下去。
  苏茜刚开始还跟李梓南说说话,后面就不说了,似乎睡着了。快到海边,摩托车在爬一个高坡的时候,苏茜似乎醒了,搂着李梓南的腰搂得更紧了。
  他们到了海边停车的那块空地,李梓南没叫苏茜下车,就静静呆着,想让苏茜搂着他多睡一会,哪怕今天就这样待下去他也高兴。
  海边风很小,但浪很大。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天空湛蓝湛蓝的,像被海水冲刷过似的,海天一色。海边有些人在散步,几只海鸥在海面上飞翔。对面此情此景,李梓南像曹操东临碣石一样,即兴作了一首诗,轻声吟诵,只是他作的诗体裁和风格及内容与曹操的《观沧海》相差甚远:
  我要在海边建一座房子,
  打开窗户,
  就能看见大海,
  隐约听见浪声。
  房子里有我,有你,
  还有一只大肥猫。
  你在海边画画,
  我在海边钓鱼,
  天空像我们的梦一样深邃、蔚蓝。
  我要在海边种一棵树,
  树上挂个吊床。
  我摇晃着你,
  你的笑声堆成浪花。
  我们的邻居只有鱼儿和海鸥,
  大肥猫喜欢和鱼儿一起玩,
  海鸥想带大肥猫一起飞,
  它们有很多小秘密。
  夜空中繁星点点,
  海边只有一盏烛光,
  和一双发亮的眼睛。
  我不需要太多金钱,
  只想做个渔夫。
  我出海打鱼,
  你在家做饭,
  看见炊烟我就回家。
  我喜欢大海,
  它像极了你的眼睛,
  纯净、透明、干净。
  其实,李梓南刚吟诵两句苏茜就醒了,一直默默地听着。
  “这是谁的诗?”苏茜问。
  “当代诗人李梓南的诗。”李梓南郑重其事地说。
  苏茜咯咯直笑,用额头撞了一下李梓南的后背:“到了怎么不叫我?差点听不到诗人吟诗。”
  “我想让你多睡一会。”李梓南心里开了一朵花。
  苏茜下车,站在李梓南身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李梓南感觉此时的苏茜好像一棵刚破土而出的小豆芽,他好想把这棵豆芽捧在手心,倾其所有呵护她。
  “你睡得那么香,你梦到什么了?”李梓南问。
  苏茜似乎想起了什么,噗嗤一笑,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我梦见一只鸥鹭在小树林里惊慌失措。”苏茜说完就跑开了。
  “好你个惊慌失措,我就让你来个惊慌失措。”李梓南停好摩托车,要去追苏茜。
  苏茜蹦蹦跳跳跑到沙滩上,脱下鞋子,光着脚丫在沙滩上跑。李梓南也脱掉鞋子,踩着苏茜脚印,追上苏茜,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便跑开。苏茜抓起一把湿沙捏成团,砸中李梓南的后脖子。李梓南惨叫一声,蹲下求饶。苏茜挠着李梓南的胳肢窝,李梓南满地打滚求饶。
  李梓南和苏茜用沙子堆了一座10平方米左右的城堡,用树枝做门窗,贝壳做屋顶瓦片,小石铺路,大石当凳子,野草当树,做得惟妙惟肖。苏茜坐在城堡里,像极了白雪公主。李梓南给苏茜拍照,拍多少都不觉得够。苏茜想和李梓南一起合照,李梓南抱来一块大石头,把相机放在石头上,设置了延时拍照,然后跳进城堡里和苏茜紧靠在一起拍照。李梓南说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要让苏茜住进真的城堡里,要天天看到苏茜的笑脸。
  两人玩累了,李梓南到摩托车上拿来他的大背包,爬上海边一块大石,把苏茜也拉上去,然后拿出食物摆在石头上,有包面、水果、泡椒凤爪、鸭脖、坚果、清水煮鸡蛋。更让苏茜惊讶的是竟然还有热牛奶装在保温瓶里。
  “来,喝一杯热牛奶暖暖身子。”李梓南倒了一杯热牛奶递给苏茜。
  苏茜看着眼前这个细致暖心的男人,她很感动。
  “你也倒上一杯,我们一起喝。”苏茜接过牛奶。
  李梓南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来,我们喝一杯交杯奶。”苏茜笑嘻嘻地说。
  “好。”李梓南心花怒放。
  两人手腕相钩,喝了一杯交杯奶。
  李梓南说:“面包有了,牛奶也有了,鸡蛋我们也有了。但我们向往的远远不止这些,我们还缺一座城堡。”
  “哈哈哈,城堡也有了,”苏茜指着他们刚才堆起那座沙子城堡,“在那呢。”
  “说得对,赐你一个肥肥的凤爪。”
  李梓南抓起一个凤爪递到苏茜嘴边。苏茜张开嘴接住,又用手拿着吃。
  李梓南从裤兜里掏出一块玉坠。
  “茜儿,送你一块玉坠。”
  “哇!”苏茜接过玉坠,“好漂亮啊!”
  “喜欢吗?”
  “嗯,喜欢!你是不是也戴着一块玉坠?”
  “嗯。”
  “给我看看。”
  “不给!”李梓南捂着胸口的玉坠不让苏茜看。
  “不给我也要看!”
  苏茜挠了挠李梓南胳肢窝,抓住李梓南脖子上的绳子拉出玉坠,仔细地看着玉坠她的画像和名字。
  李梓南托着苏茜的手,苏茜呼出的气吹在他手上,很柔和。
  苏茜狎笑一下,把李梓南送的玉坠递给他,娇嗔道:“干吗不把你的画像和名字刻上再送给我?拿回去刻好再送给我!”
  李梓南没应声,亲了一下苏茜的嘴。
  苏茜一愣,含情脉脉地看李梓南,问:“什么味?”
  李梓南有点蒙,舔了舔嘴唇,突然结巴说:“辣……辣味!”
  “那就给你辣个够!”
  苏茜像一只猫往前一蹿,像啄木鸟似的,啄了几下李梓南的嘴。
  李梓南捧着苏茜的脸,像个吸盘似的吸住苏茜的嘴……
  两人在石头上打滚,突然掉进海里,瞬间冰火两重天。刚打过来的一个巨浪正在后退,把他们卷到海里。紧接着又一个巨浪打过来,他们推向岸边,但是他们还没抓住石头,后退的巨浪又把他们卷入海里。苏茜不会游泳,胡乱扑腾着。李梓南在她身后托着她,趁着下一个浪打过来时,奋力将她推向岸边。可是,他们的脚刚触碰的地面,后退的浪又将他们卷入海里。
  这时,岸上有几个人闻声赶来,有个人扔一根绳子给李梓南。李梓南左手抱着苏茜,右手抓紧绳子,岸上的人便把他们往岸上拉。到了岸边,苏茜已被水呛得迷迷糊糊,李梓南把苏茜托举起来,岸上的人抓住苏茜的手把她拖上岸。又一个巨浪打来,把李梓南冲倒。李梓南还没站起来,后退的浪又把他卷入海里。岸上的人来不及拉绳子,绳子也被卷入海里。
  苏茜吐出几口海水,苏醒过来,看了看身边,没看见李梓南。她摇摇晃晃站起来,看见李梓南在海里挣扎。
  “梓南!!!”苏茜踉踉跄跄往海里跑去。
  大伙拉住她。
  “别下去,水又深浪又大。”
  “是啊,这样下去不但救不了他,还搭上自己的命!”
  “哎呀,怎么办呀?怎么办啊?他快不行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救他!”苏茜挣不脱大伙的拉扯。
  每一个浪打来,都能把李梓南往岸边推一些,但是每一次浪退都把李梓南卷走更远。苏茜的希望在浪起浪退中点燃与幻灭。
  李梓南早已精疲力竭,隐约听到苏茜的哭天喊地,但他应不出声,眼前渐渐模糊。他觉得自己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时间虽然很短暂,但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能救了自己的心上人一命,他已无悔,已知足。
  苏茜眼睁睁地看着李梓南在海里停止了挣扎,她感觉自己也快窒息了,悲伤、无助、绝望、恐惧吞噬着她,像海水吞噬李梓南一样。她真希望大伙放开她,让她下去就李梓南,哪怕救不上来一起死她也不怕。
  李梓南不挣扎了,一动不动,越飘越远。苏茜已哭不出声,只觉得天昏地暗,天旋地转。
  这时,一条小船经过,大伙看到了一线生机,拼命喊着船家。船家反应很快,立马加大油门往岸边驶来,好像知道出事了。达达的柴油机声在海浪声中渐渐清晰洪亮。船上只有一个人,是个皮肤黝黑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看样子是个渔夫。他听不清岸上的人在说什么,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用一个很大很长的捞鱼网套住李梓南,想把李梓南拖上船,但是很困难,试了几次都拖不上来,大伙看着很着急。渔夫索性一只手驾驶船,另一只手拉着捞鱼网,驶向有沙滩的地方。
  船快到沙滩时,渔夫把船熄了火,从船上跳下来,船带着惯性像强弩之末插在沙滩上。渔夫把李梓南从捞鱼网里抱出来,拖上沙滩,动作非常麻利,像拖一条大鱼一样。
  苏茜跌跌撞撞向沙滩跑去,大家紧随其后,好像众人在追捕她一样。
  苏茜看见李梓南躺在沙滩上,只穿一条内裤,像一条死鱼,一动不动,胸前的玉坠摆过一边,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渔夫在给李梓南做人工呼吸,然后再做胸外按压。苏茜扑跪在李梓南身边,又冷又慌,浑身颤抖,说不出话。
  “你给他做人工呼吸,我做胸外按压。”渔夫边按边说,气喘吁吁。
  苏茜忙趴下给李梓南做人工呼吸,这个急救措施她还是很懂的。可是她在发抖,她的嘴对不准李梓南的嘴。她深呼吸两下,镇定下来,再趴下就一嘴对上了,像两个高铁车头在对接。
  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做了两三分钟,李梓南还没有丝毫反应。苏茜多渴望能像武侠电影那样输一些真气给李梓南,哪怕像神怪电影那样是输一半或全部阳寿给李梓南,她也愿意。
  “要不要我来按?”旁边的人问渔夫。
  “暂不用,我能行!”
  “哎呀,这里没信号啊。”
  “市区有时信号都很差,更别说这里了。”
  “荒郊野外的,这可怎么办。”
  苏茜和渔夫又做了一会儿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李梓南吐了一口水,慢慢睁开眼睛。
  “醒了醒了,太好了!”众人欢呼。
  渔夫瘫坐在地上。
  “吓死我了!”苏茜泪如雨下。
  李梓南有气无力,咧嘴一笑,想抬手帮苏茜擦眼泪,但是手抬不起来。苏茜紧紧地握着
  李梓南的手,好像怕他再被海浪卷走。
  渔夫到船上抱来一张棉被和一件大衣。
  “盖上棉被,好好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渔夫把棉被摊开,众人帮忙抬着李梓南放到棉被上,裹起来。
  “谢谢你!谢谢大家的救命之恩!”苏茜磕头叩谢大家。
  “别别别!”大家扶着苏茜,不再让她磕头。
  “这是我的大衣,”渔夫憨笑着把大衣递给苏茜,“只是有点脏有点烂,你要是不介意,就到我船上换上吧。”
  “谢谢!”苏茜接过大衣。
  苏茜换好衣服回来,渔夫对苏茜说:“等他恢复体力,应该就没事了。你们回去时,就让他裹着棉被回去吧,天冷了,总比穿湿衣服好。这大衣你就穿回去吧。”
  “谢谢你,大哥!”苏茜给渔夫深鞠一躬。
  “好了,我得走了。”
  “大哥,留下你的电话和地址吧,我们好把棉被和衣服还给你。”
  “不用还了,都是破旧的东西了。我走了,你们保重。”渔夫说完便走了。
  “保重啊,大哥!”
  渔夫叫两个人一起把船推到海里,然后开着船达达达地驶向大海。苏茜望着渐渐远去的船儿,在心里祈祷:多善良多仗义的人啊,愿他一生平安!
  大家见李梓南已无大碍,纷纷散去。
  苏茜把李梓南抱在怀里,给他喝一杯热牛奶。
  “要是有个奶瓶就更好了,”李梓南苍白的嘴唇咧开一笑,“你用奶瓶喂我喝奶。”
  “你还有心思说笑。”苏茜揪了一下李梓南的耳朵,“看来你海水还没喝够。刚才吓死我了。”
  苏茜的眼泪落在李梓南脸上。
  “茜儿,别哭,没事了啊。”李梓南抬起手帮苏茜擦眼泪。
  “你要是死了,我定不能独生!”
  “你不同意,我不敢死!即使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我命亦不敢绝!”
  这话像催泪瓦斯,让苏茜哭得像个泪人。
  “茜儿,别哭了啊。咱们这不是都好好的吗?”李梓南又给苏茜擦了擦眼泪,指着大海说:“你看你,哭得大海都涨潮了!”
  苏茜噗嗤一笑,用脸颊蹭着李梓南的脑袋。两人不再说话,只想这样静静地待在一起。
  “茜儿,是谁给我做人工呼吸的?”过了一会儿李梓南笑眯眯地问。
  苏茜诡秘一笑:“是那位渔民大哥。”
  “哎呀,幸亏我先把初吻给你了。”李梓南调侃。
  “你要是不把初吻给我,咱们就不会掉进海里。”苏茜娇嗔道。
  “嘿嘿,还真是。”李梓南翻个身:“这被窝里很暖,你要不要进来?”
  “我不,”苏茜嘻嘻一笑,“免得又滚进海里。”
  “哈哈哈哈……”李梓南都笑呛了,咳了几声。
  苏茜给李梓南拍拍背。
  太阳已沉入海里,西边海天相连的地方金灿灿的,仿佛一个财奴把金子装进箱子里还没来得及合上盖子。天边的晚霞被余晖映得红彤彤的,像乡下孩子烧红的土窑。海面上倒映着晚霞,像浴缸里撒满了红色的花瓣。一些渔船漂漂荡荡,纷纷驶向港湾,像一群贪玩的孩子在暮色中听到母亲的欢呼,蹦蹦跳跳跑回家。
  李梓南和苏茜收拾东西回家。李梓南裹着棉被,用绳子绑紧。苏茜在摩托车后座紧紧地抱着李梓南,似乎要把脸嵌入他的后背,让他前胸后背都有她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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