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同行者

　　清明细细触摸着这金丝楠木的令牌，上面刻着：“班恒山碎月峰第三十三代核心弟子清明”。
　　这是对清明的肯定，尽管没有暂时没有用处，还不能和人说，但看着就让人喜欢。
　　心情雀跃地床上愉快打滚时，清明听到有飞剑的渡空的声音，手指一抓，一道白色的乳玉剣制端详一看果然是传令飞剑，而且还是师父的，上面写着“藤月阁。”
　　清明胆大猜侧，肯定是师父知道了我通过考验成为核心弟子，要找我谈话。
　　想想也是，来这里快三年了，师父就留下几句话，其他事情都是师兄代劳的，今日能见到师父，一定要好好问他，把之后要问的也问上。
　　清明打定主意后就去了藤月阁，师父的住处在山的另一边，距离约有三百米，一般没有人会去打扰师父静修。
　　清明进去后，清香扑鼻、是一处清雅的地方。
　　“可惜也太冷清了，师父一个人在这会不会无聊啊”。清明自言自语道。
　　来到空空道人的面前，道人正在打坐神游万里，清明见怪不怪，仿佛这样的姿势已经持续了三年，清明施了拜师礼，毕恭毕敬在一旁站着。
　　好半天，师父才开口：“你来了”。
　　“是的，师父。”在清明心中还是很敬重这位常年不见的师父，于是师尊开口后，赶紧接话。
　　“你现在是三境的境界？”清明暗自琢磨，师父老人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照您老的本事，你就是吹口气，都能知道我的境界在哪？甚至是我练功时的隐患、破功时的关隘、师父您只要有心不是都能知道清清楚楚吗？这个问题问的是什么呢？但尽管心中疑惑，口中还是老老实实讲出：“是的，已有一年时间。”
　　“很好，三境是厚积薄发的境界，也是区分山上人与山下人的分水岭，虽然不能延绵益寿，也可以强健体魄，就是留多个两三年也不碍事。”
　　清明越听越疑惑，这与师兄所讲有差异，顾不得礼数，开言道：“师父，师兄可是说要一鼓作气到四境啊。”
　　道人毫无反应，只淡淡说了一句就让清明哑口无言。
　　“你觉得师父与师兄，谁更大啊？”
　　“当然是师父您了。”清明额头都冒出些虚汗，果然和老人家不好打交道。
　　这时道人眼神凝视清明，悠悠道：“为师现状交与你一个习武真谛，百试百灵。就一句话，记住了。就是当你遇到一个强者，只要你不死，自然就会变强。当然问题是，你很难才能做到不会死。”
　　清明心底已经发凉了，感情是师父来打击自己的。
　　空空道人的话锋再一转，这次语气柔和了不少，道：“清明，你已经成为了核心弟子，你可有觉悟？”
　　这话出来一时让清明语塞。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清明才开口说道：“敢问师父，应有什么觉悟？”一说完，清明就有些后悔，这问的是什么问题啊！
　　可道人不觉得清明问了个蠢问题，心中倒觉得这个必须要问，也必须这么问，直接而不虚假。
　　道人再言：“在寻找线索中，很大程度都会指向两个地方，一是藏书阁、二是及时林。明白人间大义后，你就要做些什么，这就是你的觉悟。”
　　“再敢问师父，我要做什么？”
　　“一是要做你自己，二是要别人而做。
　　儒家学说有许多的至理名言，但有一条顺序出现的太晚，你可知是哪一条？道人一时将语气拉长，清明顿时觉得一股拳意向他袭来。
　　好不容易压制自己心中的颤动后，清明在脑中搜索枯肠也没有一个答案，不得已清明施了个求学礼，向师父请教。
　　道人深处一根食指指向天外，如一讲课书生道：“七十，随心所欲，不逾矩。应该要在十五岁之后就要思考这个问题。我们追求大道，一路上下而求索，很容易就忘了万家灯火的重要。”
　　“敢问师父，为别人而做又有何意？”要是做自己还能理解，毕竟儿时的爹爹似乎在这一方面教育孩子，可是“为别人而做”是何意？清明是真想知道这个答案，迫不及待问起。
　　“吾辈修士，应让大义不假，天道虽真，真也无情。”
　　这句第一次听过的话，在空空道人中吐出，不敢想象地它会像一把飞剑直接飞过了清明的心湖，心湖中的清明仿佛聆听到了苍茫的古时遗留下来的回音。
　　顿时清明忽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小如灯芯的火苗，没有师傅他们护着早已熄灭。
　　看着清明听者有意，听如了神，脸上难得挂上了一些笑意，悠悠地说道：“清明，你不久的将来就会看清真相，到时候你在来找我。至于修行一事，问你的师兄即可。”
　　”清明知晓。”四个字清明说得很艰难，第一次临近失语的艰难。
　　“你有知晓宝恒山乃至所有的门派最大的敌人是谁不？”
　　“魔教”，清明吐出两字。
　　听到满意的回答后，道人直接下令：“善也，你可以退下了。”而后闭眼打坐，丝毫不顾清明的存在。
　　清明再行拜师礼，退到了房屋外面，抬头看月色，这时的月色正慢慢晕眩大地，而天上的云儿似乎也是有心事的，忽慢忽快，喝酒似的找不大方向。
　　在今夜发生的事，清明默默记在心中，不敢相忘。忽然觉得三境还是太低了，站的山峰不高，不足以观看整个天地。夜晚的广场处，无人会登临意，清明面对天地练了一夜的拳。等到了天明，一道金光，天地共鸣，山河微颤，清明已是不折不扣的武夫四境。
　　同时山下江湖的另一边，即将迎来一次生死战斗。
　　“小子，你不要坏了我们好事，不然你小命难保。”一个为首的黑衣人剣指一位青年威胁道，那把好剣已经粘上了许多血痕，而在他周边的伙伴个个都散发着挥着不去的血腥味。
　　夜色不明，只有他们手执的昏黄的火把，可是此刻青年身上仿佛有光，吸引所有人的瞩目，所有人盯着他，经验告诉他们，他是个愣头青，这种人最不好打发。
　　那青年淡淡开口道：“因为正义是于邪恶不兼容的，任何一个名门正派之人都不会置之不理，放过你们这些残害生灵的魔徒。”
　　而后以一个四境的剑客的身份，用手中的配剣缓缓扫过所有人，剑尖指着他们，意思是向他们宣战。
　　坐在马上的他们丝毫不惧，以多欺少，倒是那个剑客陷入了绝境。
　　不多言，本就是一场互相撕咬的一场战斗
　　那清明心中自然明白，他要面对二三十人、一大帮人的攻击，尽管大多数人是三境水平，可为首的三个确实真真实实的四境水平，哪怕他是攻击力最强的剑客，也很难抵住蚁群战术。
　　青年心中自言道：“想不到，我才出门一次就遇到这样的事，不是我运气不好，看来真是世道乱了，不过我，青松派二十八代弟子，古计，不违教导，虽死犹荣。”
　　瞬间，古计四面八方站满了人，古计只能背水一战，先破后立。
　　魔教众人眼神交流示意，让他被剑刃捅穿吧。
　　战斗开始了，无人知道结果会是如何，但是你必选要战斗，这是门派里的规矩。青松派不收面对强敌不出剣者。
　　古计抢攻，剣藏在鞘，双手扑向一人，一个拳头轰到心窍处，然后夺取他手中的刀，手一抬，寒光一凝，那人死去。但他们的利器就只有半截手指的距离，古计要是不做些活命的应对，下一秒他就就是个尸体
　　古计一个旋转，拨开刺向他的剣群，一个下滑，猛然间腰力爆发，双脚轻点，左手持刀、右手持剑，整个人在他们的下盘飞旋，割伤他们小腿里的血肉后，选择直接攻向这三名魔教四境企图速战速决。
　　这就是古计的战术，本来就不好打，不赚些彩头，怎么能对得起我在今夜即将付出的生命呢？
　　古计背后，尽是哀嚎，尽管不是致命伤，但有损他们的行动，加上疼痛，大部分人竟是来不及去攻击古计，唯有一些轻伤和意志坚定的几人追击了古计，这样古计就自己陷入了前后夹击的险境。
　　可为首三人看到古计对后方置之不理，一往无前的决心后，他们明白下一秒古计刀剑相向的绝对是他们的颈部。个个掏出武器，进行反击。其中一人不甘示弱，操起一把大刀劈向古计，可古计使出全力，竟是以剑气堪堪挡住了，可以说古计是硬接这一招。
　　他一个直刺，那人大刀一横挡住了，原来这是佯攻，原来三人配合默契，真正致命的攻击是剩下那两人的夹击。古计看着左右袭来的冷剣，不得已跳向空中，三人看准时机运转最强攻击，在空中把四境罡气汇到武器，都想以最极速、最直接的招式直刺古计的心脏、脖颈、脊椎，三个人经验老道地分别攻向古计的三个致命部位。
　　有攻无防，哪怕这个小鬼能换了两个人的性命，对这三人来说都是赚的，亡命之徒的心性在此也会这般坚决。
　　古计在空中思绪空白了许久，明明时间已经很急，可是看着武器要刺穿自己的速度变得好慢好慢，这是全所未有的感觉，不仅如此，身体的每一寸肌肉的触动，而他的脑海中居然一瞬间把在门派里苦练的剣招都回忆加固了一遍，相信这次能活的下来，他的剑术会更进一步。但这是死前的昙花一现吗。他有些动摇。本来古计是想用青龙祝寿拼死收掉两个人的性命的可他突然有些不甘，难道就没有一线希望吗•、
　　忽然间灵光一现，他想起师父所说的，剣可以是飞起来的。尽管四境的剑客根本无法以气运剣，可他突然间感受了一丝丝和剣的联系。
　　不由多想，古计甩出手中的刀和剣，以旋转之姿，飞过两个人的脖颈，两人并不散躲，平平无奇的刀剑还破不了他们的护体罡气，而接着把古计的身体扭转到第三个人人的身边，古计使出全部心力，以气御剑，实则是把自己的点点剑意附到刀剑上，这时的刀剑相当于就是古计本人在把持着。
　　几乎是一瞬间，两个人被割断喉咙。第三个人正是要刺穿古计脖颈的人，可是古计被躲开了，刺穿了古计的肩胛骨，然后死掉的二人的武器带着冲劲也刺穿了古计的胸膛，可这时古计已经贴到了第三个人的身边。那人惊恐，企图逃脱，因为自己也在同伴们武器的攻击范围里。古计冷笑，来不及。
　　四声•‘濮’的声音，两个人同时被刺穿。
　　因为古计在魔教那人的前面，没能看到那来自自家人的攻击的轨迹，直接刺穿他的心窍，死的不能再死。
　　而古计哪怕拼了命想躲开，还是被刺穿右胸，最要紧的是肝脏被捅破了，吐了一口大血。
　　再也没有气力对付那些后边赶到的恶徒，古计无可奈何，离死不远却生出一股豪迈之情，一打三，我还赢了，问世间几个豪杰做到。无悔了，无愧门派栽培了，无损青松派门风。
　　古计在那里一动不动在那坐着，那些人恨不得直接用牙齿咬死古计，但他们都止步了，因为突然间古计前边来了个人，手中持着剣、一身白衣、气度非凡。不用想，这是不可仰视的剑客，瞬间放掉武器，逃而溃败。只是风起，没有任何的响动，他们居然全都是尸首分离，同时逝去。
　　白衣剑客看着奄奄一息的古计，给他止血。喂药。古计已经晕过去，在他刚来之后，所有这一切古计都不知晓。剑客看着古计平静恬静的神情，他想道“我这个小师弟长大了，会是我们门派日后的英雄。”这人正是青松派百年一遇的天才剑客，和七。
　　今夜宝恒山一则讣告发出，有人注定无法入睡。
　　讣告几字寥寥，“经纶战死，杀敌过十，救人上百，不失门风。”
　　经纶死后不久，一个邀月峰女师妹找到了同峰的一师姐，她说道：“胜锦师姐，这是经纶师兄交代给我的，说要交与你手中。”
　　胜锦微微颤颤地打了了一封信，看到熟悉的笔迹，不禁潸然落下，信里写着：“好像在红尘中来了一遍，才发现你是唯一的明月。”
　　胜锦师姐无语凝咽，万千山河是如此小，再也找不到那个人的身影。至始至终，他们都没能互诉衷肠。这也是正经了一辈子，经纶师兄最深最深，比海更深的缺憾吧。
　　生死不由我，心中坚持的信念导致不断地战斗，这也许是同行者们宿命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