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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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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格外宁静,圆月皎洁,高高悬挂,将黑魆魆的夜照得可以看清三丈之外的草木。
  或许是受到夜幕的影响,云蒸霞蔚,灵光乍现的太始山变得幽暗无暇,完全被黑夜淹没。
  司空绝脏兮兮的坐在亲手立下的坟头,手里拿着紫叶临终前叮嘱要带回故乡的黑牌,踌躇感伤。
  对面太始山的异常,司空绝自然注意到了,之前无论白昼都氤氲缭绕,宛若仙家福地,今夜却暗淡无忙,完全隐匿在黑夜之中。
  这诡异的一幕让人摸不清头绪,他曾站起遥望,细细观察,希望能发现些蛛丝马迹,可惜,漆黑的夜幕下,他视线内除了黑夜还是黑夜,没有看出半点异常。
  于是,口干舌燥,饥饿难耐的他回到洞内饮兽血,生火烤肉,一顿狼吞虎咽,填饱了肚子,休息了许久,体力回复后,他徒手挖了个大坑,将紫叶安葬。
  尔后便到了此时,带着满身惆怅孤零零的坐在坟头。
  紫叶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十六年的朝夕相处,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一幕幕难以忘却的记忆交替出现在他脑海。
  很多时候,他会颓废的想:“阿爹已经死去,他这个害人害己的废物还有什么资格苟活?”
  “而且,阿爹去世后,他将独自面对所有残酷磨难,失去了阿爹的庇护,他一个废人,即便能苟延残喘,又能挣扎几时?”
  不想还好,越是想到这些,司空绝便会感觉到头痛,父亲临终前的叮嘱和自暴自弃的颓废相冲,使得他一次次陷入心灵挣扎之中。
  每当挣扎到一定时刻,他直接想颓然度日时,看着身前的坟墓,想到父亲的死因,想到父亲临终前都还期望他好好活下去的眼神。
  司空绝抱头苦痛,这个时候,他特别怀恋辛辣的美酒,那东西能让人沉醉,忘却所有,解忧忘愁。
  只可惜,在这大山之巅,美酒与他想要打破身体诅咒一样奢侈,只能是幻想。
  主要是紫叶的去世对他打击太大,一次次下定决心,眸光笃定,誓要坚定活下去,完成父亲遗嘱。
  可是,想到这副孱弱的身躯,司空绝苦笑,默然颓废,活下来又如何,不能修行,或许到了山下就会沦为异兽口粮,怎么去完成阿爹遗愿?
  司空绝脑中千万种思绪在交织碰撞,他守护在父亲的坟前,在颓然绝望和勇毅拼搏之间挣扎。
  时光流逝,当第三天的朝阳刺在他脸上时,他站了起来,苦苦挣扎之后终于有了决定。
  曾经年少时,他也是一个血气少年,不畏艰险阻拦,此时此刻,经过这一段波折劫难,亲眼看着阿爹死在自己怀里,经历了内心之中一次次的绝决,他仿若觉醒。
  终于重新正视自我,决心放手一搏,奋力尝试,即便下到山脚就被异兽吞食,依然不惧,至少,他在最后的生命里站了起来,拾回了淹没在屈辱十年里的勇毅。
  这样,就算是没有打破身体诅咒,没有回到故乡,即便是死去,他也觉得无愧于阿爹。
  太始山变异,仙气缭绕,白鹤齐鸣,自广阔黑湖内拔地而起,耸入云间,这必然伴随着莫大造化与机缘。
  紫叶临终前曾言:禁区不久之后将不复存在,各大宗门将打破千百年的禁令,涌入太始山争夺造化。
  而现在,四方异变如火如荼般进行,太始山诡异,已然化身灵山胜地,司空绝身处八大副峰之一,若是能在各大宗门进入之前攀登太始山绝颠,必然能先人一步,将那或许存在的造化抢在手中。
  不过,这谈何容易,不说攀登太始巨山,就是避开异兽,度过黑湖,对司空绝来说都是天大的挑战。
  没有了赤红枫叶护身,他在那些异兽面前与被人随手拿捏的蝼蚁没有什么区别,而且,黑湖辽阔如海,光是漆黑的湖水就令人生畏,想要横渡到中央,踏山太始山,又是一道艰难考验。
  司空绝对这些了然于心,再艰难又如何,只有放手一拼,尝试还有一线希望,放弃就是等死,他嘴上沾染嫣红血迹,啃着异兽肉,遥望晨曦之时又开始霞光万丈的太始山,眸子中闪过坚毅。
  填饱了肚子,休息了片刻,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后,他跪在坟前扣头,拜别阿爹,毅然下山。
  或许是上天垂怜照顾,一路下山,他没有遇到异兽,性命无忧,不过,因为这座副峰高达数千丈,他下到山脚足足用了三个多时辰,这还是没有遇到异兽,一路顺畅。
  到达山脚的那一刻,司空绝走到宽阔之处,仰头看了看,不禁感叹,八大副峰亦是雄伟,高达万丈,顶端亦是没入云霄,这一看去,他之前所处的位置并不是巅峰,最多不过是山腰往上一些。
  这个时候,他也没有细想当时父亲重伤之躯是如何爬上几千丈的巨峰,而是拿出准备好的异兽肉,补充身体消耗。
  休息了大概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他起身,翻越山岭丛林,一个时辰后走到黑湖之畔。
  这过程依然没有遇到任何异兽,只是在图中偶尔看到一些植被正在发生突变,长得比之前大了数倍。
  而且,越是接近黑湖之畔,他越是感觉到一道诡异莫名的压抑,这感觉很奇妙,寻觅无形。
  司空绝疑惑,谨慎查探,却没有收获,最后,他索性懒得去想,走近黑湖,准备制造木筏,渡水到湖中央。
  不过,当他走到黑湖边上时,他不禁顿住,这哪里是湖泊,简直就是一汪黑水大海,之前在山峰上隔得远,看起来像是一个大湖泊,走近了看,才发现湖泊二字已经不能定义这一汪黑水。
  微风轻拂,黑水荡起涟漪,涟漪翻滚,逐渐形成波浪一圈圈回荡,司空绝伫立,望着黑水汪洋,迎面感受着沾染水汽的微风。
  略感舒畅,可心里却是苦叹,这么宽广,想要横渡到中央,恐怕至少也要一个日夜。
  “罢了!中央太始山灵光熠熠,仙气缭绕,郁郁葱葱,乃异变之源,在那山峰上肯定有绝世秘宝。”
  “能引起如此大范围异变,使得四方逐渐转为洞天福地,定是了不起的惊世之物,拿到这份机缘,或许我这身体诅咒能破。”
  司空绝轻叹,没有被辽阔黑水吓到,反而更加坚定了决心,回头砍木作伐。
  咔擦!
  一道道树枝断裂之声回荡,司空绝找了几块形似刀斧的石块,经过一番打磨后,化身为伐木匠人,在山林间挥洒汗水。
  他特意寻找那些发生过变异,比一般绳索还要结实的粗藤捆绑,劳累了两天,终于将木筏做成。
  之后,他休息了一天,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怀着期望,毅然踏上征程,划着木筏悠悠行驶在黑水之中。
  一路行驶,黑水倒还算宁静,虽不时泛起小小浪涛,使得木筏晃荡,却不是什么大问题,司空绝足以稳住,继而前行。
  几个时辰后,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太始山,司空绝内心出现激动,一路顺畅,他心里默默感激阿爹地下有灵,护他周全。
  不过,当木筏行驶到黑水中央,随着细浪飘飘荡荡时,司空绝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这一路走来,从下山到此时,太过于平静,太过于顺畅,连一头异兽都没有遇到。
  他莫名感到恐慌,那种压抑的感觉一次次侵袭,越演越烈,使得他情绪躁动,恍惚间好像看到自己被巨浪轰击,葬身黑水的画面。
  轰!
  突然之间巨响轰鸣,天地变色,雷电交织,黑水泛滥,惊涛骇浪惊起,太始山瞬息间化为魔山险地,仙光灵气崩散,乌黑电芒噼里啪啦闪耀。
  前一刻还郁郁葱葱的巨山,顷刻之间所有碧绿崩碎,只剩下怪石嶙峋,被乌黑覆盖。
  而下方的黑水,泛起滔滔巨浪后,一道道仿佛来自史前的异兽嘶吼咆哮,翻滚的巨浪之间,隐约可以看到一具具猛兽躯骨突显。
  那些异兽异常庞大,时而露出全身,可以看清最小的至少也有几十丈高,至于那些大的,在这翻滚黑浪之中,根本难以判断大小,只能从一声声吼叫感受到滔天威势。
  司空绝坐下的木筏在黑水泛滥而起的那一刻便崩散,他被一道道十几丈高的浪涛卷动,眨眼之间体会数次覆雨翻云,生死一线。
  这些说来迟缓,发生不过是在瞬息之间,司空绝只是感觉到不妙,心中压抑之感强烈,继而身躯便打翻落水,被重重大浪卷起,任他如何挣扎也逃不出厄难。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何从山上一路行来没有遇到一只异兽,不说这说来就来的诡变,就是异变突起后黑水深处传出的嘶吼就足以让人脑袋颤鸣,神魂撕裂。
  那些异兽定是知晓中央地带乃绝世险地,都遵守着某种隐约存在的规律,不敢踏足。
  “咳......咳......”司空绝在巨浪中翻腾,头晕目眩,感觉骨头和神魂都快散了,嘴里已经不知道灌了多少黑水,张口咳嗽,还没等咳嗽出声嘴巴就被黑水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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