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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贩枣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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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和众镖师汇合之后出了青柳镇,一路上廖成英想着赵彩萤和昆仑,又想起陈长春和他说过的话,心中更加烦躁,只是在前面行走也不说话。
  赵又奇没有留下李凤鸣赠的那些马,只剩一驾马车独自载着陈法德交代的镖,其他的镖师都是步行,又想到昆仑的不辞而别,赵又奇只让众镖师脚下加紧。
  天气炎热,众人没有了马当脚力,走出两个时辰尽是汗流浃背,赵又奇一心要追赶前面的昆仑,也不许歇息,只是继续赶路,再行一个时辰,青柳镇遥遥不见,赵又奇这才让众人小歇。
  “这昆仑怎么这不识好歹,说走就走!”一个镖师解下被汗湿透的衣服,他自然不能将一路的抱怨加到赵又奇身上,也只能骂昆仑。
  “说不定他去追掳走赵姑娘的那个人了!”另一个镖师道。
  “昆仑的武功如何,谁不知道?就是真的追上,他能打得过吗?”另一名镖师说道。
  “赵姑娘是昆仑的师妹,他救师妹不是理所当然?你们在这里啰嗦什么!歇一会就行了,我们还着急赶路呢!”赵广踢了那名镖师一脚。
  赵又奇默默看着他们议论,只是装作没听见!手在腰间一抓,却又忘了自己的烟杆已断,长叹一声,料定昆仑不会去追那卓非凡,定是独自去北京等着赵彩萤的消息去了,心中又急,起身令众镖师再走。
  初秋的天热的窒息,地面被烤出一道道裂痕,那似泥土烤焦的味道扑鼻而来,目之所及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黄土和黄土中那慢慢升腾的热浪。
  众镖师口渴难耐,忙取出水囊来喝,远处一长队影子映了过来,众镖师抬着恍惚的脑袋看了看,却是谁都抬不起兵刃。
  廖成英飞身上马远眺,远处十几匹马合围在一起,马上拴着十几个推车,每个车上有一个大箱子,十几名短衫汉子靠在由马支撑的阴凉处小憩。
  “这些人来历不明,我们还是远离开些好!”赵又奇只看一眼,又催众镖师向前走。众镖师虽然心中老大不愿,可赵又奇毕竟说的是实情,只能又拖着快要被热浪烤焦的身子继续向前走,走出不远,一名镖师躺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总镖头,我们在这热天里走了三个时辰了,现在太阳晒的毒,八成他是热晕了!”赵广忙说道。
  “总镖头,就在这里歇息吧!天这么毒,我们又没有马,众镖师身上都让汗水淋透了,衣服早就湿了干,干了又湿,再这样下去只怕还会倒几个!不如我们等晚上凉快了再走!”一名镖师实在忍不住说道。
  赵又奇脸上阴晴不定,他心中牵挂着赵彩萤,又急着追赶昆仑,早失去了最初的那股冷静。
  赵广见众镖师汗流浃背,知道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了怨言,也不待赵又奇发声,只让众镖师先歇息了。
  赵广来到赵又奇身旁,赵又奇脸色依旧不好,见到赵广过来良久才说道:“我牵挂二徒之事,怠慢了众镖师,一会你代我向他们赔个不是!我心中烦乱,只怕终究不能顾及周全,这一路而行,没有了彩萤和昆仑,你须多担待些!凡事你做主,不需问我!”
  赵广应了一声,心知自己远不如赵彩萤的机敏,稳妥也不及昆仑,好在跟随赵又奇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多一些;但是只凭这些扛下整个摊子,只怕还不够!
  “赵老镖头最近好像有些不对劲!”赵广走近廖成英说道。
  “怎么不对劲?”廖成英问,青柳镇的事情同样让他烦躁,他早就舍了众人,一直走在前头,后面的事情他哪里知道?
  “走得太急!初秋天气,炽热如火,这又靠近陕西境,一路只是黄土,无树木阴凉可避,再这样走下去,只怕未到京师,人已经累死几个了!”赵广道。
  廖成英点了点头,以前即便要走夜路,赵又奇也会让人白天歇息够了再走,现在酷热难当,如此疾行只怕众镖师定有怨言!想来是赵又奇因为两个徒弟的先后离开,失了心态,才要疾行追赶,只是这样却苦了众镖师。
  “赵老镖头年事已高,自然有些事情想不周全!赵老镖头在镖局待我甚好,我自然不能寒了人家的心,这一路上就算我不眠不休也定要保这趟镖的安全。”赵广说道。
  廖成英一听,知道这是在变样的逼自己表态,虽然自己讨厌这种方式,但赵又奇师徒三人对自己如此,他又怎能袖手旁观呢?当下说道:“赵老镖头对我有相救之恩,我自然也要尽心竭力!”
  赵广心中暗松一口气,有了廖成英相助,这一路也许会轻松上许多!他刚要拉廖成英去一旁闲聊,但见廖成英盯着那十几匹马若有所思。
  “廖兄弟?”赵广三十出头,自然比廖成英要大的多,此番兄弟相称,更为拉近关系。
  “那些马,我们若能讨上十匹,一路而行也不会太累!”廖成英说道。
  赵广心头一动,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只是这些马都栓在车上,显然这些马都是来拉车子的,即便自己想买对面也不一定卖!他尴尬一笑道:“这怕是讨不来!那些马上都栓着东西,你若要了马,他们那些东西怎么办?”
  廖成英手一指那后面拴着的车子道:“你看这车,后面有两个长长的把手,显然是供人推着的!或许他们是想省些劲,才用马拉!可没了这些马,他们依旧能推着这些车走!”
  赵广顿觉惭愧,自己跟随镖局十几年只顾打打杀杀,竟是连这种普通的农家之物都忘了!心中更加佩服廖成英的聪明,忙说道:“廖兄弟,不如我们两个去那里拜会拜会他们!顺便谈论这买马之事!”
  二人向着那一队人前而去,那些短衫汉子早就醒了,只是依旧躺在那些马围成的阴凉处,敞开短衫露出圆鼓鼓的肚皮,许是跟他们的打算一样,夜里再赶路。
  “天热的紧,借阴凉背一背!”赵广笑着走到走进去,一屁股坐在阴凉上。
  “尽管坐!这里还有水!”一名短衫汉子笑着招待,从怀里取出一只囊来递过去。
  “这天气咋这么热!廖兄弟,你也过来坐!”赵广也不客气,将水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然后将廖成英也拉了过去,然后在廖成英背后悄悄的将水吐了。
  “秋老爷要人命,这能有啥法子!走这路就得多备些水!”那名短衫汉子笑道,上下将二人打量一番又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汉中府!过几日我们小姐要嫁过去,那里缺人手,让我们多带些人过去!”赵广笑着说道。
  “那可是大喜之事!”那短衫汉子忙站起身来,抱拳恭喜。
  “我看你们这又是马又是箱子的,莫非也有小姐要出嫁吗?”赵广笑问。
  “哪有那么多好事?我们是去汉中府贩枣子的!”短衫男子笑答。贩枣子是一种别称,陕西产枣,有来往商贩从陕西路过,将随身货物卖掉,从陕西将枣顺手带往各地,后来来往往,将来陕西的买卖都称为贩枣。
  二人越来越亲,廖成英却一直在观察着其他人,其他人都各自在阴凉下避热,也不说笑,也不过来凑热闹,这让他总感觉不对劲。
  赵广和那短衫之人聊着聊着就谈到了马,赵广只说他们赶的急,忘了备马了,又要急着往汉中府,正自心焦;那短衫汉子犹豫片刻,将其他人叫过来嘀咕几句,只说可让与他们几匹马,只要他们给够银子!
  赵广心中高兴,只要能谈到银子这事就好办的多!廖成英脸色一直不好看,他总感觉哪里有些问题,可这些问题又说不出来!赵广急于要在赵又奇和众镖师面前表现一番,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讨价还价之后要了十匹马,欣喜的去了。
  “赵大哥,他们的箱子你看过了吗?”廖成英拉了一把赵广,提醒道。
  “我一边和那人说话的时候就注意了!车身深黑色,像是贩枣多年留下的痕迹!至于开箱子查看,那我们怎能做?若是闹翻了,只怕一匹马都弄不到!”赵广道。
  廖成英再无话可说,心中只想着这些人的问题;赵广早就将马牵了过去,众镖师见脚力来了,无不显出欣喜之状,就是远远离开众人的赵又奇也对着他点了点头,让他好不得意。
  众人各自歇息,太阳下山这股燥热总算退下去不少,赵又奇心情好了些,走到赵广身旁询问这些马儿之事,廖成英也忙赶了过去。
  赵广说完买马的一切,赵又奇脸色顿时阴了下来,问道:“你说小姐要嫁到汉中府,他们可问你嫁到哪家了?”
  “没有!”赵广答道。
  “商人最小心翼翼,他们经常出入汉中府,对那里的一切都如此熟悉,怎么会不问!”赵又奇道。
  “你检查他们的车辙了吗?入土多少?”赵又奇又问。
  “这……没有!”赵广顿时一身大汗。
  “车辙深浅,决定着箱子里东西的重量!既然不能开箱,那也只有如此判断!里面若是有东西还好,若是没有东西…….”赵又奇闭口不言。
  “我再去看!”赵广飞身而起,被赵又奇一把拉住。
  “人早走了!”赵又奇摇摇头道。
  “你只说自己这边走的急,并未提买马之事,那些人却主动卖给你马对吗?”赵又奇又道。
  “是!”赵广现在已经惭愧的说不出话来。
  “但愿他们是好心!”赵又奇说道,手一招,让众镖师起来赶路。
  “那些马儿还用检查一遍吗?”廖成英忙问。
  “我已经检查过了!”赵又奇点点头道,说完又去马车上检查了里面的箱子。
  赵广知道自己心急差点犯了大错,也不再说话,只是骑着马儿独自在前面当先锋,廖成英心中不忍,也跟了过去。
  “赵大哥!这事不怪你,我不也没看出来吗?”廖成英说道。
  赵广回身对着廖成英一笑道:“廖兄弟,你没有江湖经验,看不出来很正常!可是我这个混迹江湖十几年的人都看不出来,我又怎能原谅自己?”
  “赵老镖头没有责备之意,他只是失去了两个徒弟,心里…….”廖成英生怕赵广心中自责,又说道。
  “看前面!”赵广打断了廖成英的话,手向前一指,茫茫黄土之中难得出现了一片林子。
  廖成英大喜,催动汗血马向着林子而去,回头一看赵广却已经被甩出老远,忙喊一声:“赵大哥!”
  “我先去禀明总镖头!”赵广已经回身,向着众镖师之中而去。
  廖成英也只静静的等着赵又奇赶来,赵又奇已经为这趟镖操尽了心,自己断断不能让他再操心!猛然他耳朵一动,一些细微的声响从来林子传出,似乎有什么在林中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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