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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定吐纳归息，伤口愈合得飞快，胸中的寒气也驱散了大半，再靠催动《归息》武法，经脉通畅许多，片刻后便苏醒过来。
“臭小子，醒了？”
周博渊依旧是老气横秋的样子，静卧在玄犀背上的柳之孜在释放意界为陈定疗伤后，体力损失了不少，枕在周博渊腿上沉沉睡去。
“嗯……还是有些疼痛，不过缓和许多了。”
“小兄弟龙精虎猛，伤势恢复如此神速，有你们一同前往赤土矿峰，老朽放心多了。不过，刚才那人的尸体随意丢弃在路边，真的合适吗？”
陈定耸了耸肩，撇嘴道:
“西土妖兽四伏，保不齐命丧黄泉，有人问我们就当作没见着，真要惹出麻烦，我们也不怕，是吧周伯。”
周博渊瞟了陈定一眼，旋即闭上，缓缓说道:
“从现在开始，老夫不会在出手了。”
陈定不解问道:
“为什么?鹿荣堂那三个护卫都有一奇的实力，堂主更是二奇元者，我和之孜恐怕对付不来。”
“那就不要想着出手，老夫此次出行本就是皇室的意思，若是和潜龙众争执，那不成了同僚相残，回到内境后没法交代。”
陈定思索一番，周博渊话语确实也不无道理，虽然大央和元武十殿相互制衡，但毕竟还是下手关系，贸然对潜龙众出手，势必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仅老夫不出手，你们也要尽量少出手，别忘了老夫出行西土的目的还是为了太子殿下找寻灵材，虽然你和楚惊鸿有天大的恩怨，但也不能妨碍老夫和皇室维持正常关系。”
周博渊的话带着针刺，陈定听得不大舒服，但也没有反驳，毕竟受了周博渊不少恩惠，哪怕这老头现在掉头回去，他也无权干涉。
“小兄弟和太子殿下有过节？”
老高猝不及防的插嘴带来了短暂的沉默，接着被周博渊冷冷斥回：
“和你无关，不要知道太多和你无关的事情。”
老高连连点头，一脸尬笑地回应：
“是是是，是老朽多嘴了，不过再往前恐怕免不了要和潜龙众相遇，听刚才那人的说法，第三营地里应该已经被潜龙众的人占据，要想避免冲突可不容易。”
陈定蹙眉沉思，转念一想回答道：
“第三营地虽然建设在西土要道之上，但可以从枯林中绕行，不过到处泥泞难行，速度会慢上不少。”
“就往小路走，以免节外生枝。”
周博渊的命令让人无从拒绝，老高长鞭一甩，策使着玄犀往大道外前行，四周腐臭的泥坑对于玄犀来说并不算障碍，不过行进速度也确实缓降些许。
柳之孜休息了半个时辰左右，精神恢复到了常态。陈定从乾坤袋里拿出补给，细腻地将大饼掰成小块，再取出水壶一并交给了她。
“谢了陈定哥哥。”
陈定笑了笑，能和柳之孜冰释前嫌，是他这两天最高兴的事。
“陈定哥哥，你还记得上次没讲完的事情吗？”
柳之孜很在意陈定叙述一半的往事，她很想知道兄长生死的具体因由。
“不如也说来给老夫听听，你当年怎么伏击太子的事情，老夫倒是很有兴趣。”
周博渊一并附和，陈定便从怀中摸索出半块破裂的纹章，上面刻着柳之孜最熟悉不过的柳叶印记。
“刃柳宗的宗纹，这是兄长的吧。”
柳之孜接过缺角的宗派纹章，纤细的手指不断摩挲，眼里柔光四溢。
“是，不过不是之牧给我的，是我强夺回来，一直包留在身边，今天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陈定知道柳之孜对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大的芥蒂，此时交付她兄长的遗物时间恰好，他也能稍稍减去心中的负担。
“你倒是个重情义的人，能把这枚纹章保存许多年，看起来你一直心心念念着此事。”
周博渊颇是赞赏陈定的人品，强者为尊的世界里，连他也只有对待那群一起在北疆从戎的兄弟才会有这般情谊。
“周伯，我其实挺想问你一件事。”
陈定藏不住的疑问终究是要吐露出来。
“你想问些什么？”
周博渊向来坦率，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可不怕十八九岁小孩的质问。
“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合适的灵材，你会给楚惊鸿送去吗？”
“那是自然，这是臣下的职责，老夫虽然一心想要维护大央和元武殿实力平衡，但同时也必须遵循《廿血契》，尽可能维护皇室的存在。如果太子怀着封元骨脉就此死去，你也感受不到手刃仇敌的快感，揭发皇室代代皆为修炼者的龙脉论也会跟着太子一起埋进土里。”
陈定无奈苦笑道：
“没想到我要杀他之前还得先救他一命，真是莫大的讽刺。”
“做大事者，不应该把眼界放在当前，就算老夫不找，很快也会有其他寻觅到合适的灵材，二者没有差别，老夫所处的离天殿是十座元武殿里负责寻觅鉴定天下灵材，老夫还写过几本关于灵材描述的整合，包括铁连山那日送你的《灵宝鉴》。至于献给太子的温养灵材，老夫早就做过研究。”
“哦，周伯可否说来听听？”
“楚惊鸿和封元骨脉融合不够恰好，导致元流外泄。有一种名叫蚀元银的矿石灵材，能够侵蚀体内暴走的元流，以达到平息内体的效果。这东西非常稀少珍贵，而且传闻有妖兽镇守，极难获取。老夫若能把此物献给太子，来获取皇室信任，就有机会打点你返回内境。”
“师尊说得不无道理，陈定哥哥还是先放下报仇的事，把修为提升上去才是最关键的。”
柳之孜一番话把陈定点醒，与其担心楚惊鸿实力太强难以战胜，倒不如自己努力超越。
“你们说的话老朽怎么一句也没懂，难不成是造反？”
老高面色惊诧，身后三人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此行还有第四个人，探讨声被老高听得一干二净。
周伯源似乎完全不担心老高会泄露秘密，刚才这番话就算老高想复述给皇室听，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平头老百姓的一面之词。
“陈定，把你的靛蓝短匕给老夫瞧瞧。”
周博渊伸手要来陈定的贴身武器，眼睛几乎贴在刀面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老夫记得，在第一营的时候是淬过蛇毒的，怎么看不出异样呢。”
陈定之前搪塞过周博渊，有意不告知武器的秘密。他原本想要自己探寻奥秘，但苦于没有时间只得作罢。
“蛇毒被刀拒绝了，没有一滴成功附着在上面。”
“看得出来，依老夫之见，这把小匕首不受炼制的原因，很有可能是本身已经达到了饱和，或者有不一样的结合方式。”周博渊眼光毒辣，一眼看出了端倪。
陈定不再隐瞒事实，全盘托出道：“裘鸾说这把刀存在类似乾坤袋的纳物空间，不知道是真是假。”
“真假试验试验不就知道。”
周博渊从玄犀背上一踏，身体直嗖嗖地飞上半空摘下了半截树枝，对陈定说道：
“让老夫看看，所谓的不同之处到底有多不同。”
陈定之前使用过御器之术，但除了和裘鸾测试外，没有一次使用过纳物的招式，心里没有底。
“我试试。”
陈定深深吸入一口气，精神集中在了短匕之上，武意在刀把的纹路流淌。周博渊看准时机把枯树枝扔向刀刃，如同被吞噬一般突然在眼前不见，陈定还没来得及吃惊，枯树枝又从无名之处蹦出掉在地上。缺水变得焦黑的表层上居然还带着绿光。
“褐沙蝎蛇的蛇毒，怎么会出现在枯树枝上，难不成真被裘鸾说中了。”
当天消散的蛇毒原来进入了匕首之内，陈定不知道该惊喜还是平淡以对，好处是乾坤袋对他来说已经没多大用处，坏处则是如此神奇的灵器没有再提升的空间，对战时凡品灵器永远比不过比他高阶的宝贝。
周博渊好似能看出陈定心中所想，当即回答道“东西虽好，但是要善于开发，配合自己的武路经验开发武技，不要拘泥于等级高低。”
“师尊说的对，只要善于开发灵器，哪怕是凡阶也不会影响发挥。陈定哥哥你天赋这么好，说不定能开发出不一样的技巧。”
陈定听完柳之孜的鼓舞便不再论断短匕的强弱，周博渊归还了灵器，笑问陈定道：
“无论是何种武器，都应该有属于它的名字，你这把短匕也该起个名字。”
陈定耸了耸肩，随意回答道:“我不擅长取名字，太麻烦了，随便叫个小短剑好了。”
周博渊脸色一沉，嗔骂道“你这臭小子敷衍了事，老夫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名字。”
陈定深知周博渊脾气，连连说道：“您说您说，我洗耳恭听。”
“老夫在北疆的时候，每到夜晚就会看见天边一轮巨大的月亮，洒下的月光正和你的灵器颜色相似，不如就叫靛月匕吧。”周博渊话音已落，眼种还带着不舍和留恋。
“靛月匕，好名字。以后就按照周伯的意思叫他靛月匕了。”
陈定欣然接受了短匕的新名字，等待了半天的柳之孜终于插上了嘴。
“陈定哥哥，你和师尊说了这么多，还没告诉我之后发生的事情呢。”
“是啊，还是说一说，你的往事吧。”周博渊附和着乖徒儿，他也很想听听陈定作为元武十殿当年的传奇子弟，有如何滔天的本事。
陈定顿了顿，又回忆起过去种种，清了清嗓子将鲜有人知的往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