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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水银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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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果不其然,正如我所料一般,屋里头这桌饭局子是以滴酒未剩才勉强做以完结的,而且说好的就一瓶,现下要不是这帮家伙的肚子已经撑不住了,多半那第三瓶酒也要被开封了!所以说,这带着酒去倒斗,就他妈是大错特错!
  那太阳已经在山峦边儿上高高地涨了起来,这老太太的屋子里头被折腾的那叫一个乌烟瘴气,该走的还是要走,天下素来就没有不散的宴席,大伙儿们都已经歇息好了,这群人不管怎么说,毕竟也不是什么脚跟子软的人,即便前路再怎么坎坷,只要踏上了这条道儿,就绝不会再回头!
  当然,这也是因为翻棺材的圈子里头还有个说法,叫做:棺材门前不翻跟头;言下之意就是,只要上了这条翻棺材的路,就段然不能回头,如果回了头就会命里反水,而命里反水这话说小气了,就是做啥啥不顺,然而说大了,就叫做命里头丢了魂儿,只剩下一副空皮囊,而且随时都能碰上世间的小鬼作祟,死后还是常年屈居于六道,根本难以轮回!
  大家伙儿可算是全部都从屋里头挪了步子出来,那老鳖孙临走了,还不忘拉着那姑娘的小手好生道别一番,然而这刚一去到外头,却又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车子里边儿,好在这车里头倒是没啥变化,也不用怎么收拾,之前老鳖孙在里边儿残留的那些呕吐物,还有些许杂乱的垃圾货物,早已经被车载垃圾清理机给处理干净了,大伙儿打开车窗朝着这老太太和她那儿媳妇好生道谢了一番,便急急忙忙地开着车上了路,毕竟这太阳已经开始初升,待到中午那海面的温度一升起来,仪器勘测的时候就会存有些许误差。
  老太太和姑娘在后头目送着这群渐行渐远的人儿,阳光透射在脸上的阴影也显得格外分明,她们面色凝重却又好似意犹未尽,毕竟有时候生而未卜也算得上是一种宿命,如果这群人可以就此迷途重反,或许还能挽回性命,可是现在他们依旧选择了在路上,而在路上……就是迎接着未知的死亡。
  从这个地方去到那片海域的车程并不算远,差不多有个20分钟左右的时间就能到达,途中我再度打开了卷图,并细细圈点起来,小宋媳妇也赶忙在旁边帮他把卷图铺整张开在面儿上,我用卷图比对起窗外各种象征性的建筑构造。
  突然间,我眼前一愣,狠狠拍着前头开车的邱子,让他把车停下来!
  “好像就是那儿!”我用手指向前头的一个高耸尖顶的建筑塔激动地说道。
  大家放眼顺着我手头指着的地方望过去,那是一个坐落在小山头上的一个锥形尖顶塔楼,这个塔楼很是简易平常,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能工巧匠所铸造的玩意儿,但因为塔楼坐落的较为显眼,所以就标志物来说,它倒算得上比较合格。
  邱子赶忙把车子停靠在一个较为稳妥安全的地带,并让大家把翻棺材时会用到的器具、货物、干粮、水以及防水制品全部携带在身上,这趟可真就是一条路的往夏陵山那边儿去了,所以也便没有再回头的机会了……
  这次重见这片海域,居然比我上次初见的时候,变得更加平静悠然!而且最不一样的是,这次的它不再是死寂沉闷,而是温婉舒爽,这简直就是像极了一个软若春水、舒如秋风的女子!而且当太阳还没高照到头顶上的时候,就只是这么斜斜地朝着海面上射过去,一半融处在水里头,另一半反射回了空气中,所以就连这穿透过海面的阳光也变得好生滋养甜蜜……
  随行队伍里的一个小哥久久地欣赏着这片海域,早已经沉醉不已,他欢腾地跑到了海边,热烈地捧起了一口海水深深地吸进了喉咙里头,霎时间身心好似被薄荷穿透一般,倍感清凉舒爽!
  可就在此时!他突然跪爬在地上,撸起一只手死死地抠拽着自己的喉咙,而另一只胳膊又长长地朝着前头狠狠伸了出去,浑身的青筋霎时暴突,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周围的人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更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老鳖孙赶忙往他身前一迎,这男人撑住劲儿用双手猛地扒住了老鳖孙的双脚,此时他整个人已经是彻底平趴在了地上,老鳖孙看得出来他想叫喊,然而却丝毫叫不出声儿,他的脸越憋越红,眼球、双耳、鼻孔还有嘴巴都猛烈地暴凸,而后源源不断地渗出了黑红色的脓水,嘴里头还不时泛出着银灰色的浓痰,身子上的肌肤皮肉和脏腑器官也都被灼烧、腐蚀着……
  老鳖孙吓惊了,赶忙蹲下身子企图将这哥们儿的上半身给抱起来,可他那沉重魁梧的身子却好像是死死环扣在地上一样,半天竟没有一丁点儿的挪动,邱子等人在后头看见了,也立刻冲上来给老鳖孙搭把手,可是早已经于事无补了……这男人,就这样彻彻底底地暴毙在了这片海岸的浅滩上。
  这已经是老鳖孙手底下死掉的第二个伙计了,还都是这么的莫名和巧合,甚至于说得上是随意,不具有任何的价值和仪式感……他跪坐在这男子的旁边,死鱼般的双眼悄怆迷离地巴望着眼前的尸体,而这尸体却还在融化、腐烂、甚至瘫疾如泥,可即便如此,这样的速度也太快了,可是说是异乎寻常的快!
  邱子一把拉过跪坐在地上的老鳖孙,之后就眼瞅着那具尸首在不出3分钟的时间内化成了一滩银红色的脓水。
  另一边的人也早已经在勘测着这整片海域,然而海域的属性本身其实并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我又提取了海水来进一步进行检测,竟不料想这海水中有着极为丰富的矿物质,还有各式各样的珍稀元素致密的在海水里,生命力还极其的刚强旺盛,然而除掉这些之外,其中存活强度最大,繁殖速度最快的元素,就是——汞(Hg),它几乎是覆盖在整片海域的每个细胞之中,但却从不挤兑其他的元素进行生长发育,所以其他的元素也愿意贡献出领地和资源同它分享,因此……这片海域准确的来说,就相当于是一大片的水银!
  “这他妈简直就是一个海葬场!”邱子说道。
  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们无论如何都得穿过这片海才能去到黑山,可如果真的是片正常的海倒还好办,可现在面临的却是一大片的水银,先别说穿过去,哪怕就是在这儿多待上一会儿,都会有生命危险!
  太阳已经开始越升越高,沿海周边本就极其潮湿,现在又有高温促进着蒸发,很多仪器都因过潮而受到了细微的干扰,如果再想不到办法下去,恐怕等这水银挥发的越来越多的时候,所有人都得先死在这海岸上!
  老鳖孙受不住了,其实他从来没想过要翻什么帝王大墓,更没想过这墓还没下去就先死了两个伙计,而且还有一个竟眼睁睁地惨死在自己的面前!他越想头皮就越发的麻乱,渐渐胸口也透不上气了,双臂死死紧锁着自己的双膝,之后又突然挺起身来,直冲向海面,在水边上疯狂地捶打、嘶吼、尖叫。
  “他中毒了,快拽回来!”老宋头在后头喊道。
  其他人正要跑过去,只见这老鳖孙一头扎进了海里头,邱子想要伸手去抓,却愣是扑了个空!
  所有人都认为他完了,没人想到过会在这个地方就逼疯这样一个久经古墓的男人,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好好的一次下墓会变成这样?
  原本安宁平静的海面,就在老鳖孙掉下去的一瞬间席卷起了一阵狂澜!这片狂澜化作了一尊银色的巨型水柱,水柱冲起了整整二十四丈高,老鳖孙被直顶在了水柱之上!
  水柱喷洒出了满满的水银在海域的周围,继而又顺着气流如雨般挥洒在海岸的四周,人们开始慌乱地四处逃窜,我迟迟不愿离开,定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恨不得记下老鳖孙赴死的全部细节。
  老鳖孙在水柱上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去挣扎,可那是水银啊!哪里会让他借得上力气,只能是源源不断地消耗,难以抑制地被吮吸,而这水柱的另一侧霎时间又多出了无数条稀稀疏疏的紫黑色藤蔓,这些藤蔓在水银海里来回游走,就像是水中的藤条蛇,藤蔓上还遍布着紫红色的四叶花,这些花上面全是锐利的针刺,针刺在花瓣的包裹下不停地蠕动,尽情地张合,好比无数张烈焰红唇正蠢蠢欲动地捕获猎物……
  这些藤蔓从四面八方飞速盘旋水柱而上,之后又如同母亲的手臂一般,在老鳖孙的脸上极为温柔地细细摩挲,老鳖孙在这些藤蔓的包裹下就好像一个雏生的婴儿,不怀有丝毫的反抗,不具任何的力气,任由这藤蔓在自己的身上娇纵摩擦。
  我在底下放眼望去,看到被五花大绑的老鳖孙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他早已面无血色,只见那藤蔓开始慢慢勒紧,上面的紫黑色四叶花也张开了红唇,紧紧唆咬住老鳖孙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鲜血从身上缓缓流淌下来,形成了一个个正菱形的血红色格子,又见这老鳖孙的身子骨开始顺应着这菱形格子快速褶皱萎缩,而后水银海中又腾起了一团银色凝露,这凝露缓缓朝着水柱开始挪移,水柱见凝露挪移过来,便自行降下了高度,所有的凝露瞬间又形化成为一个巨型银瓶,吮吸吞吐着老鳖孙的精气元魂,霎时间竟将他化作了先前所见的血瞳皱面之人。
  藤蔓和凝露将这老鳖孙的阳性精元全然品尝舔舐过后,在转瞬之间便撤回了海上的水银之阵,海面忽然又焕回了原始的平静悠然,只留下了一个佝偻如龟的血瞳皱面之人朝着海面踱步而来……
  我毫无避讳地将这海面上所发生的一切清晰地尽收眼底,也不知道自己是抡起了谁背包里的伸缩铁棍,只是一心朝着那老鳖孙的脑袋上狠狠地穿刺过去,而这已经化作血瞳皱面的老鳖孙就好像是在感谢他为自己解脱了一样,直接跪拜在了我的脚下,继而瘫死在地上,太阳刚一照上去,便已然化成了一滩腥臭无比的银色脓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邱子难以置信地凑身在我的旁边,惊诧地问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手里头攥着那根伸长了的铁棍,愣神儿一般地盯在这一片海域上……
  “是因为唾液吧,还记得老鳖孙在车上,被那血瞳皱面扑倒的时候,结果……”老宋头解释道。
  “别说了!”我没等老宋头说完,便一嗓子把他的话堵了回去,而后一个人静默地走开到一旁,将手上的铁棍以清水润洗干净,缓缓擦拭,继而塞回到背包里~
  所有人杵在一旁端详着一切,互相之间面面相觑,却皆是沉默无言,抬头观望,日头渐起,放眼望无边之海,皆好似奈何之水,摄人心魂,回眸望身后,来时之景尚在,却光泽暗沉,昏黄无趣;时色仍旧尚早,可众人之心,皆如寒冰沁之,心忧意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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