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慎言

　　第二章慎言
　　“邵师所讲我也略有耳闻，听说天音楼上个月曾被魔教余孽攻击，一下子损失了好些人手，所以这次才决定开除魔大会来着！”
　　“倪兄，邵兄，你们这道听途说的，靠谱吗？”
　　陈掌柜借着渐西的夕阳余晖，依旧趴在那张老旧的黄花梨木柜旁，侧着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不远一桌人喝酒吹牛皮。
　　“天音楼有那护教之宝昊天镜，堂堂人界第一大派，怎么会被那些魔教贼子摸上山门而不知？”
　　“哎，老秦，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一旁褚衣壮汉一拍桌子，大声道：“我那侄子前几年在天音楼外门混了个起居执事！”
　　“哟，看不出啊，老邵，你那侄子出息了啊！那个到时候哥哥若是有困难找你帮忙，可不能推辞啊！”旁边一儒衫听闻，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
　　别看只是区区一外门执事，却分管着整个天音楼所有人的吃穿用度，其所含能量，怕是能够与一些二三流门派的长老比肩！
　　那褚衣大汉听得夸赞，一双眼睛都笑成了缝儿，抬起蒲扇般的手掌，往胸口拍得“嘭嘭”作响，保证到：“刘老哥放心，但凡我邵安能做到的，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
　　这世道，若没有强大门派的依靠，一些个散修迫于生存也只能三三两两的抱团取暖，俗话不还说“双拳难敌四手，饿虎还怕群狼”嘛。这修真界，敢单枪匹马便出来混的，要么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待得两三年，最后也十有八九由牛犊子变为饿狼了；要么便是大门派、世家的翘楚子弟，他们身怀异宝，修行道法又比一般散修高深许多，说不定暗中还跟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护法长老，自然有那一壶烈酒一身胆，一马一剑走天涯的资本！
　　“据他所说，那日正好楼主外出，掌刑使闭关，所以他怀疑天音楼中一早就埋伏有魔教细作，趁此良机，将门内护阵偷偷解除了。”褚衣邵姓大汉端起酒碗灌了一口，继续道：“加之自天音楼建派以来，从未受到过袭击，早已麻痹大意。那一方又是有备而来，里应外合之下，突发袭击，哪里是对手？”
　　另外三人细细思量，不由相视一眼，均点头道：“怕是如此！”
　　正在这时，一道醇厚嗓音响起：“掌柜的，不知我小师弟可否来此？”
　　陈掌柜同那喝酒四人几乎同时偏头望向那声音来处，却是一老一少两人。老的手执竹竿，上面挂着一块帆布，写着“仙人指路”四字。小的约莫二十来岁模样，一身白衫，腰悬宝剑，头戴纯阳巾，手摇五色扇，肤若细瓷，唇如樱花，长眉若柳，身如玉树，此刻金色的余晖从他身边晕开，真似一个绝世仙神。
　　那青年怕掌柜的不认得自家师弟，补充道：“我师弟长得不坏，打扮也同我一般，皆是白衣白衫。”
　　掌柜的惊艳于那副美貌容颜，此刻才缓过来。不过他好歹也是个老掌柜，略一回忆，便想起了早先那个白衣少年，连忙点头道：“贵客已至。客官请放心！”
　　两人听得，便迈步而入客栈，却在经过那一桌人人时，老者身子微微一顿，“有古怪！”
　　说罢，转身挥袖便向姓秦的汉子面门扫去。
　　那一袖去势极快，秦姓汉子再想躲避已是来不及，无奈之下忙向邵安求救：“邵兄！”
　　褚衣男子也没想到那老者竟会突然发难，想要起身阻挡为时已晚，情急之下，将手中瓷碗猛力一掷。
　　碗袖相交一刻，只见方桌上空骤然亮起一道白光，“啪”一声将那瓷碗击碎。而那袖中所含劲力，似乎因那瓷碗所挡而逸散开来。
　　邵安见此情景，心下一惊，骇然道：“袖中雷！”继而怒目望向老者，道：“天师府好歹也是正派，竟不知你会做出偷袭这等无耻之事来！”
　　老者终于转过头来，眼睛明亮而清澈，没有任何杂质。
　　看着这双眼睛，邵安莫名觉得很放松。心中不由有些疑惑，因为他并未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一丝杀意。须知像他这种天天在刀尖上混日子的人，对杀气杀意是最为敏感的，这也是为何四个人屡屡能在危险中脱身的原因。
　　酒楼里响起一阵惊呼，食客与游客们惊慌失措跑向楼外，掌柜的也吓得弯腰躲如柜台后面。
　　“滴答，滴答”异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邵安转身，只见一旁的秦姓男子额头正中开出一个血洞，一道道血纹像摔坏瓷器的裂纹一般，慢慢向四周蔓延。温热的血液滴落入桌上的酒碗，溅起一朵朵雪花。
　　邵安神情微凛，平直的眉毛微微蹙起，望向老者的眼神如剑一般，有种锋利的问道。
　　那老者却看也未看他，仿佛做了一件再平常的事一般，无视邵安的眼神，随着白衣青年，径自往楼梯而去。
　　邵安拍案而起，正欲离桌与他一番厮杀，即便明知自己打不过对方。
　　然而身体却又被倪姓的汉子给摁住了。
　　“放开我！”说着双手不断挣扎。
　　“邵安，冷静点！”年长的倪姓汉子最先冷静下来。他指着死去男子的额头，吼道：“秦民已经死了！早就死了！”
　　此刻儒衫老刘也看出了不对，上前两手扳转邵安的脑袋道，“你仔细看看！”
　　邵安双眼望向对面，只见此刻老秦额头的血已经止住，此刻，一头六腿披甲的小虫，正奋力扭动着身体从那个血洞中挣扎而出。
　　他抬头望向两人，声音颤抖的问道：“尸傀蛊？”
　　老刘无声点头，一旁的倪松则解释道：“尸傀蛊喜食脑髓，幽冥宗人便将将死之人植入尸傀蛊，此时，尸傀蛊一边食用那人的脑髓，脑髓食用完前，那人便如行尸走肉般，完全听从尸傀蛊的指挥！”
　　倪松接着道：“尸傀蛊喜阴厌阳，尤其惧怕至刚至阳的雷霆气息。我想，方才天师府的前辈以袖中雷出手，大概便是看出了秦兄身中尸傀蛊吧！”
　　邵安愣了一下，迟疑道：“这么说，我们错怪了那个老匹……老前辈？”接着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惊道：“莫非，天音楼……”
　　老刘急忙制止邵安的话语，沉声道：“邵兄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