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龙刀

　　“你只会使用蛮力吗？”父亲不止一次对公孙瓒质问。
　　公孙氏是汉朝大族，先祖和蛮王有血缘的关系。到了公孙瓒的时候，血脉已经十分稀薄了。蛮族是身高可以超过常人一倍的巨人，虽然曾经也有过辉煌的历史，但现在通常被看作野人和奴隶。
　　父亲向往精灵王庭，正妻和侧室都是具有精灵族血脉的女人，可第一个儿子却是一名女婢所生，长子的出生并没有让父亲产生多少喜悦，随着公孙瓒慢慢觉醒了狂化的血脉力量，父亲便渐渐的讨厌起这个儿子，甚至有一些憎恶。尤其是有闲言碎语说公孙瓒其实是女婢和某个蛮族奴隶私通所生，毕竟婢女升为侍妾的母亲完全是个普通人。
　　直到一个父亲熟悉的血魔法师，通过血脉探测，确认了完全没有可能是侍妾和那种动物一样的野蛮种族私通，父亲才放下心来，可是对于公孙瓒的厌恶却依然不减。
　　为了打消外人的疑惑，父亲强行让公孙瓒认一名蛮族女子为母，对外解释他狂化能力的来源，而公孙瓒真正的生母却只能继续担任侍女，在府中虽然不用服侍人，但依旧受到冷遇。
　　公孙瓒似乎也毫无取悦父亲的打算，他的所有精神都凝聚在刀马之术上。公孙家世代镇守冀州，防范北面的蛮人，以及东面瀛洲的倭人，赖以生存的便是冠绝于世的白马义从，骑射无双。他有一柄好刀，一匹好马，一副好弓！
　　可是，接连在演武场击败嫡出的弟弟们，他还是得不到父亲的夸奖。
　　“你的刀法猛烈过度，如果你一击不能成功，根本无法闪避敌人的反击。”
　　“如果我的刀法强于敌人，一刀就可以杀了他，他根本就没有反击的机会。”
　　“如果你刀法弱于敌人呢？”
　　“那我就输了，反正最强的一招还是杀不了他，就是留有余地我也赢不了。”公孙瓒的说法极其直白。
　　“荒唐，”父亲皱起眉头，“你只会使用蛮力吗？”
　　……
　　倒在地上的公孙瓒，脑海中又浮现起父亲略带不快的嘲讽。
　　茫然的眼神中，浮现出关雨挺拔的身姿，周围是议论纷纷的同学。
　　我输了……
　　我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你的力量很强，不过，似乎没有学会正确的使用方法~”关雨说道，刚刚的她虽然毫不留情，但这时候现在想要安慰一下之前的带头大哥。
　　刘备叹了一口气，公孙瓒刚猛的一扑，就像是一只扑向陷阱的笨重猛虎，来不及转身，便被关雨一阵眼花缭乱的组合技击倒。
　　“好厉害！”一旁的卢爽也目瞪口呆。
　　“公孙瓒大哥的马战更强……”从前的几个小弟不忿地说着。
　　“公孙瓒倒下去那一下，吃了多少拳？”
　　“呃，真没看清……”
　　“好像有十几拳，还有几下连踢……”卢爽皱着眉毛回答。
　　“26拳，4下侧踢，2下踹踢……”一声有些倦怠的声音低低响在刘备的耳边。
　　刘备吓了一跳，发现赵云已经抱着那杆银色长枪，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自己身边了。
　　“喂，上课的时候就不要一直拿着武器了吧！”刘备有些无语。赵云还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无精打采的。
　　“你跑哪里去了？”看到赵云没有答话，刘备又问。
　　“巨鹿……”赵云揉了揉额头，好像很头痛的样子：“那里的兽人，好像有些不安分。”
　　“兽人？”刘备皱眉。
　　“再来！”公孙瓒经历短暂的失神后，快速爬了起来。
　　“还来？”关雨问。
　　“请多指教！”公孙瓒微微躬身，这是在向强者挑战的礼节。
　　关雨眉头舒展：“来吧！”
　　“大哥，稳住啊！”一旁的小弟们在紧张地加油。
　　“公孙瓒，你可别再输了！”以卢爽为首的女生们，也不希望关雨获胜。
　　“算了，还是比术法吧！”高诱说道，他的掌心多了一个小巧的火球，忽闪忽灭，似乎蕴含一个世界。
　　公孙瓒的眼神更加凌厉，不过行动却谨慎很多。他决定通过缠斗角力的方式来对付眼前的女生，关雨的拳脚十分迅猛，他没有信心一一拆解，在正面连吃了几拳后，他终于一把抓住了关雨的手腕，紧接着就是一个热情的熊抱。
　　男女对抗，男方使出擒抱的技巧，似乎有些不雅。
　　你的拳法太厉害，对不住了。
　　被关雨击中的部位仍然很痛，公孙瓒对自己的抵抗力很清楚，明白关雨的拳力要超过大部分同年龄的男生。不过，抓住她的手腕，公孙瓒明白，女孩毕竟是女孩，绝对力量还是不如男生。
　　狂化后的公孙瓒身高超过2米，筋肉纠结，看着比熊还要强壮，好在身上的皮甲具备一定的伸缩性，才没有出现爆衣。周围的女生看到关雨被他抓住，都不禁惊呼。
　　关雨眼神中也闪出一丝慌乱，她整个人向后仰，被紧紧攥住的左臂与身体形成一个尖锐的角度，像一张绷紧的弓，紧接着，蓄足力的右腿猛地朝着天空踹出，正中公孙瓒迎过来的下巴，她却一个轻巧的后空翻，稳稳落在地上。
　　“好漂亮的升龙腿！”围观同学适时发出喝彩，但他们很快就鸦雀无声。
　　关雨眼中的慌乱更加明显，公孙瓒的头仰天，嘴角一丝血迹，但抓着关雨的手仍旧紧紧攥着，好不松动。
　　“这个妹子危险了！”赵云低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关雨仍旧在进攻，拳头，手肘，膝盖，踢腿……但连刘备都已经看出，她的攻击，打在公孙瓒身上，效果越来越差。
　　公孙瓒似乎在享受这种暴雨般的攻击，他的动作缓慢，但不容置疑，啪的一下，又抓住了关雨另一只手。
　　是啊，到现在，我也只会使用蛮力。
　　但是，只要比对方还要强，一招就够了。
　　后仰的头划出一段漂亮的弧线，居高临下，狠狠砸向关雨清秀绝美的面庞。
　　狂爆头槌！！！
　　关雨的眼中闪出凌厉的光芒。
　　“不好！”卢植陡然大惊，箭步冲向场内。
　　“新同桌，请你帮我掠阵！”刘备脑中浮现出关雨上场前，巧笑嫣嫣的那句话。不假思索，速度全开，冲向公孙瓒。
　　演武场中央突然间烟雾弥散，一轮圆月在其中闪现。
　　“duang!”
　　公孙瓒从烟雾中飞出，屁股向后瓒跌坐在地，刘备环抱着他的大脑袋，眼神犀利地看向烟雾中的关雨。
　　“好厉害!”赵云眼睛一亮，一扫倦容。
　　“爸！？”卢爽的声音响起。
　　烟雾散去。
　　一个高挑的少女弯膝沉肩，低头不语，黑色长发垂落，在风中拂动，双手握住一柄巨大的青色长刀。长刀的刀锋，被卢植双手按住。
　　刀芒中似乎有一头青龙咆哮。
　　“青龙刀？”赵云惊呼。
　　“啊？”刘备茫然。
　　“又是一把龙魂武器！”赵云又喊。
　　“啥？”刘备一头雾水：“你说啥？”
　　“这把刀中封印着一只青龙~是传说中的武器！”赵云解释：“你没有听过？”
　　“什么轮魂武器？”刘备有些无奈：“我怎么没听过。”
　　“魔武现身，又一轮腥风血雨即将到来~”赵云45度仰面朝天，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关雨！”卢植有些生气：“比拳脚，怎么耍上大刀了？”
　　“呃！”关雨将大刀收入手指上的铁环：“不好意思，我认输！”她这句话却是冲着公孙瓒说的。
　　杀气！公孙瓒刚刚一瞬间，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远古神魔。
　　“一胜一负，算平手吧！”他爬起来，心有余悸地说。
　　还好没跟她比试武器，不然自己肯定没戏。
　　“好了好了，下节课要开始了，大家回教室吧！”卢植说着，看到羿老师已经从远处走过来了，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弓。
　　学府的伙食还算不错，不过刘备囊中羞涩，只能带关雨吃大锅饭。两人坐在一桌面对面用餐，对于习惯低调行事的刘备来说，多少有些芒刺在背。
　　“雨姐！”一个中二的声音传来：“那把青龙刀好猛！”
　　赵云嘴里塞着馒头，手里端着食盆，毫不在意地坐在了刘备的身侧，关雨的对面。他背后还背着那柄长枪。
　　“赵云，你怎么来了？”刘备脑门开始冒汗。
　　“我说你怎么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呢……”关雨看了一眼赵云：“鬼鬼祟祟的！”
　　“我是在暗中观察你！”赵云吐掉嘴里的馒头，正色道：“我怀疑，你的到来，将在学府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这个神经兮兮的人是谁？”关雨问刘备。
　　“我乃常山赵子龙！”赵云灰舞手中的银枪：“能进能退，才是真正法器！”
　　“这柄枪不错，拿来瞧瞧！”关雨对赵云的话没有啥反应，倒是对他手上的武器感兴趣起来。
　　“喂，大个子女，离我刘备哥哥远一些！”一个铜玲般的声音适时响起。
　　“大个子女？”关雨额头的一条青筋微微跳起。
　　“是啊，长得跟个竹竿似的，胸还那么大，有点自知之明好么？”一个小个子女孩出现在四人餐桌的最后一角。
　　关雨皱眉看着这个一个叉腰嘟嘴的圆脸少女：“你是谁？”这个女孩只有十四五岁年纪，身形苗头，脸蛋微圆，相貌甚甜，一双大大的眼睛漆黑光亮。
　　“糜仁……你怎么跑这来了？”刘备讪讪笑道。
　　“哼！我还没问你是谁呢？怎么迷住我刘备哥哥的？”糜仁说起话来就像爆豆，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她还想继续发飙，就被身后气喘吁吁刚刚赶到的一个长身少年拉住，这少年长着一对笑眯眯的眯缝眼，好像永远挂着淡淡的笑，看起来雍容大方，敦厚文雅，显得十分可靠。他一把拉住糜仁，对刘备解释：“她听说你今天为了一个女生出头，跟公孙瓒打了一架，非要来找你，我没拦住，抱歉抱歉！”
　　后面两声抱歉，却又是冲着关雨说的。
　　什么跟什么啊，刘备渐感无语，这才一两个钟头而已，事情已经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
　　“糜竺兄……”刘备有些头大：“不是你说的那样……”
　　糜竺朝着关雨伸手，露出手指上五个硕大的宝石戒指：“东海糜竺，世界50强糜氏集团第一顺位继承人，很荣幸认识关雨美女！”
　　刘备看着糜竺眼神中透出的一丝狡黠的光，心里恍然，这家伙竟然利用自己的妹妹接近关雨。
　　“糜氏吗？”关雨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了对方的身份，但就是没有与糜竺握手。
　　糜竺哈哈一笑，左手自然地伸出，握住自己的右手，搓手抱拳：“我跟刘备是老朋友了，他之前一直在我们家的一间酒馆打工呢……今天既然这么巧，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呢？”
　　“喝酒？”一个魁梧的身躯闪现：“喝酒怎么不叫我？”哪里都有的公孙瓒出现了。
　　“好哇，你俩发展够快的啊，都搭上伙吃上饭了！”公孙瓒看到关雨和刘备一起吃饭，心里莫名不爽，在学府里，一起公开用餐就是公开恋人关系，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
　　刘备打了一个激灵，糜竺，公孙瓒已经自然地坐到了他们旁边的四人桌，公孙瓒的小弟们也靠了过来。
　　“我这柄枪，名为豪龙胆，乃是传说中的魔武，比十大魔武还要传说的那种层次！”赵云抚摸着自己的武器，自豪无比。
　　“哦？”关雨伸手，想要拿过那柄号称豪龙胆的传说中的魔武。
　　“赵云，你怎么放我鸽子？”卢植的大小姐，学院的大公主卢爽也到了，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赵云。
　　赵云一缩手，飞快地收回豪龙胆：“我答应你跟你一起吃饭了么，别自作多情好不好！”
　　“你？”卢爽气得眼眶发红。
　　“唉，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赵云悠悠站起，飞快收拾餐盘，逃也似的走了，远远传来一句：“雨姐，找时间约个架！”
　　“你把话说明吧了，谁自作多情？”卢爽一蹦三高，追着赵云就去了。
　　“关雨，我们糜氏集团的产业遍布整个大陆，连极西的欧罗巴大陆都有投资呢！你听说过西方爱神维纳斯吗？”糜竺也见缝插针地说话。
　　“豪龙胆么？”关雨若有所思，对糜竺的话充耳不闻。
　　“刘备哥哥！”低了两个年级的萌妹糜仁拉着刘备的衣袖：“我有一些功课不懂，你可以教教我么？”
　　刘备无奈笑了笑，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去帮糜仁补课，对这个妹妹倒是挺喜欢的。
　　“好吧，今天晚上吧！”他回答。
　　糜仁顿时开心地笑了，纯真可爱。关雨却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对自己的得意。
　　“今天不去酒馆打工了么？”糜竺问到。刘备自幼家贫，虽然卢植已经帮他免了大部分的学费，但是学武和炼魔都十分费钱，为了赶上学府的课业进度，他不得不多打几份工。
　　过早地进入社会，在增长见识的同时，也让他变得比同龄人要更加深沉低调一些。渐渐显得在班上不那么合群了。
　　“不是喝酒么？”公孙瓒已经把食物吃完，插嘴问道。
　　“还是喝酒吧！”糜竺看了一眼关雨：“今天晚上我请！”他又看向糜仁：“明天上午让刘备给你补课吧，明天周末休息，中午还可以管一顿饭！”
　　糜仁睁着大眼睛：“那我晚上可以一起去么？拜托啦，我就喝果汁就行！”
　　“就这么定了！”公孙瓒挥舞大手，正好欢迎一下新同学。
　　关雨看向刘备，刘备无奈点了点头，她便也点头说道：“好吧，我跟刘备一起过去。”
　　下午是魔法理论和元素亲和的课，比较枯燥，等到下课后，关雨已经跟刘备很熟悉了。
　　冀州学府占地广阔，乃是在前朝皇家园林旧址上修建而成。学府内点缀著巧夺天工的人工湖，四方院、回廊和拱门遍布校园，宛如迷宫，大多数建筑用的是灰色石材，上面爬满了常春藤，显得典雅肃穆，又有那么一丝庄严神圣的味道，校园里云集了很多大能者，治安尤其好，因此每天夜晚都吸引着大量的情侣在此幽会，其中不少还是校外人士。
　　关雨看起来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但是跟刘备走在一起，却显得十分熟路，简直比青梅还要竹马。刘备带着她沿着小湖打转，没走多远，便遇见好几对躲在树丛中阴暗里悉悉索索忙碌的小年轻，空气里充满了荷尔蒙的气息。
　　关雨有时候会故意离得很近走过，阴暗里的人们都安静地不敢发出声响，直到关雨走远了，刘备便又听见似乎是女孩在埋怨发愣的情人，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吗？
　　照亮街道的是一种魔法合成的人工荧光石，充能一次后可以使用长达一年，学府中的一些塑能法师，还在这些荧光石中添加了心灵魔法的元素，使得沐浴在其光亮中的人们，都感到内心安定平和。
　　“听说你擅长弓术？”关雨问。
　　“呃，谈不上擅长~”刘备心想，肯定没你用大刀用得那么溜。
　　“嗯，我主修刀法，辅修水系魔法。”关雨对刘备有些敷衍的语气感到不满，率先交底。
　　“水系吗？”刘备点头，大陆上的武技和魔法种类繁复杂博，只有一项主修技还算常见，毕竟贪多不纯，但辅助技也只有一项就比较少见。
　　“你呢？”关雨又问。
　　“呃……”刘备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啥主修，全是辅修……”
　　“全是辅修？”关雨瞪大眼睛，能让她露出这样吃惊呆萌表情，刘备感到很有成就感。
　　“怎么说呢，我没有特别专长的技能，不过各种各样的杂学都会一些，大概有100多项吧~”
　　“怎么可能！”关雨嗤之以鼻：“你也太搞笑了，不同的武技和魔法，需要不同的元力和魔法元素驱动，你怎么可能都学？”
　　刘备耸耸肩，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的元素亲和天赋太低，这反倒让他在元素和元力转换上的修炼进度加快，不过因为天赋限制，他在任何一条道路上都无法走远，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能学到的东西，都去尝试修炼。
　　“你怎么一来就打架？”又过了不少时间，刘备觉得跟关雨熟悉了一些，便试探地问：“要是输了，得多尴尬啊！”
　　“其实就是输了！”关雨有些黯然：“我太小看你们学府了……”
　　“其实你完全可以私下里跟公孙瓒切磋的……”
　　“对了，我上午看到你画的魔纹，你说那是一种魔力传导魔纹，可以给我说一下么？”关雨又问。
　　“呃，是这样的……”刘备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远距离无线传送魔力的工具，当然我还没有完全完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着，渐渐走出学府，向酒馆走去。
　　天渐渐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