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你喜欢陆言？？？？
　　
　　纸上连续打了几个问号，到了最后笔划破了纸，问号的最后一个点是一个洞。
　　
　　陈思甜醒来就在枕头边上发现了这张纸。
　　严瑜雅已经不在寝室了，估计是为了避开她。
　　
　　她感觉得到严瑜雅因为座位的事不高兴，陈思甜心烦去洗漱台用冷水冲了冲脸。
　　
　　立春没多久，水依然冷得刺骨。
　　陈思甜把手放在水底下冲到木了，心里那股烦躁才慢慢消失回归平静。
　　换好了衣服，陈思甜走之前看到她床上的那张格子字，倒回去拿出笔在纸上添了几个字。
　　
　　——你是不是喜欢陆言？？？？
　　——怎样？
　　
　　清秀的小楷透着股挑衅。
　　
　　是啊，我喜欢你们喜欢的人，我讨人厌，不招人喜欢，所以快来把我毁灭了吧。
　　
　　陈思甜到教室的时候，严瑜雅已经到了。
　　她跟老师打了招呼，身边坐了一个新同桌。
　　陈思甜记得这个人之前在酒店时候也在。
　　
　　看到陈思甜过来，女生直接回过了头。
　　“你怎么想的？怎么想到跟阿言坐一起，他看着人畜无害的，其实脾气可不好了。”
　　江佳嘉好奇地打量陈思甜。
　　
　　他们班里转来一个美女转学生的事，昨天一天几个班的人都知道了。
　　她真不懂一个残疾人他们热情个什么劲。
　　“我忘了你不会说话，听说不会说话的人，耳朵也会连带着不怎么好？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陈思甜坐下就没抬过眼。
　　江佳嘉觉得自己就像是对着个木头说话一样。
　　“我说你这是听得见我说话，还是听不见啊？”
　　
　　江佳嘉伸手去拉陈思甜的衣袖，陈思甜撤手躲过。
　　
　　“喂！”
　　
　　——关你屁事。
　　
　　在纸上写下四个字，陈思甜终于看向了江佳嘉，干净的眼眸对着她，看着她的脸泛红涌上怒气。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艹你妈，拽个什么！”
　　江佳嘉推开凳子就要站起来，严瑜雅把她往下一拉。
　　
　　“再吵你就回去坐去。”
　　“严瑜雅，我好声好气跟她说话，是她先惹我的！”
　　
　　江佳嘉就没受过这种气，瞪着陈思甜：“你给我道歉，不然这件事算不了。”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你干脆告诉全世界你暗恋陆言算了，陈思甜坐这里陆言都没说什么，你冲她发个什么脾气！”
　　严瑜雅本来在整理书本，直接把书本砸了。
　　
　　不管江佳嘉是什么表情，严瑜雅直接起来把陈思甜拉了出去。
　　“你没事别惹她，她从初中就喜欢陆言，活像个疯婆子。”
　　没好气地交代了一声，看着没反应的陈思甜，严瑜雅转身就走，只是走了几步，她又倒回了陈思甜的面前，把她拉远了一点。
　　
　　“陈思甜，你是不是觉得我特烦啊？”
　　
　　从认识开始，严瑜雅都是跟着陈洲予一样叫陈思甜小名，这还是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
　　严瑜雅家境好，从小也是被所有人捧到手心，看她脸色的人物。
　　在陈思甜身上她觉得自己已经用尽耐心了，但陈思甜却给她一种不想她待在她身边的感觉。
　　这次换位置，要是陈思甜提前跟她说，她要跟陆言同桌，或者之后给她解释也好。
　　但她就写了一个不想跟她坐在一起。
　　之后吃饭她给了她机会，她也没有解释这件事。
　　
　　严瑜雅忍完了吃饭，在寝室躺着的时候越想越不高兴，才扔下她提前进了教室。
　　她开始是因为陈洲予，才想着跟陈思甜交朋友，但不代表她不想跟陈思甜做真的朋友。
　　
　　“你说啊，你是不是觉得我贴着你特烦，要是这样，我以后就离开你远点。”
　　陈思甜站在原地，预备铃打了一次，楼下全都是急着进教室的学生。
　　人群中陆言几个格外显眼，几个男生走得慢腾腾，一路说说笑笑，格外张扬。
　　
　　陈思甜不想点头也不想摇头，往下看了半晌，想等严瑜雅不耐烦的离开。
　　余光却看到严瑜雅眼睛红了一圈。
　　咬着下唇，像是忍着委屈。
　　
　　陈思甜怔了怔，呆愣地看着她。
　　
　　“你快说啊，你他妈是不是嫌我烦？”
　　严瑜雅怄了一肚子气，她觉得现在自己就像是傻/逼，明明她只是想问清楚，好搞清楚以后她是什么态度对陈思甜。
　　但是问着问着，搞得就像是他们两个分手，她是那个纠缠不休的人。
　　
　　严瑜雅快要等得没耐心准备走的时候，陈思甜终于动了。
　　
　　陈思甜摇了摇头。
　　
　　看到她摇头，严瑜雅也没什么反应，“哦”了声赶着响铃前进了教室。
　　
　　陈思甜没跟上去，去洗了个手，到教室的时候已经迟到了。
　　前排的学生知道她不会说话，见她站在门边提醒了老师。
　　
　　她到的位置的时候，陆言已经到了。
　　
　　陈思甜这会儿心情差到连招惹他的力气都没有，没从坐下就没看他，直直的盯着黑板。
　　
　　陆言瞟了眼她发红的手。
　　
　　——陈思甜。
　　
　　陆言的纸条放了三节课也没得到回应。
　　
　　周奕博本来想开两人玩笑，见两人脸色都不好，左看右看话都忍回了肚子里。
　　
　　打了铃，陈思甜收拾好书包就直接走了。
　　几乎就是老师的前后脚。
　　周奕博吹了声口哨：“小甜妹这速度我都自愧不如。”
　　
　　“你们吵架了？”
　　周奕博看向严瑜雅，严瑜雅没理他。
　　
　　“你们吵架了？”周奕博变了个调子，看向陆言。
　　陆言也没搭理他。
　　
　　成，他周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
　　
　　看到今天妹妹是一个人上车，陈洲予递上自己在路上买的零食。
　　
　　“今天怎么你一个人，瑜雅呢？”
　　
　　问了句，见妹妹侧着头看在窗外，没搭理他的意思，陈洲予皱眉，“你们闹脾气了？”
　　没听到陈思甜的回答，陈洲予也不开车，两人就耗在停车场。
　　
　　cst：以后别来接我了。
　　cst：我自己回去。
　　
　　“甜甜？”
　　
　　cst：别烦我了。
　　cst：求你。
　　
　　看到最后两个字，陈洲予一怔，没再说什么直接启动了车子。
　　他懂的，陈思甜要是骂他，心情一般没那么差，但要是这个态度，就是到了快崩溃边缘。
　　
　　陈洲予没开车回家，而是把车开到了医院。
　　看到周围的环境，陈思甜没力气再说什么。
　　
　　只是静静地看着陈洲予。
　　她知道她没有病，既然没有病，看医生有什么用。
　　
　　*
　　
　　回到家里，陈思甜睡醒后已经九点。
　　打开房门陈洲予已经去上班了，给她留了帮她请假了纸条。
　　
　　吃完早餐，陈思甜换了衣服去了学校。
　　陈洲予的房子离学校开车一二十分钟，走路却要四五十分钟。
　　快走到校门口，陈思甜看着安静锁着大门的校门，脚步一转，搜索导航去了这个城市另外一个她有印象的地方。
　　
　　到陆言小区门口，才十一点二十。
　　陈思甜进胡同绕了一圈。
　　依然的脏乱差，这个时间小孩子的喧哗都没有了，到处弥漫着做饭的油烟味。
　　十一点五十，陈思甜回到了小区门口。
　　
　　等到了十二点十分，终于看到了她想等到的人。
　　陆言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陈思甜。
　　
　　看着她坐在大树下面，直接把她扯了起来：“不冷？”
　　
　　陈思甜的手也是冰冰凉凉，像是才从冰箱取出来，也就是手指头冻得发红还有点活气。
　　这哪会不冷，分明已经是冷透了。
　　
　　陆言没有松手，而是直接把人拉进了小区。
　　
　　“等了很久？”
　　周奕博今天提议中午去网吧，他没兴趣自己回了家。
　　现在他只幸好回了家。
　　
　　“上午的课为什么没去？”
　　上了电梯，陆言继续说，没看到陈思甜的反应也耐心十足，斜靠在电梯壁上，“手那么冷等会再打字。”
　　
　　从等到陆言，陈思甜就一直盯着他。
　　渐渐察觉了他的状态不对。
　　刚见到的时候他还是抿着唇，现在嘴角松弛，脸上已经泛起了淡淡笑。
　　勾着嘴唇，漆黑的眸子专注的落在她的身上。
　　
　　他不应该厌恶地看着她，哪怕不对她动手，也该让她滚蛋。
　　她甚至想好他让她滚以后如何惹怒他。
　　但他现在……
　　
　　手指慢慢恢复温度，陈思甜甩开了他的手。
　　陆言任由她甩开，只是手抬着搁在陈思甜的面前。
　　“把另一只给我。”
　　
　　陈思甜侧过了脸。
　　
　　盯着她脸颊的小奶膘，陆言伸手戳了下。
　　“脸也挺凉的。”
　　
　　把一脸莫名的陈思甜拉出电梯，陆言给她找了双拖鞋。
　　开了门就去开暖气。
　　
　　回头见陈思甜还在门口站着，陆言手搭在饮水机上，歪着头打量她：“在小区门口等我，就是为了在我家门口站着？”
　　说完，陈思甜转身要走。
　　陆言追了过去。
　　这次握住了她另一只冰凉的手。
　　
　　瞅了眼她身上的毛衣，“穿得也不少，怎么手能冷成这样。”
　　把人拉到沙发坐下，陆言给她倒了杯热水。
　　
　　“你过来是终于醒悟打算给我赔礼道歉？”
　　陆言指了指自己额上的伤口，示意他还记着这一笔。
　　
　　陈思甜摇了摇头。
　　她当然不是冲着道歉来的。
　　
　　“不是道歉，那你来做什么？”
　　陆言翘着腿，睡了一上午，丹凤眼上面肿出了一层褶子，上挑眼尾丝丝桃花眼的味道。
　　柔和，多情。
　　
　　“来看我家里有没有其他备用的打火机，好一起扔了吗？”
　　
　　陆言说着终于笑了出来，手指曲着搭在鼻尖，像是要挡住翘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