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个世界

　　昌越城外的官道上，白雪已经积累了一个膝盖的高度。这时路面上已经没有行人。回乡的游子大多会选在下雪之前上路，所以天地间是一片白色。
　　官道沿途向东是百城的方向，此时正有一个小黑点，沿路缓缓的行来。
　　一架藏青色的马车，马车并不华丽，木制车厢甚至有些老旧的泛了黄。车轮走在路上吱吱的作响。
　　车上驾车的车夫是一个半百的老人，苍老的双手任然有力的挥舞着鞭子，驱赶着马儿尽力向前，似是没有听到车轮的抗议声。
　　“小姐，前面有情况。我去看看”车夫停下马车，全身绷劲，一股气势由然而生。这车夫是个武者。一跃离开了车厢，几个跳跃便来到前方一个雪堆边。
　　“余老，小心。”车中传来一年轻女子的声音，声音好听，给人温暖的感觉。
　　不多时余老回到了车厢前
　　“小姐，是一个冻僵了的老者，还有生命气息。不过这人是个武者，像是与人争斗受伤不支，才倒在这雪地中；不知此人是善是恶，若是救了可能会有麻烦。”
　　车厢中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再次传来。“既然遇上了我们，就说明他，命不该绝。余老，将他抬到车厢里来吧。”
　　余老也知道小姐的脾气，在这种情况下小姐是不可能见死不救的。但在这样冷的天气下，若是常人躺在这冰天雪地中，早就冻死了。这老者看样子已经六十有余，在这天气中不知道躺了多久，还能保持一丝生机，这老者多半是个武者，而且等级不低。这样来历不明的武者，兴许是与人争斗受伤才会倒在这雪地里，救了他，身上就多个麻烦。
　　余老知道劝不动小姐，心中叹息道“小姐还是心太善了，这样的乱世，如何保身啊。唉。罢了，我老余头还能多活几年守护……”
　　角头大街医馆中，昨天送来的帮派成员都已经医治完了，此时医馆中冷冷清清。
　　石年初，坐在柜台后面的，刚好能看到正在后院练剑的弟弟。
　　看着那些剑招，是正气浩然剑法。
　　石年初，对这套剑法熟悉无比，老师去世后都是他在教授弟弟剑法。
　　“如果老师没有那么早去世，如果我能早点掌控，那场灾难就不会发生了吧”石年初每当想到那天，心如刀绞。
　　石年初，还是婴孩的时候就已经具有一个成年人的思维能力，还有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和一篇无名的功法。
　　母亲，早早的就将他们兄弟俩托付给了村里的先生，秦先生。而且秦先生在外面是一个很厉害的大人物，这是他在襁褓中听到的。从此以后，他们多了一个老师。
　　老师在外面是个厉害的大人物，但是究竟有多厉害，石年初也不知道。老师收下他们后除了传授学问，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传授武艺。这也是母亲所说的机缘。
　　可是石年初好像真的无缘，老师曾经多次检查，发现他周身经脉堵塞，根本无法练气入体，也就绝了武学的路子。让他跟着只学学问，将来或许有机会参加科举，说不定能够考中个什么。而石年末的资质，可以说是当世顶尖的。从此除了跟着老师学习之外，石年初的时间都花在了，通读老师的三千藏书上。
　　老师的藏书中，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从历史野史、医学草药到杂书小说，除了武学功法外应有尽有。其中石年初最感兴趣的是三种，一是医学草药，二是炼器机括。最后一个是历代江湖上的不论有名还是无名之人的手书和杂记。因为石年初偶然在这些手书中发现，手书中看似写的是风花雪月，或是美景心情。可是其中奥秘多多，有的能悟出功法口诀，又有剑法身法，拳法指法各类的武技，甚是有趣。杀剑和拔剑术就是从这些手书中发现的，不仅如此，还有其他更多。石年初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意义，能够留下手书并将武学藏于其中的武者，每一个都是站在那门武学的巅峰之人。这些人留下的武学都是绝学，平常武者若是得到其中一个就可以飞黄腾达，创出一世成就。
　　虽然不知道这些武学所代表的意义，但是石年初还是让它们牢牢的记在脑海里。他从来就不相信自己无法练武，因为自从出生以来，自己一直在自行练习那无名功法，在功法运转期间，石年初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令人感到舒服的东西进了体内，那应该就是老师所说的气。可是在功法运转结束后就再也找不到那些东西的踪迹，气入体内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只是每次运功之后感觉头脑特别的清晰，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都在提升，甚至有种直觉在告诉他，他的头脑越来越强大。
　　事实也好像在印证这一点，除了无法修炼武学功法练气入体外，无论是在学习知识，还是武技身法，只要是需要记忆的东西，他只需要看一遍。所以他才能够在十岁之前读完老师的藏书，将书中所有的记载都刻印在脑海中。
　　这个世界，他比别人想象之中更加的了解。
　　世界分作九州，九州之地物产丰富，土地肥沃。九州之外皆是蛮荒，蛮荒之中穷山恶水无数，毒虫猛兽遍地，生存条件恶劣。蛮荒中又有蛮人，身材高大，力量蛮横，及其的好战。传说千年之前，人族和蛮族发生了一场惊世大战。原本九州之地多是蛮族，但是那场战争之后，蛮族被人族驱赶到了蛮荒之地。九州仅归人族。人族的两位领袖一位创建了帝国，成为帝国的开国帝王，后人敬仰称他为人皇；另一位不知所踪。
　　帝国千年前开国之时，坐拥九州之地，气运盖天。可惜后世子孙庸碌不为，沉迷享乐，帝国开国后五百年，各地诸侯势力不服王权，纷纷起兵。天下大乱，帝国岌岌可危，甚至诸侯军队打到过皇城之下。
　　帝国最艰难的时候，皇亲国戚们纷纷想着如何自保。皇帝、太子都已经准备逃亡，只有皇帝最小的一个庶子，站了出来，镇守皇城；收付失地，将已经破碎的帝国渐渐的拼凑起来。才让帝国活了过来，拥有了现在的五州之地。
　　而那场战乱中，诸侯军队由胜转败，为了自保，剩余的诸侯占了三州之地，形成了一个联盟式的国家——百城。
　　潜州就是帝国五州中唯一一个比邻百城的州，昌越城是靠着边境最近的城市，东角头也是因那场战争形成。
　　帝国和百城的那场大战，还制造出了一个独立的地方，也是九州之一还是最大的一州——颍州，现在叫做罪地。
　　潜州和罪地都是比邻百城所占的三州，但是潜州一直掌控在帝国手中，因为有潜江这道天堑，诸侯们的军队无法短时间内跨过，所以两方主力都决定在罪地爆发大战。导致原本是最大一州的富饶土地，因为连年征战而荒芜。双方又各不相让，那里就成了无人看管的地带。多年以后，帝国和百城不再打仗，那里也没有得到好转，反而成为了百城和帝国的罪犯流放之地，甚至是两边的一些逃犯，逃亡的人自觉进入那里。自此那里就一直被称为罪地。
　　有趣的是在九州正史记载中，人族打败蛮族时的领袖有两人，第一人创建帝国，第二人因为性格淡泊名利，自发的归隐离开。而老师收集的野史记载中，第二位领袖是因为关于这个世界的未来与人皇产生了分歧，受到人皇的打压不得不归隐躲避。
　　关于这些历史分歧的记载还有很多，石年初甚至怀疑是不是老师故意在收集这些记载；如果是的话，老师究竟在调查些什么。
　　老师最后一次从外面回来后，身体变得很差，时常咳嗽，不能见风。那时的自己不知道，还以为老师得了某种病症，拼了命的学医。现在想一想老师很可能是在与人交手时受了重伤，是不是也与老师想调查的事有关。
　　这伤痛折磨了老师四年，在他十二岁时，老师就去世了。老师去世后不久那场灾难就降临了村庄。
　　母亲拼死护住孩子。。。
　　他带着弟弟在深山老林和积雪中逃亡，在荒野上走了三天三夜，险些饿死冻死。
　　他带着弟弟为了有口吃的，当过乞丐，跟狗抢过食；做过小偷，被别人抓住险些打死；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直到遇上一个赤脚大夫，因为通晓医学药理，就跟着赤脚大夫行医走天涯，学了两年，医术反而比这赤脚大夫强。也就被赶了出来，说是能出师了。
　　这些记忆在石年初的脑海中一一闪过。他有种感觉，如果老师真的要调查某件事的话，村子的那场灾难一定跟这件事有关。
　　“哥，你又在发呆啊。”石年末从后院进来。“你的那个东西做出来没？”
　　“保命的东西，当然要做到完美，不过也快了。”石年初从沉思中出来回答道
　　他没有告诉弟弟他在做什么东西，实际上他想做这件东西很久了，材料一直不够，直到不久之前才凑齐，这个东西关于他身上那个秘密。
　　“保命的东西？如果哥哥你能习武，哪里还需要那种东西，自己的力量才是最可靠的东西……”石年末似乎想到自己戳中了哥哥的伤心处，就没有说下去。只是憨厚的笑了笑，打了声招呼，转身进了后院。
　　“不能习武吗？”石年初嘴角带着莫名的笑容轻声说了一句话，却没能听清楚。
　　门外出现的吱吱声吸引他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