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不做好人了

　　龙家！即使对于那些生长于四九城的红色子弟和豪门望族的年轻一代，同样知之甚少，甚至大多数人对这个家族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而已。
　　龙炀说出这个已经很多年没有被提起过的家族，也没有想过她们两个女人会知道。
　　“龙家？十一年前那个突然销声匿迹的龙家？”
　　听到宫微羽的话，龙炀顿时感觉很讶异，不自觉地转过身看着她。
　　可在他转过身后，宫微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即逝的哀伤，心里莫名的一颤。
　　龙炀神情恢复平淡，略显意外的问道：“你知道？”
　　宫微羽点了点头，旁边的凌潇潇听着两人哑谜似的对话，一脸茫然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宫微羽看了看龙炀，没有出声。
　　龙炀知道宫微羽的意思，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淡笑一下，示意她无妨。
　　宫微羽本就是少有的聪慧之人，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既然是合作，有些事情就有必要让凌潇潇知道，再说这也算不上什么不能说的天大秘密。最重要的是，看看她在知道龙家以后，还敢不敢跟龙炀继续合作。毕竟这个家族在很多人眼里，是个禁忌。
　　一旁的龙炀也知道宫微羽在想什么，只是并没有开口，而是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顺手拿过一本书翻了起来。
　　宫微羽想了想，开口对凌潇潇说道：“关于龙家，我所知道的也仅仅是一些片面的信息，家里的长辈也不会跟我们说有关这方面的事情。据我所知，龙家当年是北方乃至全国都少有的家族，其家族在军政两界的地位和影响力，是现今那些红色家族难以望其项背的。当年龙家家主，应该也就是这位龙炀先生的爷爷，有一个公认的尊称，龙主！”
　　“龙主？”凌潇潇听到这个词汇，猛然间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我听过这个称呼，好多年前，一次我在爷爷和两个老朋友聊天的时候，听他们说过。只不过，他们似乎不愿提起这些。”
　　宫微羽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是啊，这些事情，在他们那辈人之中，可是个不小的禁忌啊！由此可见，当年的龙家有多恐怖了。只不过，十多年前，这个家族突然就没了音讯，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说完这些，宫微羽转头看了一下龙炀，可从后者的脸上没有看出丝毫的波动。不由得一阵忧虑，好深的城府啊！换做旁人，听到自己家的旧事，怎么也不该无动于衷的！
　　可她在知道了这些之后，心里更为担忧的是另一件事情。
　　一旁的凌潇潇同样也想到了，龙炀的身份如此复杂，那他也一定所图甚大。到时候一个凌家，能满足他的胃口吗？
　　又是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龙炀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是静静地翻看着手中那本围棋名著《官子谱》，很是淡定。
　　良久之后，凌潇潇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眼神坚定的看着龙炀，“我决定了，我们合作！”
　　宫微羽眼神复杂的看着凌潇潇，暗叹了一口气，终是没有说话。
　　龙炀轻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着凌潇潇，“能懂得先虑前而以博后，还不失决定的勇气，真的不错。不过，一旦决定了，就不能反悔了，你真的想好了？”
　　凌潇潇点了点头，看着龙炀道：“想好了！”
　　龙炀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那就跟我去见个人吧！”
　　“见人？”
　　“嗯，一个能在这场博弈中出力的人！”
　　龙炀说完，转身朝外面走去。
　　凌潇潇见龙炀离开，对宫微羽笑着点了点头，也跟着走了出去。
　　这时，即将走到门口的龙炀突然转身，跟在后面的凌潇潇一个不留神就撞到了他的怀里。
　　“这么快就想投怀送抱了？”龙炀一脸戏虐的打趣道。
　　“啊！你、你怎么停下也不说一声啊！”凌潇潇红着脸瞪着眼睛说道。
　　龙炀耸了耸肩，指着宫微羽道：“忘了一件事，要给宫大小姐拍几张照片，毕竟收了人家定金嘛！不给人家拍几张照片，也说不过去不是。”
　　听到这话，看到龙炀现在这幅表情，都是一阵无语。
　　龙炀也不墨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相机咔嚓咔嚓的拍了十多张，“谢了，改天见！”
　　说完转身离开了。
　　在这个城市远郊的一处公园旁，一个五官端正、面容清秀的年轻人，在路边的长椅上安静的坐着，嘴角不时的露出一丝和善的笑容。
　　不远处，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拿着一个小皮球玩的不亦乐乎。
　　年轻人看着这样的画面，就觉得这命运也没有那么不公，这世上处处可见这般美好的画面。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年轻人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笑容越发的温暖，“欣欣！”
　　电话那边，一个好听且柔和的声音传来：“嗯！莫慈，你在哪呢？”
　　名叫莫慈的年轻人轻笑道：“我就在对面的公园长椅上等着呢！”
　　林欣欣听到这话，了然一笑道：“早就猜到了，我这就赶过去，等我。”
　　莫慈笑道：“不急，多等一会儿不打紧，你慢慢过来就行！”
　　林欣欣笑着回道：“嗯，好，一会就到！”
　　挂了电话后，莫慈重新抬眼看向前面的草地。
　　这时，小男孩的皮球轻轻的滚到了他的脚边，被他弯腰捡了起来。
　　“大哥哥，可以把球还给我吗？”
　　莫慈看着头上微微有些汗渍的小男孩，笑意温淳的说道：“当然可以了！”
　　小男孩拿过皮球，冲他一笑，转身跑开了。
　　“这么多年与人为善终归是好的，不是吗？这世界没有你说的那般肮脏啊！即使世事人心之前多有不如人意，可也有好的一面。龙炀，你就是看待世界太过悲观了啊！”莫慈看着小男孩跑开，嘴角带着温暖笑意喃喃自语。
　　刚刚说完这些，莫慈心里突然有股很突兀的不安，皱了皱眉，起身朝公园对面走去。
　　刚起身走了没几步，就发现不远处的路边，有好多人指指点点的在围观着什么。这时，那股不安更加强烈了。
　　莫慈的眼神突然变得惶恐，变得急切，朝着人群处跑去，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分开人群，一个身穿白色毛衣搭配一条牛仔裤的女孩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头黑亮的头发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她的样子。
　　看到地上的人之后，莫慈脑子突然“嗡”的一下，然后发疯似的跑到了女孩身边，轻轻的分开遮在脸上的头发，露出了一张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
　　“欣欣、欣欣，…………”
　　SH市某医院的抢救室外，莫慈蹲在墙角，双目无神的看着洁白的地板。
　　两个从小相依为命的恋人，在这满是冰冷的世界上，依靠彼此给予的温度，抱着最大的善意活着。
　　可以说他们就是彼此的唯一，也是双方活着的意义。
　　不远处，一男一女静静地看着。
　　凌潇潇被身边这个男人带出来，说是要见一个人。人倒是见了一个，可他们从公园那里起，一直跟到医院，这个男人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就算那个叫莫慈的男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他都不曾露面。
　　就在凌潇潇耐心快要被磨光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莫慈一脸忐忑不安的看着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大夫，张了张口，终是没敢问出什么。
　　大夫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叹了口气，对他说了句：“她能等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对此，莫慈低头，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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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我要让你见的那个人，说起来我跟他们两个都算得上故交了。”
　　龙炀转身朝着窗外的天空，对身边的凌潇潇缓缓地说道：“男的叫莫慈，女的叫林欣欣，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林欣欣在两年前得了一种罕见的病，这种病症现今在国内只能做到暂缓。想要治愈，绝无可能！而一旦林欣欣走了，莫慈也就算完了。”
　　凌潇潇走到龙炀的身边，轻声问道：“没有治愈的可能吗？”
　　龙炀沉默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凌潇潇，缓缓说道：“有！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哪里可以治好林欣欣。而且只有我可以帮他，但我至今都没有告诉过他！”
　　“为什么？你们不是故交吗？”
　　凌潇潇不懂龙炀为什么不帮他们，在她看来，帮助朋友本就是情分所在的，何况还是救命。
　　龙炀对此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等下或许你会明白。”
　　听到这话，凌潇潇刚想开口问什么，就见龙炀朝着病房的方向走去。无奈之下，凌潇潇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病房内，莫慈蹲在病床旁，握着林欣欣那略显冰凉的手，目光停留在那张苍白的俏脸上，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脑子里面，不断的闪过这二十多年来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自繁华到落魄，两人一起经历了太多的磕磕绊绊。想到幼年时，两人一起许下十里红妆的约定，心里更是越发的疼痛！
　　“欣欣，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长发及腰，还没来得及为你铺十里红妆呢。你也还没做我的新娘，可不能一直贪睡啊…………”
　　门外，凌潇潇红着眼睛看着病房里那对命运坎坷的情侣，突然有些愤怒的转头盯着身旁一直淡漠无言的男人。她很想问问他，为什么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陷入绝望，而自己却在一旁冷眼旁观？
　　龙炀面容平静的看了凌潇潇一眼，推门进了病房。
　　莫慈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依旧那样蹲在病床边，看着那个与自己相濡以沫的傻女孩，目光是那么的温柔。
　　龙炀走到病床另一边，看了看陷入昏睡的林欣欣，随后看着莫慈道：“想不想让欣欣醒过来？”
　　莫慈闻言，身体明显一颤，缓缓抬起头，看着龙炀道：“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我去求你的时候，你才会告诉我。”
　　对于莫慈的话，龙炀一点都没有觉得意外，只是淡淡地说道：“要我帮你的条件，你应该猜得到，我在外面等你的答案！”
　　说完之后，龙炀转身出了病房。等他出去之后，凌潇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出来：“你怎么对他能治好你女朋友一点都不意外呢？好像早就知道了！可他明明没…………”
　　莫慈并没有回答凌潇潇的话，而是异常温柔的摸了摸林欣欣的脸，温声说道：“欣欣，对不起，我不做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