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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一轮江月 / 第一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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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平元年6月,汴梁城外,有条龙溪,此溪细长蜿蜒,酷似一条长长的龙须,据说曾有樵夫听闻深山传出一声龙吟,隔天就出现这条小溪。溪水清凉甘甜,梁帝朱温当年未称帝时曾陪昭宣帝来此狩猎,昭宣帝喝过溪水后赞曰“龙津”。随即朱温下令将此地方圆十里圈为皇家园林,寻常人等不得靠近。但此时,却有四人沿着龙溪顺溪而上,为首之人面容棱角分明,透着一股英武之气,正是梁帝朱温嫡次子朱友珪。而后三人一人面容虽然端正,但一对眼珠却滴溜溜不停的转,显得有些狡黠,乃是津南节度使高季昌之子高从诲。高从诲旁边的少年眉目清秀,身形修长,乃是汴梁出了名翩翩少年郎,正是梁国首富苏高林之子苏幼鸣。苏高林至黄巢起义时就一直跟着梁帝朱温鞍前马后,建国之时更是耗费巨资为朱温建造宫殿,因此梁帝朱温十分疼爱苏幼鸣,曾拉着他的手说以后灭晋就靠你了。苏幼鸣旁边是一少女,眉眼之间熠熠生辉,光彩照人,乃是梁帝已故元贞张皇后本家侄女张邵莹。
  张邵莹手执马鞭,转头皱眉对苏幼鸣道:“陛下刚刚登基,正是普天同庆之际,怎的大哥好似有些闷闷不乐?”
  苏幼鸣笑而不语,高从诲对着张邵莹轻微摇摇头,眼神示意张邵莹不要多言,嘴上却道:“我皇自黄巢逆贼祸乱天下就奉天讨贼,如今大唐气数已尽,我皇顺应天命民心,登基为帝,晋岐蜀吴却不识天意,竟想合纵连横兵犯我大梁,想来大哥正是为我大梁百姓忧心。”
  苏幼鸣笑道:“些许跳梁小丑,除了那李克用其余的不值一提,我皇弹指即可灰飞烟灭,大哥忧心做什么?”
  朱友珪咧嘴一笑道:“三弟说得正是,怕他怎的?”
  张邵莹格格笑道:“真敢来,我可为先锋!”
  其实正如苏幼鸣所说,除了晋王李克用麾下猛将如云,更有修道高人坐镇,确乃梁国大敌。其余祁王李茂贞蜀王王建吴王杨渥之流他还真没看在眼里。只是两个月前梁王登基之后,梁帝朱温置办家宴,竟将养子朱友文座次安排在他之前,废嫡之心昭然若揭,引得书香出身的叔父朱全昱大怒,假借喝醉之名大闹家宴,最后不欢而散。四妹张邵莹蕙质兰心,但毕竟年幼,哪里懂得这些腌臜事?张邵莹在四人之中年纪最小,朱友珪平日对她爱护有加,也舍不得让她懂这些。这两个月来朱友珪一直为家宴之事闷闷不乐,今日天气正好凉爽,约了其余三人出门狩猎踏青。
  四人正说着闲话,迎面走来一队宫女,乃是朱温派来取水的,还有铁甲近卫护持。自从昭宣帝饮过龙溪水之后,朱温便让高人布下阵法,若无他的手喻,寻常人靠近不得,他自己却可以派人取水回宫享用。
  张邵莹看着取水队伍,疑惑道:“我以为龙津之事乃是陛下为登基而发出的传言,看这阵势,莫非世间真有真龙?”
  高从诲无奈道:“四妹慎言。”
  朱友珪洒然笑道:“无妨,我之前也是这般认为,可惜龙溪源头有高人布法,一进其中必然被迷惑方向,不然我还真想看看那源头是不是真龙?”
  张邵莹笑道:“这又何难?三哥精通诸子百家学说,区区阵法,破了它了就是了。”
  苏幼鸣苦笑道:“稍微涉猎而已,哪里谈得上精通?何况如我所料不错,此乃风后奇门八门金锁阵,当年司马懿三十万人都没能冲出去,你也太看得起你家三哥了。”
  朱友珪眼中一亮,嘴上却说:“既然如此还是算了,况且无父皇手喻,擅自入阵,事后怪罪不小!”
  随后无话,四人返回汴梁,路上张邵莹兴起策马扬鞭,朱友珪三人怕她有失,连忙赶上,四人一路奔驰入城,一路鸡飞狗跳,忽的高从诲的马人立嘶鸣,一口咬在苏幼鸣的马身上,苏幼鸣马身鲜血淋漓,一头撞翻路边一琴摊,卖琴女脸色煞白,呆立一动不动,张邵莹手撑马鞍翻身而起,料想苏幼鸣自小拜高人练武,身手了得,应当无事,便一把抓过卖琴女避过烈马。苏幼鸣的马一头撞进琴摊后的茅屋内,撞的茅屋倒塌头骨崩裂,苏幼鸣却如彩蝶翩飞飘出茅屋外,望着当场气绝的马有些伤感。此马乃他爹苏高林花重金从契丹买的名驹,神俊非常。听闻高从诲生辰其父特地送了一匹汗血马给他,据说乃是当年唐太宗八骏之后,日行千里视若等闲,全身上下乌黑如漆唯四蹄雪白如雪,故名乌云盖雪。今日特地牵出此马要与高从诲一较高下,没想到就这么死了。朱友珪也第一时间腾空而起,一掌按在乌云马头上,压的乌云马屈膝跪地嘶鸣不已。
  高从诲勃然大怒,拔剑就想斩下马头,大抵习武之人没有不爱马的,苏幼鸣大急一把抓住高从诲,急急道:“乌云温顺,发狂必有隐情。”
  高从诲才恨恨收剑,指着乌云大骂:“幼鸣有失,看我不把你剥皮拆骨!”
  朱友珪毕竟年长沉稳,笑道:“幼鸣要是这都没法脱身,一十六年的药草算白泡了。”,此时乌云屈膝跪地犹犹嘶鸣,如哭如泣,苏幼鸣拍头安抚。
  张邵莹救下卖琴女脸色依旧雪白,似乎被吓得说不出话,呆呆的站着。高从诲气不打一处来,他对张邵莹温和可人,可对寻常百姓那可恢复了纨绔本姓,二话不说就是一马鞭抽过去被张邵莹一把抓住,张邵莹怒道:“自己骑术不精拿一个弱女子撒什么气?”
  高从诲刚要狡辩不料细细一打量卖琴女,此女虽姿色平平却颇有韵味,茅草落了一头,弱弱站在风中竟有三分扶柳之姿。高从诲心里只想着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顿时便压下了三分火气,板着脸问她姓甚名谁哪里人士,惊了他的马要如何赔偿云云。
  高从诲一贯在汴梁横行霸道,恶名远播。明明他的马失控伤人但反咬别人却如此理直气壮,围观之人皆忿忿不平。只是四人背景惊人,一个比一个大,连府衙都管不了,何况普通百姓?因此谁也不敢为这个好像天天见到却不知名的琴女出声。张邵莹用膝盖都知道这个色胚打得什么鬼主意挡在卖琴女前冷笑不已。高从诲心里喊糟,连忙转头找两个兄弟帮帮场子。只是苏幼鸣忙着安抚乌云哪有空理他,朱友珪则倚着半截断柱抬头望天,好似第一次发现汴梁的天居然有这么好看。
  高从诲晒晒笑道:“毕竟我的马惊了才导致这姑娘无处可去,不如今晚先去我家?好生安顿,改日重盖一座房子赔她就是,邵莹你看如何?”
  张邵莹冷笑道:“不如何!安顿我信,好不好就不知道了。”
  高从诲道:“你借住苏府,总不好意思再麻烦幼鸣,那不如先找个客栈住下?”
  张邵莹继续冷笑:“多个人不过多双筷子,有什么好麻烦的?”
  高从诲大急,转过头一边对苏幼鸣狂使眼色一边尽量放缓语气道:“幼鸣,都怪这畜牲咬死了你的宝马,我将这畜牲赔你如何?”
  苏幼鸣开始装傻:“这不好吧?乌云可是太宗八骏之后,你真舍得?”
  “舍得!”
  “不后悔?”
  “绝不后悔!”
  苏幼鸣继续装傻:”如此多谢二哥了,咦,二哥你老是歪眉斜眼的做甚?”
  高从诲气笑道:“有你这么个好兄弟,我都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福?”
  张邵莹不理他俩插科打诨,转头问那卖琴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卖琴女弱弱道:“小女子姓秦,叫秦沐雪。”
  张邵莹道:“花开汉苑经过处,雪下骊山沐浴时,真是个好名字。我刚好缺个侍女,你可愿来?赚的钱总比在这卖琴好些,将来的嫁妆也丰厚些,不愁找个好人家。”
  秦沐雪拜谢张邵莹,苏幼鸣牵着乌云马回府不提。
  张邵莹其实在汴梁也有府邸,梁帝朱温还御赐了许多婢女仆从,只是某些原因张邵莹住的不安心,一直也没回去,让管家自己打理府邸。反正所需费用也是宫里出,自己却一直借住苏府,这个后文再提。苏高林作为汴梁第一首富,房子多得把乌云马算进去都住不完。仆人婢女都是一人一间,可以说壕无人性。张邵莹作为贵客,独居一座别院,平日里也不喜欢人来伺候,除了苏幼鸣高从诲等三人也没什么客人,故而有些冷清,因此张邵莹才起了收侍女的念头。跟苏幼鸣三人固然交好,有些女子心事终究不好跟他们吐露,所以秦沐雪对张邵莹而言与其说收了个侍女不如说收了个小姐妹,给她安排的房间都不比自己差,何况别院一直都是她一人独居,好的房间空着也是浪费,倒把秦沐雪唬得一愣一愣的。
  秦沐雪刚入苏府似乎有些羞涩,整日里闭门不出,张邵莹也不管她,隔着门交代几句便去找苏幼鸣。路过一栋二层小楼,那小楼乃是苏幼鸣两位师傅的书楼。那俩人学问极高本事极大,苏幼鸣对他两位师傅十分尊敬。两位师傅喜欢清净,因此张邵莹也从不无事打扰,只是见面作揖问好,除非有些学问或者练功上的疑难才会登门请教,不过两位师傅今年四月中旬两位师傅出门办事,至今未归。
  秦沐雪到苏幼鸣居住的扶摇别苑,苑名取自那句“扶摇直上九万里”,张邵莹没少嘲笑他没吃芹菜口气不小。不过苏幼鸣没在苑中,张邵莹料他在泡药练功,那药乃是苏幼鸣两位师傅精心炼制,自苏幼鸣出生起就没断过,想了想刚要进去,迎面走来一位气质高贵的妇人,正是苏高林之妻苏幼鸣之母李怀梦。
  李怀梦见到张邵莹,笑吟吟的也不说话。倒是一贯大大咧咧的张邵莹不知怎的心底涌起一丝羞意,连忙告退一声逃似的跑开扶摇苑。
  且不提张邵莹无聊在苏府到处闲逛赏景,高从诲回到自己府邸后管家高永年便迎了上来,待高从诲回屋后递上一封荆南来的密信。高从诲拆开信封看完,一脸蛋疼的表情将信烧了。朱温篡唐自立后便谁都不信。津南节度使高季昌纵然在拥立他登基时立有大功,朱温仍然信他不过,非要高从诲留下当质子。故而高从诲不得不在汴梁自污名声以求自保。他跟苏幼鸣等三人感情自然是真,但这并不妨碍他耍点小心眼。比如高季昌送来的那匹乌云盖雪其实原本是打算送给张邵莹的。知父莫若子,父亲高季昌的那点小心思高从诲用膝盖都猜得到:朱友珪在朱温面前不得宠,所以高季昌此时万万不会站队。梁帝朱温对张邵莹这个侄女十分宠溺,有她的一句美言顶的过其他人说得一桶水缸。张邵莹不爱红妆爱武装,送她这匹马当然是投其所爱,但其实相较之下比起送给张邵莹送给苏幼鸣效果更好。毕竟高季昌不在汴梁,对朱温和张邵莹之间的关系不太了解。朱温对张邵莹确实宠溺,准确的说是不怀好意。因为张邵莹面容酷似朱温那已经过世了的,唯一真心爱过的张惠皇后,所以朱温便将那一腔思念之情全转移到张邵莹身上。但张邵莹不但面容酷似张皇后,性格更像!外刚内更刚!
  有次金陵狩猎,朱温点名要张邵莹陪猎。在丛林中朱温欲对张邵莹做那不轨之事,张邵莹直接拔出苏幼鸣赠送给她防身,花重金仿造曹操刺董的那把七星短刀,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朱温的裆部,吓得朱温当场就软了。按理来说对当时朱温这个实际上的“皇帝”拔刀本来是死罪,凌迟处死也不过分。但朱温就好张邵莹这一口,尤其张邵莹那倔强的眼神,跟朱温刻骨铭心里初见张皇后那时简直一模一样。因此回宫后什么都没说,只是严禁张邵莹离京。这可把张邵莹吓得够呛,搞得连朱温赐下的府邸都不敢回,一直借住在苏府。故而高季昌送马给张邵莹完全是做无用功,因为张邵莹根本懒得跟朱温废话,谈何“美言”?
  相较之下苏高林的生意做遍梁晋岐蜀吴辽等诸国,下到柴米油盐上至各种战略储备物资都有涉猎。便是在梁国死敌李克用面前都能说上几句话,人缘好到这份上真是没谁了。只是人缘太好也意味着苏高林其实跟谁都不会交心,自己荆南的生死之事万万不能与苏高林合作。但苏幼鸣不同,虽然也是八面玲珑与自己却是可以相互托孤的生死之交。与大哥朱友珪的交情当然也不是假的,但朱友珪有帝王之志,所以也得留几个心眼。高从诲父子一直以来都信奉着“谁当皇帝谁傻逼”的家训,当个富贵闲人每天带上几个狗腿子上街欺男霸女为祸一方调戏良家女子岂不美哉?可惜生在乱世,人人都没得选。父亲信上说,蜀王王建见朱温登基他也打算称帝,但是胆子不够便邀请李克用一起称帝,被李克用严词拒绝后又想要得到津南节度使高季昌的支持。高季昌信中估计王建称帝最快6、7月份最晚年底,要高从诲自己留意汴梁局势,局势一旦不对立马撤离。高从诲看完信差点笑出声,看来老爹是想大敲一笔王建这个大傻逼的竹杠,哎呀这个老爹,捞起钱来真是六亲不认,连自己儿子还在朱温眼皮子底下都不顾了。
  “碰上这么个老爹将来自己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呢,不知道大哥又在那个地方喝闷酒呢?”高从诲脑袋耷拉在桌上,心想:“是去找大哥一起喝闷酒呢还是去幼鸣那找小美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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