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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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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酥沁着蜂蜜的香气,小孩儿伸手要去够,被老王爷抬手拿开。
  “想吃?”
  “想!”小孩儿瞧他一眼,鼓起脸来:“爹又要考我背书了。”
  “《资治通鉴》整本都背过了,四书五经也都熟了,今天又考什么?”
  老王爷怀里揣着整碟糖酥,笑道:“今天不考背书。”
  “啊?”
  “爹问你一个问题,你答得上来,就给你吃。”
  小孩儿自己搬了个凳子在他面前坐好了,晃着脚道:“不背书就好说,爹问吧。”
  
  “假如你有一颗碗大的夜明珠,”老王爷伸手比划道:“这么大,价值连城。”
  “你安排了九个密库,由九个守卫看着,锁匠造了把机关锁,世上只有你和他才知道这锁的解法。”
  “账房先生给你算用人开支,只有他和你知道那夜明珠到底藏在哪里了。”
  “炎儿,我问你,那夜明珠归谁?”
  
  小孩注意力完全被这故事吸引走,反而不再关心那个糕点。
  他皱着细细的眉头许久不语,看得旁边王妃都忍不住道:“尽拿些古怪问题难为孩子,他想吃就给他!”
  老王爷把瓷碟放到一旁桌边,温声道:“怎么不说话了?”
  小孩神色更显出几分为难,最后还是摇一摇头。
  “这题没有解。”
  “那你说说看,为什么没有解?”
  “明面上,这夜明珠自然归我。”
  “但如果账房串通了守卫,守卫找到了锁匠,归谁都有可能。”小孩严肃道:“更坏一点的情况,九个守卫合谋把我给绑了,逼我说出来珠子在哪,机关锁如何开,一样行得通!”
  老王爷抚掌大笑,把糕点递到他的面前。
  小孩扬起头来:“我答对了?”
  “不对,”王爷和蔼道:“但你开始推敲这个问题,便已是极好的事。”
  “若是灵慧些,也许而立之年便可全然想通,到时候,为父还该敬你一杯酒。”
  
  更漏声响了一下,御案前的少年抽回神思,低唤道:“陈毫,什么时候了?”
  “回禀圣上,未时三刻。”
  柳承炎把手边桃花糖酥递给他:“赏你了,传程潮过来。”
  陈毫受宠若惊,双手接过金碟恭谢万岁。
  
  他如今何止拥有一颗夜明珠。
  城池千倾,子民亿万,皆是密库里需要悉心看守的贵物。
  幼稚时无意学下的帝王心术,未必能在每一刻都给出答案。
  只是再想起来父亲从前教习的种种,再品都别有深意。
  
  程潮很快赶来了乾清宫,行礼时动作轻快。
  “大觉寺已经安排好了唱卖事宜,武僧也已经全部就位,定时轮值逡巡看守金蚕被,陛下放心。”
  “明日几时开山门?”
  “未时。”
  “好。”柳承炎伸了个懒腰:“给我找身飞鱼服来,我要去亲自看看。”
  程潮身形微晃,警戒道:“陛下……”
  “是微服私访又不是圣驾出巡,你怕什么。”柳承炎瞧着他腰间的刀,微微扬起下巴:“腰牌佩刀都做全了,别出纰漏。”
  “身份……你有弟弟吗?”
  程潮匆忙点头:“微臣养父母家里有表弟堂弟,均是外乡人。”
  “行,那你现在多了个弟弟,名叫刘焰,是新来投奔你的纨绔子弟,去安排吧。”
  锦衣卫还想劝诫两句,皇帝已皱了眉头。
  他只得应下,不一会儿找来对应的衣物长刀。
  
  柳承炎选的身份很巧。
  他需要贴身保护,所以混在执勤的队伍里,由程潮前后照看。
  今后便是出入其他高官权臣的家里,以锦衣卫的身份也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
  恰好前些日子锦衣卫扩张至四千多人,衙门里骤然多出不少新鲜面孔,其中不乏习武少年人,再多一个也没人在意。
  
  飞鱼服与斗牛服皆是高级官员才配穿着,程潮找衣服时仍是留了心眼,只选了料子一般的普通官服。
  柳承炎换好衣服旋身一看,是比皇袍清朴许多,扬手道:“绣春刀呢?”
  “绣春刀……一般也需要由皇上赏赐,并非所有锦衣卫人手一把。”程潮把自己的佩刀双手呈给他看:“陛下,微臣用得都是普通腰刀。”
  “哦?”柳承炎眉毛一挑:“现在你有了。”
  “陈毫,赏他一把,赏他远房弟弟一把,现在就去。”
  程潮:“……”
  陈毫憋着笑接旨去办,不一会儿捧着两把崭新腰刀过来。
  
  绣衣春当霄汉立,彩服日向庭闱趋。
  新刀未出鞘都周身泛着寒光,出鞘时作白鹤清啼,做工堪称惊艳。
  
  柳承炎心道朕还是穿麒麟服飞鱼服更好看些,略遗憾地挥挥手。
  “你先去准备微服私访的事宜,最好再安排两三个女暗卫,我再带个家眷同去。”
  程潮苦着脸道:“皇上,这样太冒险了些。”
  “你布防妥当了,便不算冒险了。”
  “……是。”
  
  这头程潮告退,柳承炎穿着锦衣卫的官袍便上了御轿。
  “去坤宁宫。”
  陈毫多了个心眼,把轿帘都解下放好,掩着身份送他进了后宫。
  往来宫人自然都知道这轿子只有皇帝才能坐,不过陛下就图个乐,还是把过程做全了才好。
  
  到了坤宁宫前,门前太监眼瞅着要唱报迎驾,被陈毫一个眼刀挡了回去。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连轿子也悄无声息地放下来。
  外头的宫人们战战兢兢地跪着行礼,没人敢说话。
  
  某个锦衣卫一个人自大门里晃进去,莳花弄草的宫人眼见要拦,又很快反应过来,看着他身后陈毫的手势闪到一边,不多打扰。
  柳承炎正往正殿里走,恰好碰见绛暮,后者吓一大跳差点叫出声来。
  他用口形问皇后在哪,小宫女忙不迭指了指偏殿。
  少年会意点头,一偏身溜了进去。
  
  冯润心正临着帖,一抬头突然看见有陌生侍卫进了内宫,抬手抄起旁侧的剪子,怒声道:“大胆!”
  “再往前一步,当心你——”
  她凶巴巴地还没威胁完,少年噗嗤笑出声。
  “深……深怀。”冯润心手里还举着剪子,脸上怒意未消,又显出几分可爱的呆意:“陛下怎么穿着这个?!”
  她生怕是看错人了,直到柳承炎走近了才回过神来,捂着胸口缓一大口气。
  柳承炎表情无辜:“这不是得了新衣服,想让皇后看看模样如何。”
  冯润心放下剪子用力锤他一下,锤完又觉得不妥,改成亲一下脸。
  少年被亲得笑眼弯弯,很快正色道:“明日我微服出巡一回,已经安排下去,会带着你一起去。”
  小皇后本来就被他这一身侍卫服吓得心惊,听到这彻底反应过来了,眼看着又要行礼谢罪。
  “不许动。”柳承炎把她抱进怀里,不让她再跪:“出去玩怎么了,你嫁进宫里又是规训九嫔,又是侍奉太后,还不许出去透口气了?”
  冯润心不敢纵着他胡闹,低声道:“若是太后知道这件事,定要怪罪下来……”
  而且微服出巡一旦走漏消息,说不定会招引来刺客贼人,惊扰圣驾更是大罪。
  柳承炎抱着她单手把帖子最后几笔写完,不紧不慢道:“我护着你,别的都不用管。”
  “在后宫里,我是帝你是后,我们行事说话都得遵着礼制。”
  “出去了,我们便是普通夫妻,便是公开拉一拉手,也不会有人多管。”
  小皇后听得心动,偏偏自幼被教训太多,不敢犯错,一时间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
  柳承炎看她这样纠结,放缓声音道:“这样,我跟你保证,我们日落之前一定回宫,怎么样?”
  冯润心把脸埋进他怀里:“我回来肯定得被罚在佛堂里跪个十天,非抄经到手断不可。”
  “那便更有趣了。”柳承炎眼里仍含着笑,身上寒意已散了出来:“朕倒要看看,有谁敢向太后通传你我的出入往来。”
  “真查出来有眼线钉子,刚好拔个干净。”
  冯润心到底也才十五,犹豫许久还是趴到他耳边,仔仔细细道。
  “我知道哪家的豌豆黄最好吃,明儿我们去西市。”
  少年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
  “听你的。”
  
  一定下来要出去,冯润心从他怀里溜出去,不一会儿寻了个小荷包过来。
  “万岁已经想好要微服私访,切莫在小事上露了怯。”
  她晃一晃绣着莲荷白鸭的小钱袋,坐在书桌另一侧道:“深怀可清楚现在都使些什么?”
  “碎银铜钱,大额宝钞?”
  柳承炎一瞧见她表情,知道自己猜错了。
  他先前一直被关在藩王府里,入京后又关在紫禁城里,哪里用得着自己掏银子。
  冯润心把自己的小钱袋解开,一样一样倒给他看。
  
  “老祖宗定了规矩,寻常百姓是不许使银子的。”
  她真怕他随手露个金叶子银元宝,让有心人看了去起了歹心。
  此刻讲起这些,真觉得有几分庆幸。
  “不许用银子?”柳承炎听得惊讶:“那朝廷给你爹你哥,发的也不是银子?”
  “会发一点点,”冯润心琢磨道:“但更多的是布帛粮食,都是实物。”
  “小老百姓用的都是宝钞铜板,”她拿出一贯铜钱,给他细看:“宝钞如今已算不上值钱东西,从前一贯宝钞值一百六十文,如今恐怕连个包子都吃不到。”
  
  柳承炎原本玩念珠般拨弄着铜钱,动作一顿,从这其中听出问题来。
  “百姓手里的金银均可兑成宝钞,但宝钞不可兑回金银?”
  “正是。”冯润心叹口气,低声道:“有时候我爹捧了一大捆宝钞回家,说是朝廷赏的年俸。”
  但这样的钱……根本花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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