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开荒

　　静姐这才释然，胡云慧两口子的事情公司都知道，她还在想胡云慧胃口正好，这么年轻强壮的小伙子也要勾引。
　　胡云慧这样解释就合理了，经理牛勇的人，照她的性子，尽心尽力才是正常的，想到这里，她心里一动，现成的人情白要白不要，自家孩子也在公司工作，只是读书不成器，二十老几了还在倒班，送小伙子一个人情，或许有用上的时候。
　　”哦，小伙子有前途啊，里面没有你需要的资料，阿姨这里倒是有本笔记，你看用得上不。“
　　工程师都有记笔记的习惯，特别是老一代，那些年信息流通不够，对设备的使用、维护、修理全靠经验，周应民就看过赵彬记录，每台设备使用什么类型的焊接材料都有记录，那是牛勇的宝贝，据说是他的师傅传下来的。
　　“谢谢静姨，太有用了，”周应民激动的说，里面就算只有一二条实用方法，他就已经满意了，胡云慧看他高兴，客气话也是不停的说。
　　笔记就在她办公桌抽屉里，应该是南化公司早期发放的纸质封面本，扉页上“大干快上，提速创优”的红色字体清晰可见。
　　周应民更满意了，这是建厂时的古董，别说对工作有没有用，能看到老牌大学生的笔记都是幸事。
　　他脸上的笑容像个大男孩，两个女人都能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喜悦。
　　静姨很满意，这份礼对方满意，那就没白送。
　　“静姐再见”胡云慧勉强控制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谢谢静姨，实在太感谢了，“.周应民微微点下头，告辞而去。
　　”这孩子不错。“静姨想。
　　还没有下完楼，胡云慧就把身子挂在周应民身上，她等不及，催促着周应民：”大民，别回厂，从后门出去。“
　　后门有一条土路，是公司用来巡查和检修设备用水管道的，有些地方只有摩托才能通过，小路两边都是密密的松树，胡云慧忍受不了，，见到一处林子，就让周应民停车。
　　”我想找一根割不断、解不开的绳索，紧紧的拴在你身上，一刻也不要分开，我的好人。“
　　女人的声音悠悠的。
　　嗯，后来他们下山了。
　　晚饭后白倩瑶也不催着周应民散步了，门口绕上一圈，她陪着达爷周奶聊天，周应民在楼上看书学习，下午抽空看了下前面几页，他就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第一页的开篇，大概是刚来厂时的记录：“1979年10月19日周五来建设指挥部已经一周，我的专业知识不符合革委会主任的要求.....“.
　　周应民想，恐怕不是专业的问题，是主任的问题，果然，后面一页记录得多一点。
　　”赖书记今天找我谈话，工作需要，调整我的岗位，基建队报到。“
　　基建队属工程队伍，艰苦程度可想而知。
　　“10月26日周五队长是部队转业，刘队长为人粗狂大方，很尊重知识分子。”
　　写的很正规，也能理解，那时候谁会在纸上留下痕迹呢？
　　“11月2日周五刘队长今天喝的太多，话说的不少，其中有一句印象深刻：‘没有本事的人不要有脾气，这个本事不是你当多大的官，是你在自己的职责内能解决别人不能解决的问题。”
　　“工厂和部队都是大熔炉，所有人丢进去，没有化成灰的都会活下来。”
　　“性格就是石头，所有人在一起磨，光滑了，说明成熟了，磨小了说明有棱角，磨没了，就是笨.......“
　　看到这里，周应民觉得自己需要思考，不然恐怕消化不了这么深的道理。
　　他在这里思考、记录、写心得，胡云慧却是忙着找人。
　　女人今天走路都是轻飘飘的，第一次有人让自己人事不知，她爱死这样的感受，本地人嘛，周应民租在这里，她稍一打听就知道是谁家亲戚。
　　因为今天的享受，她比周应民还关心这块土地的规划，最好有床有棚-------牢不牢不要紧，这得和白倩瑶成为姐妹才行，她要去找的人是检修班的高丽丽。
　　为什么是她呢？周应民他们熟，乔迁之喜嘛，高丽丽、刘萍，再说动赵彬、曾令荣，自己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上门，到时候交好白倩瑶，这不是天天在一起了？
　　白倩瑶和她是没有交集的，只是在公司里见着几次，小胳膊小腿的，自己这样的浪都受不了周应民的鞭挞，这姑娘更不行。
　　这么一想，她的心思就活跃起来，最好是自己投一笔钱？
　　白倩瑶早就进入梦乡，周应民却是越看越精神，里面的每一篇都是人生阅历，对他来说，是真正的宝贵财富，更是及时雨，有几页对设备修理的总结，：”锰钢板的耐磨性差，实验多次，使用气焊堆积锰钢焊条，可以延长寿命，经多次.........“
　　看到这里，他才发现自己的思路走入误区，已经走上“大而全”的不归路，背离了自己“小而精”的目标。
　　手艺、技术就是这么一代一代摸索、总结出来，在经过工程师们的提炼、改进、反馈厂家，厂家根据需要改动、研发，国家的制造水平才会提高。
　　朝这个方面想，周应民觉得自己的工作还是伟大的。
　　以后的方向就应该像这一篇写的一样，着眼于细微之处。
　　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思考，他哪里还能想起睡觉？
　　他不在身边躺着，白倩瑶就容易惊醒，翻身时如果没有感觉------平常都是卷曲在周应民怀里-------姑娘就会醒来，看见灯下是周应民的背影，这才安心。轻轻的“嗯”一声，周应民就知道要抱了。
　　白天还好一些，晚上睡觉以后，姑娘撒娇得厉害，只要周应民在，她的表现就是三四岁的娃娃，周应民耐心极好，他也不知道白倩瑶到底是自己的什么------未婚妻、妹妹、女儿？
　　他是最重感情的人，姑娘抛弃所有矜持、自尊，揭开面具、伪装跟着他，周应民觉得，这已经不是“爱”可以解释的，应该是上辈子就留下的印记，两人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这不，可能是在梦中醒来，要周应民抱才去卫生间，嘴里嘀嘀咕咕，有时候“嗯”的一声，那是需要你吻吻、哄哄，姑娘喜欢，周应民也做得心甘情愿。
　　就像白倩瑶说的，日子能天天这样过，你有钱没钱都行，我就这样沾着你。
　　胡云慧的活动能力真的很强，周应民刚上班，赵彬就来办公室问他了，不经意说道今天天气不错，工作上不忙时，周应民就决定晚上来一场乔迁宴，一早上的时间遇到刘萍、高丽丽问，邀请。
　　后来就多了，曾令荣要来、王采要通知，牛勇、周正来不了，陈玉玲、姚云也不能落下，最后一算，足足有两桌人。
　　周应民干脆请了半天假，达爷家里有烧竹炭的火盆，在楼下的院坝上办个自助的烧烤晚会。达爷和周奶兴致勃勃的忙起来，这样的热闹少有，达爷更好玩，跑到屋里打电话，通知他在镇上工作的女儿女婿外孙子。
　　周应民搬家第二天他们一家来过，主要是看周应民的身份，他女儿三十六七岁，周应民叫她“霞姐”，在镇上民政局工作。女婿大名杨明华，本地人，是林管办的主任，正正经经的地方实权人物。
　　白倩瑶下班回来，知道今天人多，她也跑回家叫上父母、朋友，这又增加了朱明祥和范芯影的男朋友，周应民计算食材，又去买一些牛肉腌渍。
　　下班时间还没到，刘萍她们几个女人就来帮忙，果然，胡云慧紧紧跟着白倩瑶，大家到齐开吃的时候，两人已经是亲亲热热的“姐妹”了。
　　来的人中赵彬职位最高，文凭朱明祥最高，周应民和余茂斌负责烤荤菜，这第一口酒，赵彬提议主人要来个仪式，周应民只能站出来，发表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讲话。
　　”都是认识的同事、朋友，我就不一一介绍了，有不认识的，端起酒杯来自我介绍。“声音有点颤，他在努力控制，开篇的几句话说完，感觉平静下来。
　　”来这里快一年了，我的内心都是感激和感动。感激师傅曾令荣教会我做事，感激师傅赵彬教会我做人，“他才说完，刘萍和高丽丽就带头鼓掌。
　　掌声一响，周应民就有些激动，等了一下，又说道：”每当我在工作和生活中遇到困难和困惑，萍姐、高姐、祥哥，还有我的兄弟、朋友，都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我永远记得这些帮助和支持，所有的、对我和倩瑶的帮助支持，都让我和倩瑶感激和感谢。”
　　在他身后的白倩瑶已经流泪，双手蒙在嘴上，胡云慧眼眶红红的，在她旁边轻声劝慰，后边的唐丹对朱明祥说:“倩倩的男朋友真不错，说的真好，“朱明祥点点头，不错，还是低估别人了。
　　”希望在座的，我的朋友和兄弟、亲人，能像以前一样，一如既往的给予我们支持和帮助，谢谢大家。“他弯下腰，表达自己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