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爱笑的女孩

　　朱海是被缠的没有办法，才决定带旁边这女孩来，说白了，今天的他就是媒人。
　　女孩姓白，名叫白倩瑶，小姑娘还没满19岁，长得不是太漂亮，但五官清秀，耐看，人如其名，有着南方人少见的、白色细腻的肌肤。都说”一白遮百丑“，灯光下的她，确实是白的耀眼。
　　白倩瑶是家中老大，下面有一个妹妹在职高读书。她们家和朱海家是隔壁邻居，两家大人都是公司老员工，关系处的很好。姊妹两小时候是朱海的跟班，从小到大都是叫”哥哥“。
　　姑娘不爱说话，文静内向，喜欢一个人在家里看书听音乐。7月份职高毕业后，分到公司电仪车间倒班。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三月前在球场见到周应民，就忘不掉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爱，但就是喜欢，莫名其妙的、喜欢进骨子里的喜欢。
　　女孩子嘛，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样的事，心慌、心乱，不好意思向亲近的人诉说。但是，爱情这个东西实在奇妙，越是期待，就越是思念，心里七上八下的，乱成一团。
　　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她才鼓起勇气找到朱海的二姐诉说。
　　这才有朱海接过媒人的差事，他觉得白倩瑶还小，特意让二姐去找她母亲，谁知道大人更开放，就一句话：”姑娘喜欢就行“。
　　也不奇怪，白倩瑶父母都是附近村里的农民，建厂时占用了土地，这才改成城镇户口，像白倩瑶母亲，也是十八九岁就成婚了。
　　第一次当媒人的朱海有些心慌，来之前特意请教二姐和自家老婆，这一坐下来，一时间还找不到话说。
　　白倩瑶进来后，眼神一上一下的，没离开过周应民。刚开始时心跳的厉害，双手在桌下不停的捏着衣服，都开始上菜了，旁边的朱海还没有动静，她反而平静下来。
　　”大民哥哥，我叫白倩瑶“，大大方方的站起来，伸手过去，周应民懵懂的起身，轻轻握住她的手。
　　”你好，周应民“。
　　白倩瑶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大方、平静、吐字清楚。
　　后来她才知道，就这一声”大民哥哥“，周应民心动了。
　　朱海左看右看，得，自己这媒人没用了，开喝吧。
　　受到伤害的还有侯德才和余茂斌，侯德才”啧啧“两声，发挥他话唠的特点，桌子上就热闹起来，白倩瑶在他旁边，时不时的掩嘴而笑，眼神却始终在周应民身上。
　　朱海借着机会，详细的介绍姑娘的情况，言语间把白倩瑶夸得像天仙一样，”大民，这是从小我看着长大的妹妹，要不是大她10岁，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这是喝醉的前兆。
　　从田间小道上走回生活区，酒到位的朱海比侯德才、余茂斌话还多，他们三人在前面吹牛，白倩瑶在周应民身边轻声细语的说着，时不时抬头看着周应民的眼睛，就那么惊鸿一瞥，然后快速的、像受到惊吓的兔子，害羞地移开。
　　她觉得自己快活极了，想把自己的喜悦从胸膛里喷发出来，但是不行，自己要矜持，不能太主动。
　　周应民这个初哥哪里知道姑娘的心事，在家时，十二三岁的妹妹倒是成天腻在自己身边，谁会去猜呢？
　　所以，他只能静静的听着，脸上挂着笑，或点头、或轻声回应。
　　站在楼下小道边，看住白倩瑶一步一回头的步伐，那恋恋不舍的目光连周应民都能看出来，他只能挥挥手，说”早些休息，还要上班。“
　　姑娘点点头，”嗯“的一声，才乖巧的走进去。
　　这事情来的太快，周应民想静下来，认真思考一下，才能正确处理。
　　他憧憬那种平淡、专一、温馨的爱情和家庭生活，不需要热烈而充满激情的爱情。农村出来的孩子，不应有超越自己能力的幻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最好。
　　宿舍里，兴奋的侯德才和余茂斌还在斗嘴，周应民才坐下来，两个更白的小白好奇心就爆发了，直到周应民把余茂斌撵走，这才清净下来。
　　”哥，这姑娘不错，身材容貌都好。“猴子羡慕极了，化工厂女工本来就少，个个都是香饽饽，多少工作了七八年的青工都还打着单身，瞧瞧，我哥这魅力。
　　”是啊，是个好姑娘“，就是因为好，周应民才在这里患得患失的，自己翻过年21，她才19岁，是不是太小了？
　　”小点怕啥，哥，家乡别说农村，镇上县上，20岁结婚的多了，“在这方面，猴子要懂的多点，”主要是合不合适，人家那么喜欢你，我认为可以。“猴子一锤定音，为这事画上句号。
　　那就先处着吧，周应民心想。
　　他在宿舍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殊不知，上夜班的白倩瑶更是不堪。
　　白倩瑶接班忘了签名，接调度的电话忘记通知同事，就连最熟悉的电工”三宝“，电笔、电工钳、绝缘胶都不知道丢在哪，满脑子都是对方的笑容、声音、动作。还好，夜班的女孩子不用干活，都是男人去现场处理故障。要不然，就她这经常傻笑，随时断电的思维，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简单的一个女孩，只有简单的愿望：她只想和喜欢的人，过着简单的生活。
　　周应民睡不着，干脆起床写总结。5s现场标准管理已经交给工段，后续工作由厂安全员跟进。换句话说，没他什么事了。这也正常，自己还在实习期嘛，功劳可以让出去，但努力是不会白费的，赵彬做事大气，发下来的奖励一分都没少。
　　都是自己一天一天干出来的成绩，这些细则、总结写起来就快，天还没亮，完成工作任务的周应民开始每天的锻炼。
　　交完所有的资料，周应民陪着师傅聊了一会，又去到赵彬那里坐了一下。从下午开始，他就属于脱岗、脱产的球队人了。上半月是”白塔杯“片区篮球赛，中下旬是公司”喜迎元旦，共创未来“系列活动，周应民算了一下，自己要参加7项比赛。
　　到时候能不能回机械厂，连赵彬都说不清楚。
　　下午有半天休息，趁着侯德才上白班，周应民仔仔细细的来了一次大扫除。晚上是球队集合后第一次对抗训练，大纲上已经注明，任何人不能喝酒。
　　不过，有公司领导来看望大家，训练结束烧烤摊聚餐。
　　朱海的辛苦没有白费，先不考虑名次，至少，比赛期间的晚餐是公司宾馆包了，据说赢球后还有奖励。
　　有奖励就行，也没人去问有多少，难得上级大方一次，大家都打起精神，好好训练，勇争出线。
　　菜虽然不丰盛，每人还是吃了满满的三碗，照例，侯德才抢着去洗碗，周应民神仙似的点着烟，正要和余茂斌说话，门上响起“笃笃笃”的声音。余茂斌离门近，应声道：“进来”，
　　“大民哥“，声音清脆，长发飘飘，满眼都是笑的白倩瑶站在门口。
　　”嫂子好“，鬼使神差的，余茂斌冒出这一句，他回头看看周应民，立马站起来，说：”你们聊，我有点事情“，啪啪啪的跑了。
　　”你吃饭没？“周应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只能干巴巴的问。
　　姑娘只是笑，周应民赶紧站起来，走道门口，说：”我叫你倩瑶吧，进来，进来。“
　　这声”倩瑶“让白倩瑶心花怒放，她抿着嘴，微微的摇着头。
　　这一刻周应民总算聪明了，拿起外套，轻声说道：”那我们出去散步，“
　　”嗯“，声音轻的怕是只有她听得见，但点头的动作让周应民确认，过去对洗漱间的猴子说一声，两人就从一楼大门出去了。
　　猴子在窗台边注视着，走到转弯的时候，姑娘的手已经小心的拉着周应民的衣袖。
　　“这事成了”，他为大民哥感到高兴，想到自己这条件，又灰心丧气了。
　　球场上，往日来的最早的周应民，队员们都在热身的时候才到，朱海看到他身边的白倩瑶，想说的话被生生憋了下去，一群人停下活动，惊落一地的眼球，有人喃喃说道：“这两人，自己都还是孩子啊。”
　　众人笑了起来，周应民有些尴尬，白倩瑶才无所谓的，她故意昂起头，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下。
　　这句话伴随周应民很久，他抱着自己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总有人打趣道：“孩子都带孩子喽”，常常惹来一片笑声。
　　冬天风冷，水泥地坐久了人也受不了，不情不愿的白倩瑶不想走，周应民只能趁着休息时间送她回去，把姑娘高兴的大声说起话来。
　　朱海摇摇头，女孩是正经的好女孩，看这依赖、腻歪的样子，有得周应民受的。
　　他也不瞎操心，人嘛，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缘分。
　　因为有领导看望，9点不到就收队。一群人围着秦书记，就讲了10分钟，他们刚走，队员们“嗷嗷”叫着冲向烧烤摊。
　　周应民没有多待，他最小，这一圈十多个人都得叫哥，朱海知道他要早走，提议：“周应民打个全场，“周应民只得称”是“，一圈下来，两大杯酒又下肚了。
　　有几个成家的球员也告辞回家，周应民朝着姑娘家走去，他答应白倩瑶，今晚走路送她上班。
　　其实是，姑娘一分钟也不想离开他，攒了18年的话还没有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