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组3

　　余茂斌心事一去，话匣子可就关不住了。他和侯德才又不一样，侯德才是对一个话题的细节感兴趣，刨根问底的追。余茂斌不一样，他话题散，一说道某某女明星，他会滔滔不绝的讲到国家政策。
　　周应民只能“不得已而求其次，”话题围绕着技校时的学习生活展开。
　　三人聊些闲话，侯德才动作快，炒一盘拿手的回锅肉，炸一碟花生，凉拌青笋、胡萝卜丝，加上买来的糊辣鱼，余茂斌倒上二锅头，桌子上就热闹起来。
　　周应民说话少，就听他俩一唱一和的，天上地下、古往今来、国家大事、班组笑话。一会儿是谁家的媳妇出墙，一会儿是某某领导酒后乱性。。。。
　　他只能苦笑，也是好事，“不出门而知公司事”，每周消息“尽入彀中”。
　　聊得高兴，喝的尽兴，筷子也下的快，菜饭都是吃的干干净净。周应民喜欢饭后一杯茶，一支烟，坐在床头上，惬意得很。刷锅洗碗的工作，有两个勤快的小弟操劳。两人在斜对面的洗漱室干的高兴，快活的声音都窜进门来了。
　　生活区的夜生活基本没有，大概是周末的原因，俱乐部也不放电影。坡脚、路口的KTV之类，刚进厂的年轻人是不会去的。青工们只能是打牌、聊天、喝酒，条件好的，宿舍里买台电视，约几个同事朋友，看着喜欢的电视剧。
　　这样的生活消磨掉多少人的精神，周应民不知道。但在窗边的台灯下，还是有人在读书写字，时间越长，台灯下的人与电视前的人，差距会越拉越大。
　　所以，周应民对他两的要求一样：少去热闹，多看书，学会静处。余茂斌想学拳术，可以啊，先做到这些要求！
　　余茂斌走的恋恋不舍，侯德才也是坐不住的人，见他在门口犹犹豫豫的，说一声：'我送送他’，一溜烟走了。
　　周应民摇摇头，管不了那么多，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自己开心就好，侯德才是想依靠自己，但愿吧。
　　点上烟，美美的吸上一口，他决定理一下思路。实习期有半年时间，浪费了有些可惜。大学文凭是肯定要拿到手，短期时间可以考几个证。目前来看，教练证比较困难，得等机会，但篮球、足球裁判可以去考。这消息呢，是与朱海聊天时知道的，不说有多重要吧，在正规比赛时用处多，至少，公司内部，只有职工学校的老师有二级裁判证。
　　学习起来，时间过的很快，11点多的时候，侯德才回宿舍换工装。夜班是11：30坐车，交接班后，上中班的员工又坐车回生活区。
　　“哥，我们实习期可以休息，你中午回宿舍吃饭，不会影响我的。”侯德才要交待清楚。一般来说，青工之间都是相互换宿舍，尽量是一个班的人在一起。
　　“那行，我还想着在街上吃快餐。”周应民也不客气，交待了几句安全方面的注意事项。听见停车场有动静，侯德才连忙跑着去了，他一走，周应民也准备睡觉。
　　星期一，周应民准点到了机械厂检修工段，分配到哪个班组，还要听从工段长安排。他们3人在休息室喝茶聊天，快一小时了，也没有人来带。
　　他们在工段休息室等，工段长赵彬在车间经理办公室等，他等的是经理牛勇。
　　赵彬个子不到1米7，但很壮实，头发粗乱，乱糟糟的，满脸的疙瘩肉，让人害怕。其实他是很爽直的人，为人大气，经常为手下的利益，跑到上级面前据理力争。所以呢，他干了十多年的工段长，几起几落的。有些领导非常不待见他，但换了几次段长后，发现还只是他能管好。原因有多方面，主要是一，他威望高，干检修的都听他话；二是手上有绝活，熟悉全厂的设备。记性又好，台账上没有的配件、型号，问他就知道。
　　他是今天早上从省城回厂，上周五书记、副经理周正通知他，分给工段3个新员工，还把他高兴坏了。工段4个班，负责全厂一类设备、高压泵的修理，平均年龄40岁、每班只有7人的工段，就算累成狗，也完不成任务，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到人来，有两个还是大中专生。
　　这不是坑人么！完不成任务扣奖金，这人来了留不住，他咽不下这口气。一到车间，他就坐在经理室，准备好好地理论理论。
　　两位经理知道他的暴脾气，就一个字：拖，拖到他消气，再慢慢的理论。
　　这一拖就是1小时，车间劳资员陈玉玲电话通知牛勇，说；“领导，赵工在抽烟，可以回来了。”两人才一前一后走进来。
　　“老赵，我说一早和你谈，这不是，8点又通知综合楼开会。”牛勇满脸笑容，一边递烟，一边说。赵彬面无笑容，懒得站起来，接过烟，“啪”的点上。
　　有个屁的会，老子就在综合楼旁边。
　　牛勇还没有坐下，书记周正走了进来。
　　“哎，经理，你比我还结束的早啊。”周正好像才看见赵彬，惊讶到：“赵工，你来了多久？不好意思，我和经理都去开会了。”
　　牛勇立刻接上，：“是啊，也不知道调度是怎么安排的，又不是有重要事情。。”
　　周正开始洗茶壶、茶杯，两人就这个话题开始展开，批评其它部门的不足之处。
　　赵彬斜着眼，也不说话，就看他们表演。
　　都是老员工，还幼稚的玩这一套，他娘的，你们玩，不解决问题，老子就不走了，耗吧。
　　这边两人打着脸色，留意着赵彬的神情，这一看，得，牛勇知道，不给好处，这一关是过不去，没事，有第二套方案，如果还不行，就交给书记去赔小心。
　　办公室们开在边上，进门是长沙发，中间放置一张茶几。靠里墙是两张宽大的办公桌，窗边茶几旁，就是赵彬坐的木椅。
　　周正坐在他旁边，熟练的洗茶、泡茶、赵彬和牛勇吸着烟，一时间，办公室静了下来。
　　“说说吧，你老赵是无事不登我的门啊，一大早的。”牛勇先说。谈事情就怕冷场，工段人员不够，只能是用钱来补偿，月底考核时，向检修工段倾斜下。
　　“赵工，先喝茶，润润口再谈。”周正人长得矮小瘦弱，小嘴小脸的，他资历浅，向来不得罪下面的工段、班组长，与谁说话，都是细声细语。
　　“两位领导，我这里人手不足，上月的考核出来，奖金比其它工段少了近100，这个考核标准，我有意见‘”事情得一件一件的解决，赵彬做好打算，分来的人是不可能退回更换的，趁这次机会多要点好处才是他的目的。
　　周正和牛勇对下眼。车间的绩效考核是年初定的，由周正牵头，计经组负责考核，半年多来，班组工段意见都大，认为不公平。现在看来，确实有些地方脱离了实际情况。
　　“这莽夫也懂方式方法了？”牛勇想，有进步嘛。
　　周正清清嗓，放下茶壶，说：“这件事情呢，不止你在提。上周我也向经理反映，我会组织计经组人员开会，主要解决大家提出来考核细则不公的问题。”
　　“今年改是来不及了，再想其它办法”，牛勇也走过来，掏出烟发给两人，坐在门口沙发上。“老赵说的也对，有些地方，你比如检修，干的多，考核得越多，闲着不干活的班，反而没有考核。”
　　没有考核，至少可以拿基本奖，不会倒扣钱，赵彬他们要求更改的，恰恰是这一条。
　　周正微微有些脸红，条例是计经组定的，一些规定肯定会偏向他们班组。当然，不管是什么原因，大家都反映有问题，那就得改。
　　现在不比以往，班组上有文凭的人多了，上面在找下面的问题，下面就敢找上级的失误。
　　“周末是一班值班，从天亮忙到天黑，班长问我，加班该怎么算？我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得罪领导，赵彬想把问题全部解决掉，免得下次还要得罪。
　　周末值班，原来的规定是不算加班，当月内轮休。现在的情况是忙，轮休的时间没有了，按赵彬的想法，加班费是不用想了，车间也没钱，只能是向上级要政策。
　　这是行政管理的范围，周正的职权插不上话，他也想听牛勇怎么解决。
　　“上次硫酸厂的曹经理，在调度会上提出，他们厂的检修工段加班太多，请公司考虑一下费用问题。”牛勇在沙发上坐直，公司效益不好，员工抱怨多，各部门遇到的情况相同。上面是有新政策，专门给检修人员开绿灯。
　　检修岗位要想增加收入，不外乎就是上级支援，修旧利废，提供中餐等，整个大环境都不好，那能怎么办？
　　“领导，我听说其它车间的废铁，统一交检修工段处理？”赵彬是从下面的班长听来的消息，真不真他不管，只要牛勇松口，他就有办法为大家增加收入。
　　这件事是真的，上面没有文件规定可以做，或是不能做，公司又不能留下文字记录。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把流程走好，有依据就行。
　　但其它厂有设备，机修厂是去别人的地盘修理，难不成能变出废旧设备？
　　“有这回事，怎么说！你老赵有办法？来来来，这里没有外人，也给我们说道说道。”有额外的收入，牛勇和周正也有兴趣，是啊，穷怕了，组织开会都没钱吃顿团圆饭，这事闹的。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