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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泥泽邦往事 / 序言

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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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暴风星系,每个人都曾经碰到过泥泽邦,但绝大多数人对此并无察觉。
  已过去的近百年时间里,泥泽邦深远地影响着漫长的碑界贸易航线,乃至生活在这条航线周围千百万人的生活。它在暗中与人们的口袋融合生长在一起,就像是一种奇怪的生化试验植物。而人们则在不知不觉中,以种种方式,资助了暴风星系最活跃,也最传统的五个寒武纪泥泽邦。它们全部以碑界航线为大本营,并喜欢比较温情的名字,自称为船番人。
  这些以航线为老巢的船番人,共同开辟了一个广阔的领地,在北侧靠近辐射离子矿黑区的位置建立了前哨据点,并在南侧的里达、碧水占据了广阔的地盘。它们最为得意的一个成就,就是在里达拓荒并修建了规模庞大的基地,把昔日沉寂的星系边陲矿区,变成一组又一组名闻世界的连锁要塞。
  毫无疑问,这些泥泽邦逐步发展成为了这些要塞的统治巨人,而且它们还通过单独把持有影响力的合作人脉,控制着暴风星系的许多其他矿区的重要枢纽,迫使其中一部分成为事实上的附属船番人。
  通过对基本的生活物资,例如食品、服装,和建筑材料、工业器械、能源之类的物资,征收一笔归属于船番人的分成,航线地带今日巍峨宏大的群落,靠着共有资产滋养着泥泽邦。那些远道而来,在恶劣辐射气象中失去信号的货船,其实始终处于泥泽邦各种眼线的暗中监视之下,往往前者不得不接受对方的漫天要价,才能在鬼门关前逃过一劫。而星罗遍布的反应堆能源加工点,也代表着泥泽邦的广泛存在,没人能瞒住他们的注意、私下倒手一个品相不错的反应堆。它们还掌握着各个矿区要塞的码头,染指人们的家庭生活,靠着几十个亿马赛的建筑产业来牟利,从包括地方的日常管理机构、交通服务和安保机构、生活和娱乐产业、医疗系统,以及能源、工业和建筑工程等等,在每一个角落都深入其中。
  这些船番人在航线地带由来已久的掠夺,其人道代价是难以估量的。随着最初辐射离子矿区的勘探和开拓,正是泥泽邦里各路船番人通过自组织的能源供给,引导着许多只能在星系交通黑区网络行走的货船,亦步亦趋的来到这里,当然还有很多做接力式业务的泥泽邦,也专挑这种黑区,以控制他们精打细算的营运成本。组织黑市能源的牵头人,就是之前所提的五个经营此道的寒武纪泥泽邦。它们管自己组织所生产供应的拳头能源产品叫橙瓶,虽然这些橙瓶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让接驳它作为核心反应堆的货船常年忍受着后遗症,但毕竟这是交通黑区里唯一的能源保障来源,它无可替代。
  可以想象,橙瓶能源的产业链所创造的巨大利润,让其他组织性稍差,而组织形态又比较类似的泥泽邦也纷纷步入其后尘,于是矿区航线市场上还充斥着各种品质更不稳定的橙瓶。这种由来已久的情况加速了航线地带以及周边的混乱,让每个连锁要塞看似日渐繁荣的群落体制受到了缓慢但广泛的侵蚀。
  我来自暴风星系的化学专业大学,虽然学院处于星系的一线超级星球,但我们的专业所学中,有相当重要的一部分,恰恰是在人迹罕至、生活群落建筑水平落后、气象环境改造程度低的地方,来开展工作。碑界贸易航线是星系联邦在治理方面力所不及的地方,围绕它形成的居民社群带充斥着贫穷和不安全因素。我最初就是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碑界航线的岛星二号卫星,在这里碰到了泥泽邦,这也反映了这些泥泽邦在无形中影响着这里人们生活中如此多的幽暗领域。
  早在前些年,我作为风暴星系世界矿业集团的事业部实习监理,被分配从事矿区稳定性监测评估的任务。我通常会被集团要求进行各种测试,诸如矿区工会和地区种族一体化业务之类的,直到我碰到了一个小小的涉及威胁矿区当地业务安全的伪劣建筑与翻修外包的丑闻。当时,矿区工人住宿生活建筑的屋顶、墙体和地板的破裂现象非常严重,迟迟得不到彻底修理,电气线路走火的危险性显而易见,还有污水和饮用水混在一个水泵管道里的现象。所有这些都是因为一些结伙舞弊的公司,多年来都在以低劣的、根本登不上台面的业务水平来糊弄的一种必然结果。
  通过调查这些外包建筑公司的背景,一个有违常规的共同点终于被发现,很多所谓的外包公司,其投资人都没有切实完整登记过,或者根本就没那个人。而这些公司都与泥泽邦有着不为人知的牵连。许多争取星系偏远地区民生保障工程的低价竞标者,为了赚这里面的钱,显然受到了他们的操纵,例如最普遍的“项目变更”这种最常见也最老套的手段,简直就是赚取超额利润的神奇按钮。
  后来,这个负责工人宿舍建筑承包的负责人,据说被突然解聘,也有说是突然辞职,而那个与之合作的外包建筑公司则被矿业集团写进了黑名单。但与这摊烂事有牵连的泥泽邦,却没有一个人受到指控或调查。矿业集团的部分管理层和碑界航线的当地实权人物隐晦地推托说,没有明确的把柄能证明这事里面有泥泽邦的船番人蹚了浑水进来,而其他能问询到的外包公司,没一个有胆子证实泥泽邦在这些丑闻中的踪迹。简单来说,泥泽邦把碑界航线这个区域的矿业集团机构人员置于险境,自己却全身而退逃避了责任,而它从中捞到的好处也是稳得毫发无损。
  后来,作为矿业集团常跑基层合作单位的业务代表,我不断碰到泥泽邦在地方安全机构、安保组织、工会和日常生活方面留下的印记,当然,这些都已远远超出他们早年生产和贩卖橙瓶那个时代的范围。
  这里有关泥泽邦的船番人建设反应堆能源点的调查线索,暴风星系规模庞大的安全事务委员会是目前能形成有效干预力量的关键来源,但他们与混迹于边陲的泥泽邦之类的甚少有什么交集,而且也并不觉得碑界航线这么偏远的地带,值得拿出来与那些紧迫的重要事件相提并论。于是,就像大家看到的,作为泥泽邦的看家业务,碑界航线沿途的橙瓶能源市场能持续稳定地扩张,如火如荼。
  靠泥泽邦老板支持而谋权上位的地区安保组织法官,曾把缺少直接证据的无头案栽赃到一个名叫塞勒曼·亚麻的孩子身上,让他兜下了三项谋杀罪名的指控,以致于含冤在监牢里度过了很多年。在拥挤的边陲要塞城区里,不少身强力壮的泥泽邦分子开着出租车肆意停泊,而车窗上赫然挂着“残疾人证”,从而让巡警开不出罚单。甚至包括城区菜市场和水产品冷库区,从事餐饮食品贸易的商贩也要给泥泽邦分子定期表示些“意思”,好让这些呼啸而来的大爷们不再骚扰自己的生意。而像从事其他地区底层服务业的木匠、电工、油漆工、搬卸工、修理工和清洁工等等,都曾商量组织或大或小的艰难抗争,他们整日为糊口而在要塞城区的大街小巷里奔波,偶尔能抽空停下腿来,聚在烟店或茶水铺子里,大胆讲出所遇到的泥泽邦正接管他们的市场、抢走他们的老主顾,等着他们的,往往就是在抹黑小路上蒙头盖脸的一顿爆揍。
  客观地说,稍有留心观察的人都不难看出来,尤其是最近几十年以来,寒武纪泥泽邦在碑界航线地带已实际上充当了一个实权势力的角色,它们控制着这里的诸多重要产业,其经济勃兴的速度是惊人的。有很多分析报告估计,这里的五个组织规模最大的泥泽邦年业务利润高达7-10亿马赛,相当于暴风星系前三家超级企业的总收入。当然,滋生这种奇观的温床并非一日而成,星系安全事务委员会的漠不关心是个关键性的影响因素。那些委员们曾不得不私下里承认,以往试图驱逐泥泽邦的努力,大多收效甚微,碑界航线周遭的民众,也没有为类似的调查和肃清而大声疾呼。于是,委员会当局感觉到,民众在很大程度上包容了泥泽邦的船番人,觉得他们对普通百姓并不构成危险,只是一种组织松散的乌合之众,从事诸如能源贩卖、赌注经济和经济活动抽成这样的非暴力犯罪活动。
  站在泥泽邦船番人立场的辩解者们声称,如果在能源再生收集、食品批发、建筑施工和垃圾清运等底层服务行业中,推行脱离实际民生境况、较为严厉的管理措施,可能会像动了多米骨诺牌一样,在这片本来就缺乏足够统计管理的地区,导致出现始料不及的严重问题。星系安全事务委员会从没考虑过在碑界航线地区设立管理分会,这里的各路势力,也从不担心,哪天会出现一支从天而降的星系委员会执行部队,敲碎他们的屋顶和玻璃,于是,地方上的大小权力人物默许对泥泽邦采取放任主义的适应态度。他们认为城区里的餐馆和市场只要供货如常,电焊火花闪烁的建筑工地能按期完活,那么来自底层服务业工人的运动,必然另有着躲在背后的始作俑者,有着其不可告人的阴险用意和目的。既然如此,不动如山、静观其变,是保护自己的稳妥办法,只要地区安保组织法庭没有接到持续不断的控告申诉,就没有任何理由采取主动措施、去盲目行动。
  情况远不止于此,碑界航线地区的很多要塞都有着与委员会的官方态度相近的民风看法。他们喜欢传播耸人听闻的黑手行为,或泥泽邦两败俱伤的内部斗争冲突,而不愿对寒武纪泥泽邦的经济影响及其对地区的操控做调查,他们热衷于美化船番人,把他们描绘成碑界航线地区多元化肌体中的一个完整而多彩的部分。尽管有过罪案前科和涉嫌嫌疑,但五个寒武纪泥泽邦的灵魂人物还是被给予社会名流的地位,仿佛是特立独行的、反现行体制的民间英雄,而非残忍无情的黑手指。
  碑界航线地区有着很多错综复杂的传媒渠道,和很多闲不住的嘴。有些盘踞在街头巷尾、身份复杂而别有用心的人,对泥泽邦进行巧妙的赞扬,把泥泽邦聚集的要塞街头局势稳定,归功于其令人生畏的存在。随着其他各要塞掠夺事件的剧增,两个泥泽邦的大本营,里达和碧水甚至被誉为“居家生活的安全港口”。缺乏真正客观深入的调查和统计数据来反映基本面,是这些现象背后的重要因素。值得注意的是,当星系委员会曾经安排专业的执法特工,或可疑的外来者,试图进入他们的要塞时,泥泽邦都会依靠遍布每个城区旅店酒吧和餐馆的居民,得到及时的提醒。这些监视者形成网格分布,使得城区里犹如遍布了人体雷达一般不停扫描,推波助澜地将他们的城区变成了高度仇外的飞地,也导致常常发生针对陌生人,尤其是来自星系其他劳动力输出区人口的暴力事件。
  在新世纪里,有关泥泽邦盘踞城区更安全宜居的说法,依然是非常可信、广为流行的。一位住在郊区的朋友对他女儿搬到了里达表示了欣慰,因为她在一个安全窝,即受到当地泥泽邦佰扎家族保护的小靴区,找到了一套公寓。
  有组织的诉讼事件和势力冲突完全不同于其他任何新闻专题,关于泥泽邦秘密活动的情报,往往很难核实其真伪。五个寒武纪泥泽邦从来没公开过它们的年度财务统计,它们的老板也很不乐意看到那些一针见血的人格剖析。在三十多年的时间里,我查了很多公开的或声称加密的文献,包括地区安保组织的统计和法庭记录、房产交易的档案,凭借着《信息登记的规范制度》,找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一份一份地搜集相关资料。
  甚至,我还找过几十位现任和前调查人员,尤其是纳布斯·弗洛,他们对碑界航线地区泥泽邦的各种传闻事件的掌握和理解,在可信度方面,可以说是无人能及。
  当然,还有在暗中反对泥泽邦所控制的工会而遭致报复的工人,他们也透露了许多让人心悸的情况。在一定程度上,这些工人也是找出泥泽邦掌控其劳动工会线索的重要证人。有的更是某些劳动工会的早期创始人,对许多不为外人道的内幕可谓是了如指掌,有些则是曾受到邀请而来的劳工敲诈犯罪的专家顾问。
  说服愿意承认不法行径的泥泽邦船番人坦率直言,绝非容易的事,幸运的是我竟物色到了一些愿意私下里配合的船番人,他们或多或少的揭开了泥泽邦那神秘习俗的秘密,也揭露了在复杂多变的地区势力冲突的环境下,求得生存的一些技巧。
  十多年前,探知寒武纪泥泽邦圈子知识和组织传统的一个突破口,无意中赫然显现,这得益于《航线时报》的一条规定。当时有个备受瞩目的泥泽邦被诉事件,当事人以被长期牟取暴利和隐秘人身迫害为由,将一个名叫佩莱的船番人诉讼到地区安保组织。当时很多大大小小的媒体笔杆子,都乐于用他的泥泽邦绰号“屠夫”来称呼他。因《航线时报》要求通过它这个平台发布的新闻消息中,不能用涉嫌侮辱性的字眼,所以它选择引用了一篇用了个敬语“瑟罗尔先生”的行业报告,这个报告本来是碑界航线地区矿业集团的情报材料,而它的作者就是我。
  风暴星系世界矿业集团通过这些来自各办事处的材料,了解各地区的实际情况。很多决策管理层人士有大把时间阅读这些材料,尤其是反映地区社会生态和经济活动的企业外部资料。很显然,某个管理层读者把我的文章略作修改后,披露给了碑界地区的媒体,随后在一周左右时间里被多次引用。因对这种新闻界的礼节毫无所知,瑟罗尔本人在看到了关于他的这篇原始新闻稿后,突然打来电话,感谢我在文稿中给予他独有的“尊重”,他还主动针对运输线交易和他女儿遭其他泥泽邦谋害的一些内情,并约我面谈。
  说实话,那次短暂的相见,让我们从此保持着私下联系,直到瑟罗尔本人因正常原因而去世。在五年多时间里,以不在任何文案材料中透露其身份为条件,瑟罗尔先后吐露了很多泥泽邦扩张的历史事件,讲述了有关寒武纪泥泽邦独有的传统习俗。他特别提到一些同伙们几乎病态的思维观念,以及他们如何评判彼此的行为。谋划暗害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是艰难和可怕的行为,但瑟罗尔解释称,一个尽职的泥泽邦船番人对全过程中的危险与震撼会表现得无动于衷。只要做的专业利落,哪怕躺下的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他都会受到老板和同伙的赞赏。
  我曾对另一名已忏悔的泥泽邦船番人安东尼·赛厄图有过一次促膝长谈,这让我对一个老牌寒武纪泥泽邦的经历有了特别的认知。赛厄图是个老油条,他靠着自己多年拉拢来的几个伙计,一直精于黑中介之类的业务。他们就像嗅觉灵敏的鬣狗,能在第一时间嗅到为人手发愁的主顾的气味,也能把每个但凡有口气的人倒腾个好价钱。
  赛厄图这伙人之所以翻船,是因为有段时间业务的质量差得匪夷所思,一味追求差价利润,让下家苦不堪言。彻底惹恼主顾的是,他们构陷了一系列虚假的交易,把来路复杂的热钱一网打尽后,就引起了更强硬的势力的注意。赛厄图被监禁后,愿意与我对话,谈起了他的泥泽邦生涯,和大佬们的交往经历,提供了令人信服的所谓精英白领金融罪案的情报。
  他自称已“洗心革面”,讲了些利用最近几十年利用信息不透明的机会,炒作投资机会以巧妙榨取利益的行径。他对自己招供的解释是,希望安抚自己的良知,防止未来有更多的肥羊轻易掉进同样的陷阱,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不愿意看到其他手段拙劣的同行取得成功。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结果都证明了其抖落出来的情报是准确的,这也让所有涉及他的材料,都必须对其身份保密。
  而在生命的最后几年时间,自称泥泽邦铁尺的“合伙人”,或者说是帮手,讲述了自己在安保组织法庭的职位上,与泥泽邦要人之间的律条角力。在他死去之前,曾发誓要弥补让他在每次开庭为寒武纪泥泽邦辩护的道德过错。他承认以往的致富憧憬和勃勃野心,让他为泥泽邦辩护,包括权倾一时的老板菲肯特和他那容易冲动的盟友——卡车司机工会主席霍顿。他还知晓泥泽邦为了报复星系安全事务委员会上一届的委员长阿列克桑及其哥哥卡鲁阿桑死亡的隐秘细节。
  这些在暴风星系各地区无孔不入、呼风唤雨的泥泽邦,其知情人和大批背叛者的揭露,连同星系安全事务委员会富有价值的情报报告,都非常有助于我们还原泥泽邦的历史,并理解这种社会现象。如果说,五个最大规模寒武纪泥泽邦有共同目标的话,就是掠夺这个星系最富有的城区、要塞和地区,这本书,就是描述它们实现目标的长篇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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