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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罪念旁观者日记 / 第十章 水道

第十章 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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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黄的路灯打在小道的碎叶上,发出淡金色的光,男人狠狠吸了一口香烟,在云雾中沿着高铁桥下的旧河道慢慢向前,四周一片寂静,他兜里忽然传来一声响,那是消息提示音,男人盯着微光的荧幕看了几秒钟就把手机收了回去,黑夜中只有轮廓的脸上似乎抽动了两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把水果刀,随着便转过身,往来时的路而去。
  02
  “恭喜!”
  “你这人别抢着说,我早就知道刘队要升。”
  “刘哥,恭喜啊,咱们最年轻的刑警队长,前途无量不是。”
  酒楼里的大玻璃转盘上,一群人吵着闹着起哄,手里的酒杯高高低低向着上座的那位年轻警官。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刘斯缘苦笑着推酒,“都是托你们的福,都辛苦了。”
  他的话里倒也不全是谦虚的成分,在座的不少人年纪都要比他大,虽然他是正儿八经的名牌警校出身,但在做刑警这一块,论资排辈仍然很重要,多几年少几年的经验在那里,办起案子来,很多地方都要学习。
  当然喝酒也是要学习的,年轻人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自斟了满满一杯。
  “来,这一杯敬我师傅,没有他我走不到这一步。”
  刘斯缘一口把那杯五粮液闷了下去,酒是好酒,特意从家里带过来的,但烈也是烈,尤其是对他这种愣头青,那一口直接从嗓子眼里烧上来,他忍着不让脸上的肌肉卷在一起,颤巍巍地坐下去。
  酒过三巡,饭菜吃得也干净,饭桌上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乱侃起来。
  “哥,你可真够厉害的,三年就当了队长,老秦队眼光也够毒的”,问话的也是个年轻人,刚调过来不久,许多事都是平常听别人议论的。
  还没等刘斯缘答他,一边的老黄就大笑着拍了拍年轻人的膀子,“你小子知道个屁,人小刘当时一进来就能跟着老秦去查那些大案子,那能学到的东西就多了,老秦队破过的案比你脑袋上的毛还多。”
  “那他怎么走了,那会儿还没到退休年纪吧?”
  另一边又笑起来,“他老人家那是回去享福了,几十年累死累活下来,钱没赚多少,嫂子开的那家酒店现在可是天天排队,估计是给喊回家帮忙了。”
  众人一齐大笑,刘斯缘也跟着笑,他看了身边年轻的小赵几眼,忍不住感叹光阴飞逝,小赵就像当年的自己,而自己如今,却还远不如秦翔。
  “什么事打电话”,一片喧闹声中,老黄接了个电话,“老子在外面喝酒呢,别烦我。”
  “死人了?”
  包间里一下子静得只听得见楼下厨房的颠勺声,所有人都愣住了,老黄看了眼刘斯缘,坐直了身子问,“在哪里?”
  03
  春夏之交的时候,河堤上的草长成了一片绿油油的铺盖,身着制服的警察们分布在长长的堤下四处,低头拨弄着湿润的泥土。
  尸体被圈起来,静静置于草地上,被黑色的塑料袋掩起半面。
  尸体尚未白骨化,法医还没到现场,但刘斯缘凭自己的经验来看,这个死人应该已经在这里泡了一两个星期。
  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刘斯缘抬起头,就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穿过头顶的高架疾驰而过,他低下头看了眼平静的河面,来的时候有现场的人告诉他,这条河原本是干涸的,不久前政府对水路规划有调整,把水重新放了进来,有不少本着兴致的中年人逐渐发现了这块地方,聚在一起夜钓,而这具沉尸也就是在昨晚被人钓了上来。
  “怎么拖到现在才报警?”他问。
  “他们经常会在河里勾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晚上看不清,也就没有管,白天才给人发现。”
  法医很快到了现场,将尸体拖出来检查起来,刘斯缘一边等待着一边开始思考,这个案子看起来并不那么复杂,如果死者被抛尸的时间真的早于河道注水以前,那就意味着凶手抛尸得很随意,不是刚巧这里被水淹没了的话,尸体应该早就被人发现了。
  “小刘”,姓齐的法医喊他,这位是从很早就和秦翔搭档的老法医,“你过来一下。”
  “怎么说,齐叔?”
  老法医摘了橡胶手套,引他观察那具尸体,“虽然死者的死亡时间距今已经不短了,但因为泡在水里,有些死亡特征还保留的比较明显,他身上没有致命伤,根据尸斑和肺部的水肿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人是溺死的。”
  “溺死的?”刘斯缘愣了一下,“死亡时间大致是?”
  “不到两个礼拜的样子。”
  刘斯缘觉得哪里不对,他记得之前河道放水的时候有发过新闻通告,他掏出手机翻了翻,果然很快就找到了,公告上右下角的日期写的很明确。
  是上个月的月底,距现在不过一个星期。
  04
  “查到了”,小赵敲开了刘斯缘办公室的门,“死者叫程亨,是一家鱼塘的承包人,做的是小本生意,身份没有什么特殊的,大概七八天之前的晚上他和朋友在西岭区的一间牌室打麻将,十一点左右局子散了,几个人就各自回家了,但程亨最后没有到家,他的家人在两天之后报了失踪,下面的人一直没有任何线索,也贴出了寻人启事,但没有回音,直到我们今天发现死者。”
  “打牌...”,刘斯缘沉思,“那他当晚是不是也喝了酒?”
  “应该是喝了,已经让他的家人过来辨认遗体了,不过搞成那个样子,未必还认得出来,那几个牌友都录了口供,都在李鹊那边。”
  李鹊和小赵是差不多时间进的中队,负责文书档案方面的工作要多一些,但本人是个外向的女孩,刚来的时候经常给刘斯缘使眼色,私下里又要请刘斯缘吃饭,搞得他避之不及,后来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才逐渐收敛下来。
  刘斯缘让小赵再跑一趟去深挖一下死者的家庭关系,自己拿着取过来的口供和资料坐下来细细翻阅。
  按照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酒醉失足的可能性最大,出事的地方离牌室不过半小时的路程,虽然和死者回家并不顺道,但也不能排除他在醉意的驱使下走岔了路,据几个当事人的说法,程亨离开时并没有打车,而是跟他们说自己逛逛,谁知道这一逛便再没了踪迹。
  刘斯缘有点头疼,现在有效的线索太少了,甚至无法确定为谋杀,像程亨这种人,早先做过各种小生意,老实本分,仇杀的概率很低,情杀?过失杀人?
  他捧过桌面上的玻璃杯抿了一口,看着深青的茶叶在水里打转,刘斯缘忽然愣了一下,随即脑袋里嗡地一声。
  死者若是失足自然落水,尸体应该浮在水面,怎么会沉入水底?
  05
  年迈的老太太、中年女人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在静谧的太平间里抱着哭成一团,嘶哑的哀鸣拨着人心上那条紧绷的弦。
  每逢家属来认领死者遗体时大多会这样,刘斯缘也见得多了,他靠在门外,等到哭声差不多歇了,便嘱咐小赵给老太太倒杯水,顺便把死者的妻子喊来问两句话。
  “程先生在外面,没什么不对付的人吧?”
  “我不太清楚,但老程不做坏事的,警官,怎么回事?有人把他害了吗?”女人身材微胖,典型的中年富态,一听到这种问题,眼睛马上瞪得很大。
  刘斯缘摇了摇头,虽然他现在心里已经有数,但在尚未立案的情况下还不准备通知家属,“他平时酒量怎么样?多喝几杯撒不撒酒疯?”
  女人愣了一下,琢磨了一会,“他酒量...他酒量多好,两斤的量,年轻点更厉害,喝多了就喜欢拉着人侃,不撒疯。”
  “出事当晚他有什么反常的行为吗?”
  “没有啊,平时有生意的时候他不会出去打牌的。”
  “这样啊”,刘斯缘皱起眉,对着女人点头,“那好,先说到这,后面有什么问题可能还需要咨询你们。”
  送走一票家属后,刘斯缘坐在长椅上整理了一下脑中的思路,小赵把头伸过来看他,“刘哥,看出什么没有?”
  “程亨的死不是意外,是谋杀”,他一拍大腿站起来,整了整衣服,“立案吧,把人都喊起来,跟我回河边看看。”
  小赵吓了一跳,但也不多问,警车一会儿的工夫就回到了高铁桥下的河道,隔离栏还没撤掉,刘斯缘也不管,两脚就下到了河边。
  “看出什么没有?”
  小赵跟着他看那片不起波澜的河水,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这...这就是河嘛,哥,你直说吧,我哪能看的出来。”
  “你说这尸体没有用袋子包着重物抛下去,怎么会不自己浮起来?”
  小赵愣了一下就惊呼起来,“我靠,这怎么回事?”
  “是没道理的,所以肯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问题,让打捞的人员下去看看吧。”
  “好。”
  “等等”,小赵刚回过头又被叫住,刘斯缘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程亨的家境应该不算富裕,但我今天看他老婆身上的包和首饰,那都不是便宜货,他还在做什么副业么?”
  小赵摇头,“那不是,这人运气太好了,在老家刚买了一栋新房子,装修到一半就碰到政府修铁路借道,房子一下成了拆迁屋,他那个房子原本地段不好,但面积还挺大,这不马上就富得流油了。”
  年轻的刑警一边摇头一边感叹世道不公,刘斯缘已经从河边站了起来,他拍拍小赵的肩膀,“你留在这边盯一下,我去问一问这个拆迁的事,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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