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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卷: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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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授九十二年,立春日,妖血涤世
  冬日已过,可身在北境的傅琴漪却还是感觉,这里依旧冷得厉害。
  傅琴漪也没什么避讳,端着一碗烈酒,和一群江湖客一起围坐在火盆边,听他们说着那些江湖趣闻,这样的日子,倒也无比自在。
  一碗烈酒下肚,在炭火的衬托下,她的脸红得厉害,身子也暖了许多,不由得舒服地呼了口气,轻笑了一声。
  一旁的大汉还以为是自己讲的趣事引得这位姑娘轻笑,于是讲起故事来,便越发的有精神了。
  “众位,你们听说了吗?近来南疆可是发生大事儿了!”那大汉想了想,决定说一个众人应该都没听过的故事。
  显然,在场的大多都是北境的江湖豪客,对那遥远的南疆自是极感兴趣,纷纷催促着他继续说下去。
  大汉偷偷瞟了一眼傅琴漪,见她也一副好奇的模样,便有些兴高采烈地讲了下去。
  “这事儿我也是听说的,南疆那地儿,之前不一直都是在一个什么盟的统治下吗?”大汉挠了挠头,突然想不起来了。
  傅琴漪无奈地笑了笑,开口提醒道:“三宗盟。”
  “对对对,就是那三宗盟,近来我听说,那三宗盟之中,出了个叛徒!那人修为奇高,一个人把整个南疆搅得那叫一个风云变色血流成河啊,连三宗盟都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大汉声情并茂地说着,夸张的表情倒是引得众人都大笑了起来。
  只是傅琴漪眉头微微一皱,问道:“这叛徒叫什么名字啊?”
  大汉摇了摇头,答道:“本名叫什么,这倒是不清楚,只是听闻那人自号为虚炎君,先前乃是三宗盟的弟子。但我就好奇了,一个弟子,怎会有这般修为?一朝叛逃出宗,四处杀戮,竟让整个三宗盟都束手无策,那三宗盟的宗主长老,难不成竟是吃干饭的?”
  一干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大多都是江湖散修,并非出自地域主宰级势力,因此损起这种宗门来,一时之间倒是应和者甚多。
  “虚炎君?”傅琴漪表情凝重,脑海中将自己认识的三宗弟子都过了个遍,却也找不到与这个名字有所关联的存在。
  “那人似是与三宗盟有什么仇怨一般,见到三宗盟的弟子,就决计不会留下活口,几个月来,殒命在那人手下的三宗盟弟子不计其数,所过之处可说是一片腥风血雨。不过这人做事倒也是极守规矩,但凡不是三宗盟的人,他也不会滥杀无辜。三宗盟自己没有办法,便立下悬赏,若有谁能取了那虚炎君的项上人头,三宗盟便以宗门长老之位酬谢。”大汉笑着提议道:“诸位,咱们不妨也去试试?反正那虚炎君也不伤三宗盟之外的人不是?”
  “赵兄,那可是个让南疆主宰势力都束手无策的狂人啊,你竟敢打他的主意,莫不是嫌命长了?”
  “对啊,想来是赵兄这两日被家中母老虎唠叨得烦了,想要豁出这条命去建立一番不世功业?”
  这些人深知一个地域的主宰势力究竟代表着什么,因此那位赵兄所说的话,自然而然的便被当成了酒后胡言。
  傅琴漪默默放下酒碗,起身推门走进了那一片风雪之中,火盆旁,一群江湖人士面面相觑,竟是都愣住了,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傅琴漪虽因不满宗门行事而出走,但如今宗门有难,她说什么也是要赶回去的。更何况,傅君心与凌无夜仍留在剑宗,自己也真的做不到袖手旁观。
  她御剑而起,转瞬之间,便消失在那片风雪之中。
  ……
  一群蛊宗弟子,正战战兢兢地往后退。
  地面的鲜血肆意流淌着,极为滑腻,令得不少人在后退的过程中慌乱地摔倒在地,场面顿时大乱。
  蛊宗山门,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景了。
  平常高高在上,对任何来客都是不屑一顾的知客弟子,此时正被那人用枪尖挑着,仍在痛苦的挣扎。
  他双脚悬空,鲜血从身上不断流淌下来,在地面铺出了一条鲜红的毯子,迎接那人的到来。
  平日里为之自傲的蛊虫剧毒,在一片浓厚的煞气之中,竟是半点作用都没有,在接触到那人之后,竟像是遭遇了天敌一般化为飞灰,这让知客弟子心中无比绝望,满眼都是祈求的神情。
  凌无夜一袭黑袍,赤红的头发便如同燃烧起来的血液一般,随着煞气的流动而四处飘摇。他神色淡然,脚步坚定,一步步踏上蛊宗山门后沁着鲜血的石阶,一步步将这座统治了南疆近一百年的圣地宗门踩在脚下!
  杀戮,杀戮,几个月来无穷无尽的杀戮,让他体内的凶兽血脉渐渐融合,他也因此有了挑战一整个宗门的资本。
  于是,他便来了,来履行当初与陆辞年的约定。
  只希望她还活着。
  眼见对方宗门中的强者都被煞气所慑,不敢现身,凌无夜轻蔑一笑,便也懒得跟对方玩这样躲躲藏藏的戏码。
  “陆辞年何在!”
  他将知客弟子的身体甩开,整个人凌空而起,声如惊雷阵阵,威势无穷。铺天盖地的煞气在他脚下凝结成了一团黑云,凌无夜傲立其上,以枪尖直指蛊宗山门,无比嚣张。
  陆辞年因有神使身份,于蛊宗中的地位自是极高,这一声直呼其名的喊出去,便是赤裸裸的挑衅之举,对方也不好再躲了。
  “狂徒!神使之名也是你叫的?!”
  宗门中骤然响起几道破空之声,正是四名蛊宗长老联袂而至,一齐对着凌无夜全力出手了。
  漫天掌影,随着剧烈蛊毒,将他包围在内,无处可避。
  “哼。”
  眼见那四名长老就要攻到身前,凌无夜不闪不避,将煞神枪递到左手,右拳直直轰出,竟是后发先至,在那些蛊毒掌影还未合围之前,率先攻了过去。
  煞气之浓,令得大长老脸色大变,掌风中所携带的蛊毒纷纷被煞气焚灭了去,只是他还来不及心疼,拳风已至眼前。
  四名长老咬了咬牙,放弃了合围的打算,一齐聚了过来,打算合力接下凌无夜的攻势,这一拳极为霸道,若是自己等人闪躲,只怕身后蛊宗的山门立时便要被轰塌了去。
  五人毫无花俏的对了一记,半空之中响起剧烈的爆炸声响,煞气狂涌而出,化为一张巨口,将掌影蛊毒一同吞噬而进,更显壮大,仿佛乌云盖住了整片天幕,四道身影齐齐被掀飞了出去,落地退了数丈之后,这才稳住身形。
  “传闻中的不败凶神体,果然霸道!”大长老强行咽下一口逆血。
  另外三名长老也是脸色沉重,方才交手的一瞬间,那股霸道的拳劲便疯狂涌了进来,在自己体内翻江倒海,无论怎样御使灵力,都难以在短时间内将其化去。
  不过才与凌无夜交手了一招,已是震伤了他们的内腑,若要强行战下去,只怕今日会是凶多吉少。
  更令人绝望的是,方才那一招,凌无夜甚至没有动用煞神枪。
  凌无夜脚踏黑云,就那么冷冷看着他们。
  大长老硬挺着直起身来,怒吼道:“灭门之祸便在眼前!我等又何吝此身!众弟子,随老夫一同出战!灭杀妖魔!卫我蛊宗!”
  身为蛊宗大长老,他自然知道几个月前陆辞年在剑宗的所作所为,心中也明白,今日之事决计无法善了,与其唯唯诺诺的求全,不如豁出性命与之一战,如此蛊宗或许方有一线生机。
  “一起上吧。”凌无夜还是淡淡的一句话。
  他的右手,重新握紧了煞神枪。
  “灭杀妖魔!卫我蛊宗!”
  在场众弟子多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本就是一腔热血还未冷却的年纪,听了大长老的喊话,顿时觉得心中对于凌无夜的畏惧之情也消散了许多,一个个红着眼,运起自己的蛊毒冲了上来。
  大长老口中的灭门二字,已经触到了他们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倒是有几分血勇之气!”凌无夜看着四面八方不断逼近的蛊毒,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有些赞赏。
  煞气所化黑云,渐渐落下。
  蛊毒所凝紫雾,缓缓升起。
  两团颜色截然不同的力量,便在半空之中开始了激烈交锋,此时参战弟子数目众多,又有四位长老在一旁加持,蛊毒所凝的紫雾倒也勉强能在煞气黑云之下坚持一会儿。
  四长老身先士卒,提起兵刃便冲了上来,一刀直砍凌无夜右肩。
  另外三位长老见状,也并未闲着,三道攻势直取凌无夜咽喉、心脏、双腿。
  这四人对于合击战法倒是极为娴熟,初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彼此之间亦有相辅相成之势。
  就算被四人合围,凌无夜也并不慌张,只见他右脚踏前一步,一枪刺出荡开了长刀,随即身子一旋,便出现在四人身后。
  这形如鬼魅一般的身法,令人心惊不已。
  四名长老冲势未尽,身后正是空门大开。凌无夜趁此机会,握紧了手中煞神枪,毫不留情地扫了出去。
  四名蛊宗长老于半空之中艰难转身,正要举起兵刃抵挡之时,却见凌无夜飞身而起,擎起煞神枪往下猛砸,这第三波攻势已经到了。
  这便是凶兽体魄所带来的的速度与力量,它早已超越了凡人体魄的极限,快得令人绝望。
  两道枪芒交叉而至,在半空之中形成了一个血色的十字,大长老爆吼一声,却是强行转过身,以长剑相格。
  可是这慌乱之中的应对,又如何能抵挡住凌无夜的全力一击?
  大长老只觉得一座山岳从天而降,那无比狂猛的力道,瞬间便将他手中的长剑压断了去,爆碎成漫天碎片。
  这短暂的抵挡,终究还是给三位长老争取到了一丝时间,四长老提起长刀,用尽了全身力道,自下而上,对着十字枪芒奋力一挑。
  其余两位长老则是飞身上前,接下了喷血飞退的大长老,三人闪身后撤,从凌无夜的攻势之中脱离了出去,同时回身击出一掌,目标正是仍在抵抗枪芒的四长老。
  掌风之中包含着浓郁的灵力,汇聚进四长老的身体,四长老精神一震,他大喝一声,持刀之手鲜血淋漓,虎口炸裂,双臂陡然间爆发出一阵巨力,在得到了三人灵力的帮助之后,终于将那道要命的十字枪芒挑飞了去。
  不过此时的凌无夜没有闲着,他抓着煞神枪,猛然掷出,随即身形一闪,便来到了四长老与其余三人中间,右手平举,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四长老刚挑飞了枪芒,正是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际,却见一颗血红色的星星,在他的瞳孔之中悄然放大着。
  死亡的气息骤然降临。
  煞神枪如一道红色闪电,轻而易举地洞穿了四长老的防御,随后落在了等待在那里的凌无夜右手之中。
  这第四枪,乃是绝杀。
  四长老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硕大血洞,他甚至没有看清凌无夜的攻势,只知道他在掷出那杆煞神枪之后,身形便消失了,而煞神枪最终刺穿自己的身体,又回到凌无夜手中这一过程,甚至不足一瞬。
  “他算准了我抵挡不住这一枪,便提早等在那里了……”四长老艰难地摇了摇头,败得心服口服。
  这是何等自信,又是何等的狂妄!
  “天要亡我蛊宗啊!”四长老惨声大吼着,无比凄凉。
  生命的气息正在一点点流逝,四长老颓然坠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像是为凌无夜敲响了杀戮的丧钟。
  先前的三枪,当是敬那些难得的血勇之气。
  自第四枪始,他便不会再留手。
  三人看着这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的一切,纷纷呆愣了下来,凌无夜的强,超乎了他们的意料。
  两枪横扫,便需要四人合力才能勉强抗衡,而最后的绝杀一枪,却令四长老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这不败凶神体,实在太过于可怕。
  大长老,目眦欲裂地看着四长老在坠地之后爆散成一滩血雾,凄厉地大喊道:“老四!!!”
  二长老三长老两人也是红了眼,四人相伴数十年,交情甚笃,如今横死其一,余下三人又如何能够受得了?
  三人疯狂冲了上来,一副搏命之态。
  凌无夜没有丝毫动容,左手缓缓抬起,对着天空中的煞气黑云遥遥一招。
  “降!”
  一字落下,煞气如天河倒流,自九天之上猛然灌下,便是灭世洪流,席卷着一切生灵,渡往死境。
  蛊毒紫雾轻而易举便被煞气吞噬,黑河所过之处,血肉崩解消散,惨叫声也被淹没在煞气之中,只留下一地森森白骨,极为可怖。
  凌无夜一枪将疯狂的三长老抽飞出去,左手已然按在了二长老脖颈之间,只见他骤然发力,二长老仍在挣扎的身躯便安静了下来。
  大长老扑了上来,凌无夜的枪尖却已经提前一步等在那里,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便像是算计好了一般。
  三长老被一枪抽飞,正落在煞气洪流之中,他大声惨叫着,却怎么也躲不过被煞气侵蚀肉体的命运。
  当凌无夜决定不再留手之后,生命消逝的速度,便快了无数倍。
  “快跑啊!!!”
  混乱之中,无数人在大喊着,看到那条煞气洪流之时,他们不要命地狂奔着,生怕挨到一点点,落得个骨肉尽消的下场。
  那些昙花一现的血勇之气,来得快退得也快,在死亡气息开始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之后,所有人纷纷都将自己心头燃起的那缕火苗给浇灭了去。
  凌无夜随手将二长老的尸首甩到一旁,煞气黑云在他的指引下,不断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表情冷硬,身处于这无边炼狱之中,听着山呼海啸一般的惨叫声,却丝毫没有怜悯之情。
  他不在乎了,杀吧!杀吧!
  便让这世间所有的罪孽,都归于自己一人之身吧!
  煞气黑云越发壮大,渐渐将整个蛊宗都笼罩在内,山门倾塌,草木枯死,干燥的灰尘四处飘散,融进了那团笼罩着整个天幕的黑云之中。
  护宗大阵轻而易举地被他一枪毁去,煞气追逐着众人四处奔逃,以他们的身躯填起这一座新的白骨之山,以他们的鲜血注进那一片怨念汪洋。
  这一座统治了南疆数十年的圣地,终于被他纳进了自身的阴影之中。
  而他站在黑云之上,俯视着这一切,宛如神明般无悲无喜。
  他等的人还没到,所以杀戮仍将继续。
  渐渐的,周围的惨叫声弱了下来,山门前的石阶都被森森白骨覆盖着,煞气化为狂浪汹涌,将这一整座山峰都围绕了起来。浪头顶峰,煞气凝成了一方王座,凌无夜安坐其上,与天平齐,只要他一念所至,这南疆的主宰势力之一,顷刻间便会成为历史!
  蛊宗宗主没有出现,陆辞年也没有出现。
  在煞气洪流中侥幸生还的弟子,此刻也已经退守到了蛊宗正殿之外的广场中,他们看着那遮天蔽日的煞气,还有浪潮王座之上端坐着的那人,不由得心惊胆战起来。
  凌无夜就这样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们,宛如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突然之间,凌无夜双眼一眯,他从那大殿之内,感受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一股绝对不属于人间的力量。
  “凌无夜,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冰冷的女声仿佛化为了一束光,在煞气狂浪的环绕中,从大殿之内穿破而出,直上九霄。
  她的神念终于在凌无夜的帮助下,彻底与那具肉身合二为一,不分彼此。
  “将禹独吞了吗?有意思。”他感受到了那股属于仙神的气息陡然暴涨,于此同时,大殿内另一股气息却在飞速衰弱下去,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陆辞年吞了蛊宗掌门。
  大殿之门终于打开。
  她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裙,一步一步缓缓走了出来。
  她走到殿前,便停下了脚步,这天地之间仿佛吹起了一阵清风。
  她看着凌无夜,气质优雅而高贵,若不是眼中那股狠厉之色在悄然闪烁的话,只怕所有人都会认为,眼前之人就是个遗世而独立的仙子下凡。
  凌无夜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煞神枪,一缕若有若无的杀意,正从他血红的瞳孔之中弥散出来。
  他可以放陆辞年安然离开折玉峰,也可以将这份不共戴天的仇恨深埋数月,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今日。
  他要杀的从来都不是陆辞年,而是那道自觉被凡人侵犯了的仙神神念!
  在当日那道剑气的封印下,神念便开始与陆辞年的肉身加速融合,凌无夜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仙神的神念与陆辞年的身体彻底融合在一起。到了那时,陆辞年的身体,便会成为凌无夜为仙神准备好的樊笼,令她无处可逃!
  如今,一切功成,无需再等。
  漫天煞气归拢己身,凌无夜率先出枪,划破长空,枪势如龙!
  随着凶兽血脉之力的全力运转,煞神枪也发出一声苍老而暴烈的龙吟声,它本就是东海煞神龙角,如今更是被血脉之力激发了凶性,它在凌无夜掌心之中剧烈跳动着,嗜血凶气呼之欲出。
  彻底成为仙神分身的陆辞年,自然将体内蛊毒之力尽数散去,她面对着凌无夜的惊世一枪,也并没有打算闪避,反而是以一双玉手迎了上来,便要去抓枪杆。
  对于陆辞年,凌无夜恨不得生啖其肉,但陆辞年又何尝不是恨他入骨?
  当仙神的威严被挑衅之时,她也爆发出了自己全部的实力。
  风势渐起,陆辞年的体表渐渐有青光浮现,而在那青光出现之后,陆辞年本人便像是成为了一处风眼,满山狂风皆是朝着她汇聚而来,令她的速度更增一分。
  掌控疾风之力,这确实不是凡人可以拥有的力量。
  凌无夜心中了然,于是便催起煞气,同样化为罡风,干扰着被陆辞年调集而来的疾风之力。
  两人的身形终于撞到了一起。
  陆辞年先是伸出右手,像是要去握住枪杆,左手却停在胸前,灵巧地一绕,疾风瞬时化为盘旋的柔力,将凌无夜的枪芒包裹其中,慢慢卸力消解着。
  可饶是她用了这般以柔克刚的打法,凌无夜这一枪的力道之大,却还是有些超乎她的想象,化为柔力的疾风险些便要支撑不住。
  凌无夜冷哼一声,也不管陆辞年快要抓到枪杆的右手,只见他手腕一抖,出枪力道更甚一分,血色枪芒顿时撕裂了陆辞年左手的青光,迅猛无比地刺了下去。
  不得已之下,陆辞年也只好收回了双手,往右一闪,只是凌无夜的攻势却仍未停止,他横过长枪,以枪杆狠狠抽向陆辞年的腰腹之间。
  陆辞年有些恼怒地再次闪开,她掌控着疾风之力,身法虽比凌无夜快上许多,可凌无夜每次凌厉的攻势,她都不敢正面硬接,只能被迫闪躲,可说是极为憋屈。
  他的枪速并不快,可是那股承自于凶兽血脉的蛮力,以及那无处不在的煞气,都令得陆辞年丝毫不敢大意,若是挨上一下,就算以她的仙神分身之体,恐怕也会极为难受。
  气旋一卷,陆辞年再度借力在空中辗转腾挪着,不过这次她却聪明了许多,借着凌无夜横扫长枪的冲势,迅速以风速气旋反击凌无夜自身。
  不得不说,这样的方法极为有效,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将凌无夜自身强横的力道暂时借用,化作自己的攻势。
  只是凌无夜好像也并不在意陆辞年使用这样的打法,他依然故我地挥舞着自己的煞神枪,而陆辞年便像是一个衣袂翻飞的仙子,正围着他翩翩起舞。
  这样缥缈灵动的身法,令得所有蛊宗弟子都大感惊艳,看着凌无夜渐渐落入了陆辞年的牵引之中,人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疾风之势,随着凌无夜的出手,仍在悄然积攒着。
  当这些疾风之力积攒到一定程度,陆辞年正面出手的时机便会到来。
  她向来自傲的控风之力,似乎也从没有让她失望过。
  陆辞年在等,凌无夜也在等。
  煞气早已散去,凌无夜并不再以煞气影响陆辞年积攒风势,反而是让自己的枪速变得更加缓慢了一分,让陆辞年能够借到更多的力道。
  陆辞年并不知晓凌无夜的打算,眼看着自己的风势越发剧烈,他不由得有些得意起来,凡人武学与仙神之术,始终还是有本质上的差别。
  “风极!势逆!”
  像是炫技一般,陆辞年借着那股已然很狂暴的疾风之力冲天而起,踩在那道由疾风凝聚的,宛若连接天地的青色龙卷之上,双手青光大放,凝成了一双华美的羽翼。
  陆辞年陡然脱离战局,凌无夜便也停了下来,抬着头,望着那漫天狂暴的疾风,和身处于风眼之中的陆辞年。
  他的双眼越发赤红。
  只是这一幕落在陆辞年的眼中,却变成了凌无夜无能狂怒的表现。
  风势已成,凌无夜再也无法逃脱,若是他知道这准备已久的杀局是由他自己完成的,会否会感到一丝愤怒呢?
  陆辞年轻蔑地笑着,她手握胜势,所以并不介意耽搁这点时间,好让凌无夜留下自己不甘的遗言,然后被无情摧毁在这股狂暴的仙神之力中。
  只是她略微有些失望,凌无夜看起来并不想说什么,而是重新抬起了自己的长枪,直指天穹。
  这主动挑衅的架势激怒了陆辞年。
  她的双掌豁然下压,漫天疾风撕碎残云,呼啸而至。
  凌无夜全无动作,他只是在那疾风之中寻到了陆辞年的身影,将自己的目光投了过去。
  陆辞年自然也看到了那赤红的瞳孔,她想从那目光中看出什么。
  愤怒?绝望?不甘?
  好像什么都没有,凌无夜就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仅此而已。
  右腿燃起金色的火焰,灼热无比,凌无夜腾空而起,不管不顾,冲进了陆辞年的风势之中。
  疾风化为利刃,不断切割在凌无夜的身体之上,只是他的体魄太过强悍,那些狂暴的风刃仅仅只能割裂他的衣服,却并不能伤害到他分毫。
  陆辞年显然是有些低估了这不败凶神体。
  融汇了万千凶兽血脉于一身的体魄,又怎会只是显得蛮力稍大一些?
  而她更没有料到的情景,却仍在后面。
  属于噬魂金乌的灼热火焰,借助着风势,正在迅速与那道连接天地的龙卷融合在一起。
  原本青色的龙卷,也在有了噬魂火的加入下,缓缓变成了金色,不分敌我地开始释放出灼热的高温。
  大殿倾塌,火海吞噬了一切,幸存的蛊宗弟子又开始了艰难地逃亡。
  他们惨叫着,扑灭着身上的火焰,只是这一切都显得徒劳,噬魂金乌的火焰,被陆辞年的疾风之力催生到了极致,无处不在,一燃烧起来,便不会再熄灭下去。
  不断有着蛊宗弟子被噬魂火焚烧成一片白灰,融进了兵器所化的铁水之中,这煊赫百年的主宰宗门,终于是在凌无夜和陆辞年的合力下,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风火满山,犹如末世。
  “宁可让火借风势,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么?”陆辞年毫不在意地催动着疾风,对眼前这一切视若无睹。
  蛊宗只是她在人间的一个落脚点而已,那些蛊宗弟子的性命,对于她来说,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她看着灼热的疾风之力慢慢将凌无夜吞噬。
  他在火焰之中挣扎着,惨叫着,最终不甘地变成一块焦炭。
  这一生之中从无败绩的神敌之人,终究还是倒在了自己脚下。
  陆辞年感觉到了无比快意,就好像内心深处的火焰被点燃了一般,于是她也感觉到了一分灼热。
  “神敌,不过如此。”陆辞年一笑,风情万种地擦了擦额间香汗。
  噬魂火焰还在疯狂燃烧,凌无夜已死,她便慢慢开始收拢着疾风,那些侥幸活下来的蛊宗弟子,此时看她的神情,早已没了之前的崇拜,而像是在看一个和凌无夜一般无二的恶魔。
  疾风之力被她收回,将她保护在内。
  狂风渐止,但气温仍在持续攀升,她终于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眼前的世界在扭曲着,那杆煞神枪并没有被焚毁,而是从火海之中刺了出来,在她的眼中不断放大。
  血色寒光骤然乍现。
  她的护体灵力随着那个不真实的世界,一同化为碎片。
  她被凌无夜一枪刺穿了右肩,像一条鱼挂在他的枪尖之上,用一种最耻辱的姿势被他挑在半空中。
  “仙神之力?不堪一击。”凌无夜嗤笑道。
  她想反驳,她想调用起仍在肆虐的疾风之力,只是做不到了,煞气正从她的伤口疯狂涌进去,将她引以为傲的仙神之力慢慢吞噬着。
  “蜃龙之眼……”她伸出手,想要去抓凌无夜的双眼,只是怎么都够不到。
  凌无夜还是用那双宛若陨星的赤红双眼看着她。
  蜃龙之眼所凝的幻境,让她一溃千里,不仅亲手毁了蛊宗,还用疾风之力将自己困在了一处,让凌无夜刺出了如此从容的一枪。
  “神敌之人,注定……注定不得好死!”陆辞年疯狂地咆哮着,像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和灵魂,诅咒着眼前的人。
  “不过一个仙神分身,也敢口出狂言?如果说你的本体便是你的凭仗的话,那便好好等着吧。”凌无夜收回长枪,让她悬挂在半空之中的身体里自己近一些。
  “无论上天入地,我凌无夜此生,必将你的本体斩杀!”
  他带着无边杀气的一句话,令她突然感到了恐惧。
  “你……你要干什么?!”陆辞年惊惧的大喊着,她突然发现,煞气并没有直接吞噬自己的生命,而是慢慢化去了自己属于仙神的力量。
  “你不过只是一个仙神的分身而已,但你自认是仙神,我便要将你这一缕神念永远锁在这一具凡人的身体里,让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将你最为惧怕的人间疾苦体验个够!”凌无夜贴近她的脸,看着她的脸一点点因为恐惧而扭曲着。
  当煞气吞噬了她所有的仙神之力后,仍会在她体内肆虐,不过她不会很快死去,而是在煞气侵蚀,日复一日的痛苦折磨中,慢慢耗尽所余不多的生命。
  他拔出长枪,看着陆辞年无力地倒下。
  她的体内已经没有任何力量了,比之凡人还要不如。
  凌无夜抬头看着天,那里是厚厚的云层。
  云之上,为仙神所居之地,凌无夜的目光看向那里,忽然之间,他很满意陆辞年所说的神敌二字。
  仙神,掌人间四时节气,春种秋收。
  阳炎雷霆,雨露风霜,皆为仙神所掌之力。
  在天地初始之时,便有着修炼天赋惊才绝艳的武者,因掌握了天地本源之力,而获得了凡人无法触碰,不能理解的所谓仙术神通。
  这群人在登上了武道之巅之后,便开始迫不及待地洗刷着自己的过去,洗刷着自己曾经为人的事实。
  他们称自己为——仙神
  而所谓的仙神治世,不过是仙神与人族的一场交易罢了。
  他们掌握着可以掌握的天地之力,并以此为筹码与凡人交易,你供奉我信仰我,我便赐你风调雨顺,四季平安。
  若有违者,便是雷霆降世阳炎悬天,大地干涸水脉枯竭。
  说到底,终究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权而已。
  而凌无夜突然想着,自己的不败凶神体,似乎……
  可以做的事情还很多。
  而陆辞年,终于从凌无夜的眼神中看到了他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
  当傅琴漪千里迢迢赶回南疆之时,此地已是恍如隔世。
  在三宗无暇自顾之后,原本强压下的山贼盗匪便重新活跃了起来,以至于傅琴漪这一路走得都不算太平。
  各处集镇纷纷封闭,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虚炎君并不会对三宗之外的人出手,但对于这个一出现便让整个南疆陷入腥风血雨的魔物,所有人都还是保持着最大的防备与忌惮。
  傅琴漪来到一处集镇前,负责盘查的士兵见她拿着一柄刻有剑宗纹徽的长剑,不由得苦笑起来。
  “这位大人……”他苦着脸迎了上来。
  他并不想放傅琴漪入城,只是因为那个众所周知的原因,但三宗毕竟是统领了南疆百年的超然势力,他也不敢太过得罪,因此心中无比纠结。
  “嗯……明白了。”傅琴漪叹了口气,这样的情况,在这一路上已经遇到了不少,她早已习惯了,所以也没有太过为难,便要转身离开。
  这样好脾气的三宗弟子实在是不多,士兵松了口气,连忙跑了回去,原本他被自己上司推过来的时候,还以为会被面前这人臭骂一番,却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
  “还是连夜赶回剑宗吧,先找到凌师兄,或许便能知晓南疆之乱的原因了。”傅琴漪迈开步子,正要离开之时,却听见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你是……剑宗的傅师姐?”
  傅琴漪转头看去,只见两个身着巫宗服饰的弟子,正在缓缓走出人群。
  “小卿莲?”傅琴漪很快认出了她,自己当初去巫宗之时,便是面前这个少女,对自己仍保留着一份同盟师姐妹间的善意,因此傅琴漪对她的印象倒是颇深。
  一旁的男子看见傅琴漪,微微皱了皱眉,拉住了奚卿莲没有让她过来。
  奚卿莲没有发现自己师兄的小动作,反而显得很开心:“真是傅师姐呀!”
  傅琴漪正要上前跟她说话时,却听见奚卿莲身旁的男子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难得,剑宗此时还有弟子在外行走。”
  奚卿莲没有听出自己兄长话语中的嘲讽之意,便焦急道:“对啊傅师姐,你怎么没有回山啊!这太危险了!”
  傅琴漪正要回答,男子便插口道:“师妹啊,别人觉得危险,你这傅师姐却是不会这样认为的。”
  “你什么意思。”连番被这样嘲讽,傅琴漪心头也燃起了一丝火气。
  “难道不是么?”男子嘿嘿笑了一声,“你剑宗这几个月,不一直是在当缩头乌龟吗?”
  辱及宗门,傅琴漪自然不会再忍,她拔出长剑,一言不发便刺了出去。
  “正要领教剑宗绝学!”奚谪一把将奚卿莲推了出去,闪身而上,与傅琴漪斗成一团。
  两人突然动手,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一时间,剑光咒术齐飞,不管是那些守城的士兵,还是围观的百姓,都远远躲开了去。
  奚卿莲大急之下,喊了几声,两人便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蛊宗近乎灭门,我巫宗也被那魔物重创,唯有你剑宗,自那魔物出世以来,便召回弟子紧守山门,对外界的屠杀,两宗的求援不闻不问。好在那魔物似是也顾及曾经的同门之谊,你剑宗的子弟死伤倒是甚少。”两人斗得如火如荼,奚谪抬手扫开一道剑气,攻势越发猛烈起来。
  “同门之谊?”傅琴漪招式一滞,她听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这四个字。
  根据北境那汉子所说的消息,作乱的虚炎君乃是三宗之中的一名弟子,而奚谪此时又说到了同门之谊,那么剑宗之中的弟子,有此能力的,或许……
  傅琴漪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一剑将奚谪逼退,傅琴漪冷声道:“有话便直说,这般阴阳怪气的,倒叫我看轻了巫宗弟子!”
  奚卿莲借着两人短暂停手的空当,连忙上前拉住了奚谪,说什么也不让二人动手了。
  “说?有何可说的?”奚谪反唇相讥道:“凌无夜那魔物本就出自你剑宗,当日他叛逃离山之时,剑宗便知他会报复,都说南疆三宗同气连枝,但剑宗不仅没有提前预警,反而是不声不响召回了所有弟子,对于蛊宗的求援也全然不理,以至于蛊宗被那魔物直接灭了门,全宗上下鸡犬不留!”
  “蛊宗被凌无夜灭了门!”奚谪的话宛如一道惊雷劈在傅琴漪心头。
  蛊宗,三宗盟之一,南疆的主宰势力,就这么……没了?
  而动手的……竟是……凌无夜!
  奚谪虽疑惑傅君心所表现出来的震惊态度,但心头仍是怒极,便接着说道:“而这几个月以来,那魔物虽四处屠杀,但你剑宗弟子固守山门,却没有多少伤亡。莫不是因为,想等那魔物一统南疆之后,再慢悠悠地探出头来,以曾经的同门之谊,求一个从龙之臣的地位权柄?”
  奚谪的话说得毫不客气,但傅琴漪被蛊宗灭门四字震慑住了心神,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便只好说道:“凌师兄为何会将蛊宗灭了门,又为何会打上巫宗,你们心里应该明白。”
  说是发问,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傅琴漪的疑惑所在,在得知了那个传说中的虚炎君便是凌无夜的消息之后,她大脑一片空白,有些不敢置信,为何自己才离开了一年,这南疆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昔日好友,那个年纪轻轻便名动天下万人敬仰的侠义之士,突然就变成了祸世魔头,还屠灭了蛊宗,手段可说是极其狠辣。若说是报复的话,那么蛊宗与巫宗究竟做了什么?
  奚谪一怔,顿时语塞,在前些日子凌无夜杀上巫宗之时,陆辞年与蓝祈所做之事便已是人尽皆知了。
  一人杀其挚爱,另一人设计毁其神剑。
  这都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他可以说凌无夜下手狠辣决绝,屠灭蛊宗满门,也可以说凌无夜是神敌,人人得而诛之,但此事的起因,终究还是两宗不对在先,他涨红了脸,自是不愿强自辩白。
  “纵然是巫蛊二宗不对在先,但如今蛊宗灭门,陆辞年被废时日无多,蓝祈匆忙逃亡生死不知,凌无夜的仇也算报了吧!但昨日我巫宗弟子传来消息,凌无夜正往南溟海眼狱行去,其目的不言而喻!凌无夜显然是不想罢手,恐怕报复是假,打算将南溟海眼狱中的妖兽都放出来,一统南疆是真!”
  傅琴漪闻言大急,南溟海眼狱囚禁着众多凶兽,一旦重见天日,只怕这场祸事便不会止于三宗了,而是整个南疆的灭世之灾!
  若是别人,傅琴漪还不会这般担心,毕竟南溟海眼狱牢不可破,想将那些凶兽都放出来,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前去操作此事的人,却是凌无夜……
  南溟海眼狱的督造者……
  一念及此,傅琴漪便匆忙转身,如今已知晓事情的大概,便没有回剑宗的必要了,眼下还是先赶往南溟海眼狱,先将凌无夜拦下再说。
  “若是凌无夜真如众人所说,已经是六亲不认的话……”傅琴漪一时间有些茫然。
  “傅师姐!你要去哪呀!”奚卿莲见傅琴漪没有朝着剑宗的方向走,反而是向南行去,顿时慌张了起来。
  如今的虚炎君,正是在南边啊!
  傅琴漪转过身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去南溟看看,海眼之狱关系重大,若是那些凶兽脱困而出,只怕南疆便要生灵涂炭了。”
  奚谪淡淡哼了一声,便不言语了。
  “可是……可是。”奚卿莲本来想说那魔物也在南溟,只是想到凌无夜乃是眼前之人的至交好友,便怎么也叫不出口了。
  傅琴漪安慰了她片刻,当下不再耽搁,化作剑光,全速往南溟赶去。
  “希望还来得及……”
  山川河流,云雾暮色,皆是在她的眼中飞速倒退着,傅琴漪将自己的剑气催到了极致,唯有这样,才能让她将心头的那一丝不安勉强压下。
  她很想问问奚谪,凌无夜为何会对巫蛊两宗出手,究竟是怎样的仇恨,才会让凌无夜做出此等灭门之举。
  但她又不敢问,因为她熟悉凌无夜的性子,她怕这个答案会让自己承受不住。
  灭世之灾就在眼前,傅琴漪分得清轻重。
  “我与你同去。”安顿好奚卿莲的奚谪赶忙追了上来,与傅琴漪并肩而行,见她疑惑的目光投了过来,便有些嘴硬地对傅琴漪说道:“不是为了帮你,只是看看你想搞些什么把戏。”
  “多谢……”傅琴漪认真地说道。
  “不用!”奚谪摇了摇头,半晌之后又叹了口气说道:“节哀。”
  她飞掠的身形一颤,最终,她还是知道了凌无夜祸乱天下的原因所在。
  长空之中,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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