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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完计划，陈郭等人离去，临场布置作战计划意味着先前坚守计划的工事需要调整，陈氏内部的工事需要为斥候内乱提供更多的机会和战术空间，而斥候也需要调整列装的武器。一时间陈氏内外秣马厉兵。
众人离去，少周留了下来。宛典将目光投向他，水仙在早先运用破妄收获了宛典需要的信息。少周似乎早早知道，只是静静的坐在石凳上，多年来身为应咒之人，他承受了太多这个年龄本不该承受的压力，这也使他早早成熟。
“陈少周……”宛典抿着嘴唇，“我是你的破壁人。”
“？”陈少周脑袋一歪，“那我可以成为执剑者吗？”
“显然不能，你看，你不姓罗嗳……”宛典微笑着望着他，“如果你想斩断应咒之人的宿命，我建议你现在去德川家投诚，四天之后，就是你‘身’死之时，只要你脱离这个身躯背负的命运，陈氏与你都将摆脱宿命。”
陈少周攥紧拳头：“那么……我拒绝。”
宛典抽剑出鞘，水仙立于虚空，两人四目映照着莹莹绿光，水仙轻声吟咏：“万物皆虚，万念皆妄，万法皆障，万道皆盲。外道·洞虚。”宛典接口：“万法皆允，百无禁忌。‘梦中花’。”随着吟咏，宛典手中长剑亮起暗紫色神光。
陈少周身后又浮现一位儒士，张口念诵：“不辨风尘色，安知天地心。”陈少周身前应声出现一座城池虚影，宛典点头赞许：“不愧是古神之子，果然不止一位古神青睐啊。”
水仙摇头：“不过如此。”说着院中狐叫回响，水仙双手在胸前虚握，也拔出一柄长剑。
那儒士面色凝重，再次开口：“忠信应难敌，坚贞谅不移。”那城池虚影变得更加凝实，犹有干涸血渍。
宛典哂笑：“张先生，睢阳人肉好吃吗？”
陈少周脸色大变，而儒士身形竟在这一句话影响下变得不稳，甚至隐隐有些消散的势头，那巍峨的城池虚影更是直接消失，仿佛从未存在。水仙张开翠绿神力将儒士与陈少周覆盖，止住他们的颓势。
宛典收剑挠头：“你这也忒邪门了，人家的古神都是后世假冒的，你这是货真价实的本尊……不对，本尊早就烟消云散了，你这是英灵召唤啊……”
陈少周望着持剑站立的水仙，叹了口气：“可宛先生身为古神，犹有古神相助，岂不更加邪门？”
宛典嬉皮笑脸：“那不一样，我是主角……应该是吧？”
水仙似乎没有玩笑的心思，板着脸问道：“你的神力完全是古神之力，这就是你所承受的‘诅咒’？”
陈少周深吸口气，抱手施礼：“正是。”
宛典感受着疾速流失的庞大神力，试探着望向水仙，水仙点头：“我的消耗与你一样。”
宛典眉头一皱，在不朽完成覆盖的一瞬，他感受到近半神力瞬间消散，加上水仙流失的神力，明日陈氏的计划可能还要生出波折。陈少周身为应咒之人，被标记的能力是古神之力，那么挽救他所需要消耗的神力，与挽救陈氏上下拥有古神之力的人所需要的神力正相当。
而从先前的情况来看，水仙与他要保证实现计划，就不能在计划开始之前损耗过多神力，这需要对作战的节奏有极严苛的把握了，既不能一触即分来回拉扯，又要拉长战线，还不能损兵折将。另外德川的态度好像和他相熟，这也是一个需要思考的疑点，宛典示意陈少周稍安勿躁，陷入沉思。
在他对面，陈少周的身后一个人影渐渐凝实，左手扶着挂在肩头的剑，望着院中三人，在他身后，一个身影正在浮现。水仙眯眼望向对面，抬手欲言，最后还是没有打断宛典的思考。
……
时间回到黄月之钟响起的时刻，德川家。
家老匆忙穿廊过堂，找到德川：“将军，陈氏斥候有异动，宛典计划放松后防，竭陈氏举族之力与我军对攻……”
德川闻言皱眉，宛典不应该已经知道斥候出问题了吗？这让他颇为意外。德川沉思片刻，回答家老：“无妨，与他对攻便是，帝域的某个贵族‘老爷’的情报到了，黄月便是古神陈氏应咒之人的关键时期……你知道这代应咒之人背负的是什么吗？”
家老眉头一动：“难道……”
德川点头：“正是‘古神之力’。”
家老会意：“那只要我们拖住主力，斥候在后方……”家老说着抬手在颈间一划，“将应咒之人一斩，应咒之人身死后产生的神孽之子也要灭掉古神陈氏，我德川众军只要隔岸观火，便可……”
德川打断道：“不，届时德川军要力保陈氏，他们对我来说很重要……传令下去，配合宛典的抢攻战术，让出左侧通路，我们从右侧直捣黄龙……我要在三天之内兵围陈氏祖堂，把应咒之人的脖子送到陈氏斥候的剑上……”
家老领命而去，德川脸上出现疲惫的神色，他望着被黑云遮蔽的新月，抬手挥散烛光。黯淡的月光照不出阴影，黑暗笼罩的房间里回荡着德川的叹息。
“神孽之子……新神的敌人已经在阴影中游走，新神的眷族还在为了虚幻而战，唯愿吾辈武士武运昌盛，斩断乱世之后还来得及……”
……
陈氏驻地外围，一座普通的公寓楼。
楼下的保安坐在传达室里打着哈欠，夜色中出现一个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身影，保安一手虚按在桌下的手枪上，目光盯着来人。
那个身影在灯光外停下，保安试探道：“躬耕黑暗……”
“侍奉光明。”出乎意料，是略显稚嫩的少年声线。
保安听到口令，手却没有离开手枪：“今天的人已经齐了，足下是何人？”
来人无视了他的警告，向前走了几步：“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您是……”保安站起身，望向来者。
“我是参宿，”人影停在传达室窗外，抬手揭开兜帽，正是陈少年。“今晚的集会还在老地方吗？”陈少年向保安询问着。
保安耸耸肩：“这不重要，你有什么新计划吗？”
陈少年狐疑地看着他：“你有权限知情？”
保安摆摆手：“我只不过是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商宿罢了。”
陈少年望着他袖口中随着动作闪烁的暗紫色神光，咽了咽口水：“这就是天蝎男吗……果然与众不同啊，没想到你还有守大门的爱好？”
保安皱眉：“我听说你没那么贫嘴啊，最近碰上什么事了吗？”
陈少年神色复杂，决定把话题拉回正轨：“关于黄月之战，我有新的想法。”
保安，不，商宿乐了：“你不是挺相信宛先生的吗？”
陈少年摇头：“时代变了……不是，陈氏力薄，宛典之策怕是靠不住，鸽弟会还是得早作准备，不要孤注一掷为妙。”
商宿见陈少年神色严肃不似作伪，颔首赞许道：“早这样不就得了，鸽弟会已经准备好参与宣誓了，你有什么新东西要展示的吗？”
陈少年身后宛典身形显现，商宿反应迅速，抬枪射空子弹后，身手敏捷地向后退去，拉开距离换弹观察，却看到宛典只是倒持长剑立于虚空，本该饮弹身亡的陈少年周身翠绿神光笼罩，几个枪眼正在缓缓愈合。
商宿目瞪口呆，陈少年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双手前伸，两把手枪正在成型：“相信我，你也可以做到……”
商宿：“那么，代价……是什么？”
陈少年张开不朽神国，双枪弹药倾泻，痛喊出声：“这一切！”
枪声停止，陈少年任由手枪消散，打量着背靠座椅软软倒下的商宿和四周正在崩解的结界，感到几日里积攒的压力得到了释放，这才是她在广域留下的“魔女大人”的恶名……不，是威名应有的样子，回想起这几天不是在吞叶手底吃瘪，就是被宛典当智障看待，陈少年又想找个由头动手了。
商宿双目无神，感受着全身上下几乎无处不在的疼痛，眼前开始跑马灯，忽然感到两侧脸颊被抽打的剧痛，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离最后的终结可能还隔着几十年的进度条。
陈少年摊开手掌又握住拳头，反复几次：“我怎么感觉你没死成很失望的样子？”
商宿：“我哪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