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医用酒精

　　第二日，那两名伙工便将灶台垒好了，果然和伙房之中的大灶台一般无二。
　　伙工还以为窦聿吃不惯寺庙中的饭菜，想要另起炉灶，便问窦聿是不是要他们下山时带些山珍野味来？
　　窦聿忙笑着拒绝了，这寺中和尚到时知道了，就算垣空大师不说自己，那些和尚估计私底下也得骂他。
　　那边到了下午时分，常思也准备好了窦聿所交待的各种材料，窦聿让他和几个僧人将东西送到寺后的木屋之中，几个僧人也不知窦聿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问窦聿，窦聿想着反正解释起来还容易露马脚，便随便遍了一个发现什么针灸方法的特殊治疗，需要闭关修炼云云。
　　那些僧人都知道他和方丈大师的关系，也不便细问，放下东西便离开了。
　　窦聿在准备好这些之后，还惊喜的发现，这屋后便有一处山泉，水的问题自然也解决了。
　　准备完这些东西，也是天快黑了，窦聿便起身关门离开。
　　回到寺中不久，常静来找窦聿，说是垣空大师有请。
　　窦聿来到垣空大师室内，垣空大师看窦聿一身污渍，皱眉道：“三郎，听常思说，你在寺后的山崖旧屋中做了一个灶台，有买了一大坛子的好酒，可是不习惯寺中饮食？”
　　窦聿笑道：“哪里，哪里，我这几日想到一个医理上的问题，因为要用到酒，这寺中实在不便，怕打扰了诸位师父的清修，才自作主张存在那里，大师勿怪。”
　　垣空笑道：“你这三郎，总是有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医理问题，好吧，如果有饮食方面的问题，我让那两名伙工在寺外单独做了与你。”
　　窦聿忙推辞道：“不用，不用，刚来时我还想到可能日日吃这素餐没法吃，现在早就习惯了，而且那两位伙工师傅做的素餐可真的好吃。”
　　垣空道：“你来我寺中也数月，我原本以为你卢三郎可能受不了这清苦，十几日便要回家，没想到你竟然能坚持到现在，足见学医心诚。这针灸之法我基本上也传了与你，再过些日子，如果镇中有人需要治疗，你便随我一起去吧，你也该实践实践了。”
　　窦聿心中一喜，什么东西能比得上自己亲自操作一番这么痛快呢。
　　慌忙行礼道：“这自然好，多谢垣空大师成全！”
　　次日清晨，窦聿早早便赶到了那木屋之中，开始搭架子，在瓮上钻孔，和泥，劈柴，忙得不可开交。
　　等到忙完这些也是日上三竿，窦聿便将那锅中倒上水，开始生火蒸煮起来。
　　这事情说来简单，但是毕竟手工做的东西牢固性还是不够，几次不是架子掉了，就是忘记添加柴火了，几个时辰下来，全身也是灰头土脸，满脸烟尘。
　　身上衣袍也烧了好几个大洞，窦聿嫌这长袍实在碍手碍脚，索性脱掉长袍，倒自在了不少。
　　窦聿做事从来都是一丝不苟，所以刚开始做速度非常慢，这一天下来，仅仅蒸馏了一小半的原酒，蒸馏收集到的酒更少得可怜。
　　但是窦聿也没有灰心，又重新修改了下竹子的设置，将竹子外面再加上一层稍大的竹管，大竹管中间加上冷水，这样更便于水蒸气冷凝，也不至于挥发而去，这样一改进，果然要好了许多。
　　眼见外面天色渐暗，窦聿只得待到明日再来，心里还想着看能不能还有哪些改进。
　　第二天，窦聿又是一大早便来到木屋，这日将所有酒蒸发完后，竟然收集到了整整三大坛，不觉得欣喜万分。
　　这几日，又这么蒸馏了几次，整整一瓮的酒靠着这种蒸馏提纯，最后便变成了半坛百分之百的酒精。
　　窦聿忙将准备好的生石灰倒入了酒精坛之中。
　　过了半个时辰，窦聿便将这酒精过滤了出来，又将刚刚收集到的蒸馏水按着计算出来的比例混合均匀。
　　看着一大坛的75%的酒精，窦聿突然觉得满满都是成就感。
　　有了酒精消毒，便可减少细菌感染，弥补一下没有抗菌药物的不足，也可以弥补一部分没有橡胶手术手套带来的交叉感染。
　　窦聿小心翼翼的将这些酒精分装入小瓷瓶之中，这可是自己这些日子来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制作出来的宝贝，可不能不小心碰掉了。
　　又过了几日，垣空大师果然便要求窦聿跟着自己下山给人扎针灸去了。
　　垣空大师在当地也是甚有名气，出家人慈悲为怀，也不管有钱没钱，反正也是有求必应，有行动不便的病人，便到病人家中给人诊治。
　　最先也是窦聿看着垣空大师给人扎针，一段时间后，窦聿便开始单独给人扎针了。
　　所谓临床医生，取意便是到病人床边给人看病，空有一身理论知识自然也不能成为临床医生。
　　实践出真知，窦聿便在这些过程中，慢慢对针灸治疗开始有了长足的进步。
　　而且从最先只看重针刺麻醉，到后来几乎所有能用到针灸的疾病都有了自己的见解和领悟，疾病不是一成不变的，手法，力道，思路同样有很大的差别，正如垣空大师所说，重要的是要形成自己的思路，而不是人云亦云，僵硬的套用医理。
　　而且自从有了酒精，有时有些人因为一些外伤需要治疗，比起以前往伤口敷药，不但伤口愈合时间长，而且感染要多了很多。进行的清创缝合，能够很快的恢复，一时间对窦聿也是好评如潮。
　　这日，垣空大师将窦聿叫道房中，笑呵呵的递给窦聿一封信，道：“三郎啊，你阿郎可是思念你心切了啊。我前日将你的情况写信告知了你家阿郎，你家阿郎可是满心欢喜，你来我处也有半年，能够有今日之成就，连老僧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几日马上就要到除夕了，你家阿娘思念你得紧，你收拾一下，可能近几天卢安便要来接你了。”
　　窦聿一惊，真没想到一晃半年时间就过去了，不由得感叹时光短暂。
　　垣空大师从书柜上取下一本书来，道：“这书是老僧大半生来的医案记录，老僧将其取名为《杂症会心录》，其中有医好的经典案例，也有老僧看病时医错后酿成大错之事，老僧都详细做了记录，老僧这些日子已抄送一本，与你共勉。”
　　垣空大师顿了顿，正色道：“三郎，举头三尺有神明，夫医者，非仁爱不可托，非聪明理达不可任，非廉洁淳良不可信也。这些日子我与你接触下来，知道你绝非池中之物，以后老僧这些话你可得记住了。”
　　窦聿心中也是热泪盈眶，拜跪于地道：“大师，人初来世上，有何行囊，赤条条而来，而欲穷一生之行。人生之行囊，皆于此行中得之。”
　　垣空大师扶起窦聿，道了声“阿弥陀佛”。窦聿感觉垣空大师双手微微颤抖，自然知道二人心中均已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