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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百年怨念无人解 百里炎光震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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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银躲在箱子里看到远处一阵骚动,又传来声声巨响,心中虽然感到不安却又安慰自己,不可能出事,如果是师父有了麻烦,她定能化解。师父的无极境界可知造化真理,想到这,他陷入一段回忆。
  那还是几个月前在狱法山时,泽银拜师也有五年了,却始终没有学得子凝儿的半点玄法。这天降下大雪,泽银忍着冻在雪地中倒悬支撑,一会换作单手、一会仅用双指撑起整个身体来练习臂力指力。他手掌按在地上埋入雪中,早就冻得通红了,却依然咬牙坚持。一滴滴汗水顺着发丝落在雪上,浸起缕缕热气。
  子凝儿坐在不远处一个木桩上,一身红袄,翘着个腿,把玩手中的热炉子,百无聊赖。看了眼天色,对着泽银喊了句:“累了吗?”
  “不累。”泽银只说出这两字,就差点就泄了气,摇摆要倒,两手连忙换个位置保持平衡。
  子凝儿见他这么答,盘起腿慢悠悠左右晃荡,望着积雪出了神,说:“泽银,你看这雪,它白吗?”
  泽银眼睛往子凝儿这里憋,心想,又出这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了。他回答:“白啊。”
  “是吗,可我说它是黑的。”
  “师父你又说胡话了。雪当然白的啊。”
  “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啊。”
  子凝儿沉默片刻,说:“可他们没看见,我也没看见,我就说这雪是黑的。”
  “他们?这里还有谁啊?”
  子凝儿又是一阵沉默,随后站起身,似是有些释然,说:“他们啊,看的人呗,他们也只能通过想象来看这雪。”
  泽银听了更是眉头皱成八字,不知道如何接话。
  子凝儿两步一跳来到泽银旁边,蹲下身贴近悄声说道:“再告诉你哦,你要好好努力,那样有天,或许这个世界就不再以这样的单一形式存在,变得真正有形有色。”子凝儿看了泽银那不解困惑的表情,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看你这表情,真叫我笑死了,好了好了,今天就练到这吧,回家吃饭。”
  泽银听了,这下不但不用再接子凝儿那没头绪的话,还能回家休息了,就哐的一声翻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好,那今天我烧些菜吧。”
  “嗯。”子凝儿听到泽银要做菜,开心的答应道。她见泽银起身,走在了前面,突然心中有了些主意,“等会儿,给你看个神通。”
  “什么神……”泽银转身看子凝儿,眼前所见之景,硬生生让他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他见从子凝儿脚下那里开始,极速漫开一阵黑气,那黑气所至之处,竟然将雪都染成了黑色!黑气须臾间已经漫过整个山头,泽银再转身看向远处的群山,眼中满是惊疑,那些山这会仿佛是印在画中,本是苍茫一片,白雪皑皑的群山都已经染成了黑色,把那苍穹都倒映的暗了许多。翠绿的松柏,也因为周遭都成了黑色,这会看起来不似平常那么艳丽了。
  泽银抬手去接那飘落的雪花,不用说,也好似一张张烧尽只剩残渣的纸,落在掌中却依然冰凉刺骨。可谓:
  神通妙法乾坤变,黑白颠奇斗象挪。
  翠涧白尘何罪有,一招化作墨山河。
  这景,真是人间不曾见,诡谲之极,而又绚丽多变,那黑雪好像一面面镜子,映出层层山林、点点灯火,不输它白的时候。
  泽银再看子凝儿,他想说点什么,嘴半开着却吐不出字,一种欣喜的情绪涌来,他只觉得师父实在太厉害了,于是哼哧一笑回应子凝儿的微笑,便去兴奋的抓雪、扑雪。
  泽银玩了片刻,子凝儿只在一旁看,她本是微笑,但看到泽银玩的欢脱,也跟着乐了起来,哈哈大笑。
  泽银跑到子凝儿面前:“师父,这神通真是厉害,一定就是无极境界吧,能教我吗?”
  子凝儿却是收回了笑容,一声叹气,看向已经暗下的天空,说:“泽银,你知道这世界是什么吗?”再看回泽银。
  泽银心想,怎么又来这套了,这句话都听烦了。于是摇摇头。
  子凝儿:“等你知道,便能施展这神通了。”
  “啊?可是世界不就是世界吗?”
  子凝儿又是沉默一小会儿,“回去吃饭吧。”随即一个摆手,又好像从她脚下那里倒下无尽清水,洗褪了那墨色,还了世界本相。
  泽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会突然想起这段,可能只是安慰自己师父神通广大,定然不会有事。
  果然远处的子凝儿安如泰山,见了杨朱颜的一番变化也只是眉头一蹙。
  杨朱颜看到子凝儿并没有吃惊于自己的神通,更是气愤,一声看招后,不用手拔,只一指,腰间宝剑就飞将出来,剑刃已是烧的通红,直刺子凝儿。
  子凝儿旋即脚踏八字,侧身扭头躲过,那剑离了她脸蛋只有一寸,这距离摆着常人定会被烧伤,但子凝儿却在飞剑划过眼前时,瞬间迸发灵力使一个护身法,用她的金灵,作个了茶碟般大小的金光护盾,挡住了勾来的火焰。
  于是那飞剑像是一道流星就直直射进寺中,插在一块大佛的碎石上,把石头都烧融了。
  杨朱颜本就没觉得这招能中,此刻已是展开火翼,脚下炸开一圈圈火作的涟漪,飞身探手想擒住子凝儿,因她所念,便从她那指尖,烧起炙热的火焰蔓延至整只手臂。
  这番场景,已是惊呆了黑蹄军和远处的钟行岳。黑蹄军只是听闻火灵宗这些年人才辈出,除了宗主杨不应,他有两个女儿都是突破至第六灵识。今天见了,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想到她竟然能唤毕方相助,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造化。黑蹄军个个都是打定了这位杨将军必能拿下子凝儿,于是只是退后,让出地方给杨朱颜施展。
  可兇族的贤王钟行岳却不这么想:遭了,看来水灵宗宗主的计划已然失败,那十万兵力竟然都没拿下子凝儿。这火灵宗的丫头更是愚蠢,凭她不可能斗得过子凝儿。若我这时出手,或许还能取得子凝儿信任。
  想到这里,贤王钟行岳就想出手帮杨朱颜,可他却见那杨朱颜明明已经飞身向子凝儿攻去,但子凝儿却没有看杨朱颜,而是盯着自己!只是那一个眼神,钟行岳霎时感到胆寒心惊,手脚也顿觉无力,心中没了生机:完了,我完了,她已经知道是我了。
  “你在看哪!”杨朱颜一声爆吼,燃着熊熊烈火的手已经扣住了子凝儿的肩膀,一发力,火焰便遮了子凝儿半张脸。
  杨朱颜按到子凝儿肩膀时,还有些迟疑,这哪是练功之人的肩膀,如此柔弱软棉,是不是要收些力气?但看到子凝儿那看向远处充满杀意的眼神,不自觉就加紧了力气,对付这人不得有一丝迟疑。
  果然,子凝儿根本没有在乎杨朱颜的攻击,也不惧那扑面的烈火,只用灵力生成的保护罩就全防了出去,火舌看着像是烧到了她,实则并没有接触。杨朱颜压住子凝儿肩膀后,另一只手去抓子凝儿的后脖子。这时,子凝儿才把目光转到杨朱颜这里。
  子凝儿猛地抬肩发力,甩开束缚一掌疾出,裹挟着一声爆响。杨朱颜这才发现她的气力是有多恐怖,一个抬肩就震开了她的手,打来的这掌更是觉得会要了她的命。
  危机之时,杨朱颜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反应,想是子凝儿这掌已经躲不及,她就双手交叉护胸,想要硬吃下这股威力。
  只听砰的一声,连那不远处的庙墙都炸个粉碎,更别提冲飞了多少人马。
  杨朱颜挨着一击时,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不该近身这人。她清楚的感觉,有一阵力量先是穿透双臂,震碎手上的金甲银盔,于是发力引毕方之灵,缠灵在双手上,护得静脉。本以为保住双手就没事了,却没想到那股力量并不停歇,直刺胸膛,打破那护心镜,搅的五脏六腑好像缠在一起,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又觉得脊骨后背都被压住,那股力量直接透了过去,将她带着飞了五六丈远。
  子凝儿心有所想:遭了,用过力气了。
  她想到最开始是钟行岳来提的和亲,察觉出是这位贤王引自己中计,心中怒火中烧,这一掌就没收住。
  子凝儿见到杨朱颜被击飞后砸在地上,同是女子,心中有些不忍,还想过去扶她一把。却看见,杨朱颜并没有就此丧失行动力,她挣扎地翻身俯地,双手撑住,竟然还想站起来。
  子凝儿看了更是动容,好强大的战意,华族第一女将军,这名号起得对了。
  杨朱颜这时已觉得天旋地转,又想吐出鲜血,却是强行压住,想着不能让敌人看到自己这般模样。尽管觉得全身筋骨都好像断了个遍,但毕方之灵并未离去,仍然化作鸟形绕着她飞行。于是杨朱颜用念,使毕方之灵托住自己的身躯,竟然又站了起来。
  那些没被这一掌冲倒的人,一边对子凝儿充满了恐惧,一边也对杨朱颜充满了敬意。事前还有人会嚼舌根,说这位女将军怎么可能打得了仗,现在看了这一幕,真是心服口服。
  杨朱颜双手还没回过气力,一直发抖,但还是努力抬起抹了抹嘴角的血,说:“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种恐怖的力量,是我自大了,不该近身的。”
  子凝儿不说一句。
  “胜负未分,”杨朱颜做出了招架的样子,任凭鲜血在脚下积成一滩,“公主当心,我继续出招了。”
  子凝儿听了有些不快:“你已经打不了了。这么想要拿下我吗?”
  “军命如山,不拿了你,我华族没有生路。”
  子凝儿更是恼怒:“和亲呢,这不是能够找到共处之道吗?”
  “屈辱。”杨朱颜只吐出这两字,眼中杀意又起。
  子凝儿向天深吸了口气,“我真心与你们结好,但求两族安康。”
  杨朱颜却是一个冷笑,“百年内,杀我族人六十万,此仇不报,非我族本性也。”
  子凝儿表情凝重,似有怒意,心中却是痛苦万分,她转头看向远处的礼品箱子,想着:如何化解这般仇恨,靠你们了。
  子凝儿起手对着杨朱颜,杨朱颜心惊防御。低头一看,一股黑气从她的脚下涌上天灵,杨朱颜惊叫道:“这是什么!”
  本以为这黑气会伤了自己,连忙想甩开,却突然觉得它好似温软流水,身子浸在其中,便感到无限爽快。心中惊讶这是什么,从脚到头传来一阵阵暖意,伤势竟然在恢复!
  等那黑气消散,她的身体已经完好如初,连一点伤痕都没有。杨朱颜惊讶的看着子凝儿:“你做了什么?”
  “你不是说不该近身吗?我给你一次机会,再施展你的神通,我倒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法子伤我。”
  杨朱颜听了这话,反觉得受了侮辱,随着怒意燃起,那毕方之灵从鸟形又化作一圈圈烈焰,盘在杨朱颜身遭,窜起了冲天的火焰。这次热力明显比上次更盛。挨着那地,便是瞬间化作灰烬;碰着那火,恐怕连灵魂也不得轮回。
  子凝儿离得最近,此刻都不得不作个保护罩,将全身都护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么大的灵力屏障。
  此时天色渐暗,杨朱颜在火光中腾身飞起,一声令下:“放!”
  子凝儿听了:难不成不近身,就是放箭?
  可她想错了,等了片刻,不见有将士出来放箭,却看到山下火光闪烁,四周滚起浓浓黑烟。
  子凝儿便也腾空而起,与杨朱颜到了一个位置。
  “你竟然可以腾云。”杨朱颜吃惊不已。
  子凝儿没有回答,也不看杨朱颜,向山下看了一圈,心头一紧。
  只见山下所有的华族帐篷都着了火,围起一个巨大的火圈。
  “这若是提前计划好的,你们倒是真不给自己留后路啊。”子凝儿看回了杨朱颜。
  “我的通灵兽,毕方,火越大越强,心火讹火都可以助涨我的力量,这场火,”杨朱颜说着猛一抬手,轰轰轰!那山下的帐篷个个喷射出冲天的火柱,千百个火柱团团围住整个黑灯山,烧的:
  上抵云霄,惊动法外神人;下冲地府,落得鬼哭狼嚎。远见夕阳,不如火场耀眼;近看群山,都是红光铺地。
  杨朱颜全身缠着烈焰,已经看不见人形,只听:“这火够大了,你会后悔为我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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