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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超然法外无极意 厄鸟通灵乃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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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银和子莫读仍然蜷缩在箱子里,推上山前,泽银透过小孔看到华族的阵势,觉得他们的服侍、礼仪与兇族真的大不一样,十来岁的孩子,对这些好奇得很,心里就有一万个想跳出来的冲动,但又害怕被子凝儿责怪,就只好等着子莫读先跳出来,这样就该先罚他了。
  可泽银没料到,子莫读这会儿还在那装丝绸的箱子里呼呼大睡,就是外边人来人往,他也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直到被人推上了山,子凝儿踏入宝刹,黑蹄军围堵破门,一声声叫喊才惊醒了子莫读。
  子莫读悄悄把箱子撑开一条缝,看见大批的人马围住一个古庙,不远处就是自家的队伍,五贤王钟行岳也盯着那古庙,子莫读虽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但看到五贤王也没什么动作,就觉得应该不要紧。泽银那边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两人都继续窝在箱子里观察事态发展,却因为前面人群层层叠叠,始终也搞不清怎么回事。
  实际上,就是这些围住的人也没几个知道庙里发生了什么,这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又见打头的都被抬下去了,这些人就不敢冒进,只看魏宴掌控全局。
  魏宴心里清楚,他施展神通,将子凝儿置身于十万大军阵前,此刻已是那兇族公主生死存亡之际。魏宴不敢放松,变换手势,一作道指、一作三清指,道:“召!”
  顿时子凝儿那边又起了变化,子凝儿还在叉这手等这十万大军冲来,只因她也不知道这是幻象还是真人,就想着,近了身打一拳便知。可还没等到大军圧来,两边的石壁上轰隆隆传来炸裂声,崖体上的石头不停脱落,巨石翻滚,竟然生成四个高有百丈的石巨人!
  石巨人挡在大军前面,踩着一声声爆响,震颤着大地先冲了过来。
  子凝儿知道这和那罗刹一样,都是魏宴的把戏,叹了口气,“这招数不是用过了吗。”
  话刚说完,百丈之外的巨人已有两只前后夹击来至身前,一只双手相扣破风砸来、另一只抬脚碾向子凝儿。子凝儿不管那背后踩来的,抬眼看向砸来的巨手,觉得一阵劲风冲来,千钧之际,子凝儿只是脚尖一点,“嘣”一下踏出音爆,身往后撤,速度急如掣电、快如疾风。单是闪开崩裂大地的拳头不说,竟然直接穿过后面碾来到巨脚,把那只脚撞了个粉碎!
  转眼子凝儿已经倒转飞身至而二十丈外,所至之处,皆因为她的冲击力被撞个粉碎,一棵环抱粗的老树更是因为子凝儿为了停住而摸了下,就直接成了齑粉。那断脚的石巨人失去重心,轰然倒下,砸地的那只却没停住,直接跨过同伴,又扑了过来。
  子凝儿刚稳住拍了拍灰尘,突然觉得头上没了光照。心中抱怨:烦了,毁灭吧。
  子凝儿粉拳紧握,眼中似有一道白光闪过,对着压来的石巨人,向天一拳!
  但见那拳头好似变个白色的小太阳,万道金光炸裂开形成球状气爆,所至之处,皆是无物可存。又见那气爆越变越大,不说眼前这只石巨人,后面瘸腿的、再后面赶来的,全部碾成碎块!这气爆甚至还直接顶碎了两边的石崖,把地面也炸出个深坑!
  即便这样,这股力量仍不停歇,直冲更远处的大军。这拳风卷着沙石冲至大军面前,掀飞冲在前面的近千人后才消散。
  子凝儿打出这一拳后,为免落得灰尘,已经跳在高处,解决了石巨人,她便观察起不停冲来的大军,虽然与大军还有很远的距离,但她这种境界,就是千里外的一只蚂蚁,也看得清楚。
  俯见那些领头的将士们就是被掀飞跌落,骨断筋折也不曾哀哀叫苦,竟然仍不止步,喊打喊杀直扑上前。更诡异的是,这群人竟不见一丝血迹,这会儿没手的口含兵刃、没脚的卧地爬行,过了一会伤口还有愈合之势。子凝儿又是微微一笑,便知这其中奥妙。
  原来那魏宴的妙法,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可谓:
  尊相随气散,恶鬼化尘埃。
  峭壁霞云会,斜阳长空开。
  人潮争水月,剑啸镜花台。
  莫问真和假,茫茫不可猜。
  子凝儿辨出了这些人都是幻象,对天说道:“魏将军,你若没什么真手段,还是收了这些假人吧,我在进山时已洞察你帐下藏了万人的粮草,你若有数万大军,不如让真的来与我玩玩。这些幻象,我就是杵在这不动,你又怎么伤我。”
  寺外的魏宴能通过心眼得知境内景象,他虽然吃惊于子凝儿那霸道的力量和高强的洞察力,却是一声冷笑,自言道:“我这妙法。你想得简单了。”
  子凝儿这边,自然听不到这话,眼见十万大军继续往自己冲来,皱起眉头似觉不对。
  这时那大军突然都停下步伐,两把令旗挥下。一声“放!”
  乓乓乓一连串弦响。万支羽箭如同漫天黑鸦直射子凝儿。子凝儿来不及想,本能蹲身躲闪,双手抓住几支先飞来的箭,稍一用力就将其折断,一个木刺在手心戳出了个小红点,子凝儿心中惊讶:这箭是真的!
  又见黑压压一片寒铁箭头已在身前,不敢迟疑,两掌相击,生得一股烈风冲散万支箭,又旋身横劈两掌,掌风滚滚直杀向那射箭的弓兵们。
  按理说排兵打仗,都得有个重甲护阵,这群弓兵也该有个持盾的在前护卫。可这三路人马皆是假象,不怕打,于是个个轻装,甚至将近一半都不穿胄甲。
  这也使得子凝儿两掌劲风轻松掀翻万来人马,撞得人,头碰着脚,脚勾着肩,乱成一窝好像一块面团甩在地上叠起一个人墙;撞得马,马蹄向天,马首着地,扭作一摊似是一池泥水竟然化作不见。
  子凝儿打住观察,果见这群人就是缺胳膊少腿还是往前涌,不一会就完好如初。但那断箭折戟却不见复原。子凝儿心中已有答案:好妙法,这群人不觉疼痛,又能恢复伤势,必然是假,他们的弓箭能伤我,所携兵器却都是真。
  魏宴心中成相,看到子凝儿有了难处,呵呵一笑,想:子凝儿,就算你能识破我这境中真假又如何,这十万假人,不痛不死,是我幻术真意。并非我一人施了幻术,而是我借铸魂珠威力,让那十万大军个个通得幻术,真身在外操纵,又使神通,真假相合,真兵器假傀儡,纵然你有百尺竿头之能,也不能破阵!
  一旁的杨朱颜看到魏宴脸上有了几分得意,心中也稍作放松,看来自己无需使后手了。想想也是,这十万大军,不死不灭,子凝儿再怎么神通,耗也耗死她了。
  题外话起,说这幻术既然如此了得,怎么以前不用来对付兇族军队?原因是这境中其实只有一个活物,便是子凝儿,其余皆是死物,一人之识,落得境界,还可施展。再多几人,以魏宴的功力就锁不住了。
  子凝儿见大军已经涌了过来,却缓缓站起,轻笑道:“魏将军,不陪你玩了,这般打下去,可就没完了。你可知我有何本事能称得上兇族第一战力?”
  境外魏宴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害怕这子凝儿还有神通。
  “你有你的境界,我也有我的。”子凝儿说着将手抬起,像在指着什么,“我这境界,唤无极,可窥见乾坤真理、万物之道。”只见这子凝儿,原本夜色的双瞳竟然变成了白色,此刻她所见之物已不再是表面具象的,还是扭曲抽象的。要说她眼中景象:
  百亿光丝编世界,无穷暗点布阴阳。
  凡人哪晓真无极,只恨归天自感伤。
  子凝儿丝毫不在意只剩十多步远的人墙,还是轻声说:“我这境界还不曾在幻境中施展,魏将军,留神了。”
  境外的魏宴连忙凝神,防备子凝儿的招数。他心眼可见,那子凝儿指尖之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块,像是一片碎掉的铁甲,还没看清是何物,啪一下只觉得整个眼前都笼罩了黑色。再回神,身往后倒,眼前已是古寺的正门。
  魏宴突然就这样直直倒在了杨朱颜面前,胸前的铸魂珠也霎时失去了光辉,他眼角、鼻孔都流出鲜血,四肢不停地抽搐,憋住一口气呜呜发声却说不出话。
  杨朱颜赶忙去照看,急呼:“可有医师!”
  还没医师回应,前面的庙门却从里面传来砰砰响声,那声音越来越大,一声爆响,四扇大门都被炸开来,一道金光也随着残渣消散。
  门前围住的众人都是心惊、靠得近的更是人仰马翻,有些定力的齐齐摆出架势努力看清光芒背后的人物。
  正是子凝儿破了寺门,双手勾在身后,一蹦一跳出来,“这门作了什么法,倒是牢固。”
  杨朱颜惊得口不出言,心中想:四象封天印,竟然封不住她?
  杨朱颜所念的四象封天印乃是上古法门,乃是千年前四灵封印四凶所施之法,这次埋伏,半月前华族就请来描了法咒的符纸镇在寺中,本以为可以困死子凝儿,如今却被用强力破开,此等力量,恐怕六合八荒无一人可及。
  杨朱颜振作精神,起身问子凝儿:“大公主在庙里待了这么久,是何作为?”这话当然是先发制人,为免以后传了出去说华族不是。
  子凝儿却是微微一笑,答:“你还是先别管我了,”她看了看倒在地上不见好转的魏宴“这位魏将军设个幻界困我,又用好多兵将打我,我为了自保,施展无极境界,撕碎了他的意识,还是赶紧拉他去做个定心法,不然恐得个失心疯。”
  “大公主哪里的话,意识怎可被撕碎,我……”
  “不止他一人。”子凝儿打断杨朱颜的话,“那境界中所有人的意识都被我撕碎,他们真身应该是藏在哪个山头吧,赶紧找人去看看吧,否则我可罪孽深重。啊,对了,还有庙里那个吴王手断了,也叫人抬走吧。”
  “你究竟……”
  “你若是想问我怎么做到的,”子凝儿摇摇身子,俏皮的说:“这是我的境界,详细的不告诉你。”
  这话气的杨朱颜嘴角一阵抽搐。
  这时来人抬走了魏宴,杨朱颜注意力已不在他。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子凝儿,随即自己苦笑一声,心中感慨若是以自己的道行,恐怕想也不敢想能破十万敌障。
  “也多亏了魏将军想出这样一个法子,那些人要真是肉体凡胎,我今日恐怕要杀个血流成河了。”子凝儿下了石阶,来到杨朱颜近前,她看了眼慢慢包围过来的黑蹄军,“如何,你要和这群人一起上吗?”
  杨朱颜这时反不怯场,道:“大公主有这等境界,吾等不敢冒犯,只是……”
  “你怎么总是话说一半,讲完吧。”
  “只是不知拳脚功夫如何,不比那境界高低,真刀真枪能否一战?”说话间,杨朱颜已经腾起杀气。
  “好啊,那我就不用无极境界,和你比比手上……”
  这次轮到子凝儿话没说完,她只感觉一股热浪袭来,眼前这华族第一女将军,已经大变模样,终于显了她的本领:
  乌丝淬,烧得星火漫天;通灵显,降下将军神威。杨朱颜置身火焰之中,周围人挨了那热浪,都觉得甲胄灼心,好像热锅蚂蚁,连忙退个十多丈远。子凝儿虽然没退,但也是觉得口干舌燥、酷热难耐。再看那杨朱颜:
  烈焰焚身开火翼,毕方厄鸟现真灵。
  威风荡荡冲天怒,霸气铮铮教敌停。
  原来这杨朱颜与那毕方鸟通灵,她只需用念,毕方之灵就会来助她,古籍载: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传言毕方现身,必有大火,如今它显灵现身,先是化一虚形从天而降落在杨朱颜身前,射出万道灼光,又化作一对展开有三四丈宽的火翅,虽贴身杨朱颜,却伤不得她,只烧得遍地通红,四方烬染。
  杨朱颜一双乌眸化赤瞳,说:“大公主,看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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