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个世界怎么了

　　“诶诶，小师妹，大师兄，醒醒，醒醒，别睡了。”思忘凡穿过一排排静立的僧侣师兄弟们，来到两个耷拉着脑袋的少年和少年旁，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唔，忘凡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小师妹抬起头，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手腕上的一串小铃铛发出清脆的细响。
　　思忘凡笑着揉了揉小师妹的脑袋，随后把手伸进袖口，说道：“小秋蝉，我给你变个戏法，你把眼睛闭上。”
　　叶秋婵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好了，睁开吧，看看这是什么。”思忘凡把藏在袖口中的，拿油纸包好的鸟腿伸到小师妹眼前。
　　“哇，是我最爱的烤腿，哥哥最好了。”叶秋婵笑嘻嘻地一把拿过鸟腿，然后躲到大师兄的背后，偷偷吃了起来，还一边嘟囔着“唔，忘凡哥，你都不知道，这大梁七皇子队伍里的老头，和无欲师叔那叫一个棋逢对手啊，两个人讲了三个时辰了，都不带停的，我快饿瘪了都。”
　　思忘凡探出个头，往大殿前方看去。师父无求坐在最右侧，左边是胖胖的无欲住持；跟无欲正对面的，是一个穿着黑袍的老头，头发和眉毛都是雪白的，眼睛微微眯着；最左边是一个穿着华服的公子，想来就是大梁的七皇子了，他左手摇着一把玉骨山水纸扇，右手捧着一盏青瓷茶盏，还微微有热气冒出。
　　一只手把思忘凡拉了回来：“别看了，回来了就好好站着吧，小师弟，你今天可是凶多吉少啊。”大师兄思不凡对他说道。
　　“哎，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思忘凡叹了口气，往日受罚的痛苦回忆涌上心头，愁苦满怀，难以解忧，唯有多吃点肉，方能化解哀愁。于是思忘凡把小师妹手中还剩下一半的鸟腿一把夺来，吃了个精光，
　　“小师哥，我的鸟腿！你又欺负我！”小师妹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中，嘟起了嘴巴，伸出肉乎乎的手，指着思忘凡小声骂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师哥这都是为了你好。”思忘凡用干净的左手揉了揉小师妹的脸，“你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女孩子家家的。”
　　“我不管，反正你抢了我的鸟腿。”小师妹双手环抱胸前。
　　“好，改日啊，师哥给你一整只烤鸟吃。你要体谅体谅师哥，师哥说不定，都活不过今天了。”思忘凡把剩下的骨头放回油纸里，舔了舔手指。
　　小师妹颇为同情的看了眼思忘凡，稍微消了消气。
　　“诶对了，大师兄，可喜可贺啊，你终于有了第一件成功的作品了，你这铁什么什么爪还挺好用的。”思忘凡掏出那对铁爪，对大师兄说。
　　大师兄眼神一亮，看向思忘凡：“是铁龙盘牙爪。真的好用？诶，我就说嘛，我在发明这行还是很有天赋的，才失败七百多次就做出了第一个有用的发明。”
　　“啧啧，真的是了不得，这个天赋，旷世绝古啊。师兄，小弟佩服！”思忘凡双手合掌，对思不凡说道。
　　“诶，师弟过誉了，师兄我在发明这途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的。”思不凡摆了摆手，但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脸庞，“不像师弟，在吃喝玩这块，那才叫一个无师自通，天赋异禀啊。”
　　思忘凡的嘴角也止不住的往上翘，完全忘了即将受罚的悲惨命运，笑着说：“没有没有，师兄过奖了，过奖了。”
　　小师妹看得无语，于是坐到前面，看看师傅们在讲啥。
　　“诶呀，天玄寺乃是我们大梁三大圣地之一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人才济济，佛法昌盛，特别是无欲住持和无求长老，尽显高僧风范啊，今日短短聊叙，我都感觉心灵得到了升华啊。”左侧的白眉老人笑着对无欲说。
　　无欲眼睛眯起，嘴角上扬，配合他胖胖的身躯，与弥勒佛极像，但开口说的话跟弥勒佛没有半点关系：“诶呀，哪里哪里，阿弥陀佛，施主等人自皇室而来，尽显皇室风范啊，七皇子仪表堂堂，气质卓绝，让人情不自禁地就想亲近帮助，白眉长老，您更是仙风道骨啊，我光看到您，佛法都有所感悟啊。”
　　“诶呀，无欲住持过誉了，过誉了。”白眉老人笑着说。
　　“哪里哪里，都是实话，出家人不打诳语。”无欲笑着回答。
　　小师妹又是一阵无语，看着高台上的三尊巨佛，感慨道：“阿弥陀佛，这个世界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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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膳堂内，左右两侧各是一条条的梨木长桌，以及众多玉草蒲团，各坐着寺内众僧以及皇室队伍，上方是两张黑晶石桌，几个白草蒲团，是寺内领导以及对方领导落座的地方。
　　“几位施主先入座吧，待会都是些清淡素菜，招待不周，多多海涵。”无欲站在右侧的石桌旁，笑着请皇室队伍几人落座。
　　“清淡些好，在天启尽是些大鱼大肉，今日有缘尝尝这天下闻名的天玄寺斋菜，那是我们的福气。”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七皇子微笑着说。
　　“七皇子好兴致，希望今天的斋菜能让您满意。”无欲微笑着盘膝坐下。
　　无求跟着落座，他没怎么说话，只是瞟了眼下方不远处正窃窃私语的三个弟子，头疼不已，表示心很累。
　　“怎么还不上菜啊？”小师妹左看看，右看看，不满的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
　　“你不是吃了个鸟腿了吗，怎么，饿了吗？”思忘凡转过头来。
　　“是半个，半个！”小师妹气鼓鼓地朝思忘凡挥了挥拳头
　　“不急，应该快了，好菜不怕晚嘛。”大师兄对两人说，“听说今天为了招待贵客，无欲师叔吩咐厨堂做的十八宴，我们有口福了。”
　　如同所有的重要饭局一样，饭前，佛门以及皇室的重要领导各自做了意义深刻，冗长繁琐的发言，然后方才开始吩咐上菜。
　　上菜的是天玄寺尼姑们，当然，是好看的那批。天玄寺的尼姑是可以留头发的，所以尼姑们插着漂亮的发钗，穿着素纱白衣，在夜明珠与烛火的光下透而不露，流露出一种高级的性感。让左右两侧的众人，把刚刚听演讲丢掉的胃口又捡了回来。
　　思忘凡也不例外，虽然他吃了半只烤鸟，并不饿，但他仍然抱着学习和欣赏的眼神，对每一个路过的尼姑姐姐们行注目礼。
　　但没过多久，他就低下了头，他发誓，绝对不是因为小师妹掐疼了他的原因。
　　十八宴是天玄寺第二高规格的斋宴，而第一高规格的，天玄寺做了七皇子也不敢吃，因为那是给他爸那种穿着龙袍的人吃的。
　　十八宴因为共有十八道菜得名，食材不沾荤腥，都是些玉白菜，龙纹冬瓜之类的市面上买不到的极品素菜，由天玄寺内的一位三品厨师亲自掌勺。菜名是由当年前来拜访的鸿儒书院院长亲自提名，尽是二十四桥明月夜，素月流光的雅名。
　　但思忘凡对这些名字很不感冒，他自己私下给这十八道菜取了个俗名，包括但不限于没有味道的冬瓜竹笋汤，没有放盐的白水煮豆腐，还比较好吃的假红烧肉，只是切得好看的青瓜等。
　　十八道菜上齐，好看的尼姑小姐姐也都下去了，思忘凡草草吃了几块红烧素肉就没有了食欲，他把自己的那份分给狼吞虎咽的小师妹和在细嚼慢咽的大师兄，自己双手扶腮，打量起了对面的皇室队伍。
　　对面皇室的人都是商队打扮，听说是为了不引人注意，结果反倒让他们遇上了一个劫道的女杀手。
　　她运气很不好，因为皇室队伍中有三位三品高手，分别是对面那个正在看着眼前翠绿的素菜发愁的魁梧男子，随意吃了几口的瘦高男子，以及上方那位吃得津津有味的白眉道人，他们三人都是大内府的高手，负责保卫那个斯斯文文细嚼慢咽的七皇子。
　　女杀手听说最后侥幸逃走了，思忘凡替她感到庆幸。
　　说起女杀手，思忘凡想到了下午自己救下的那个大姐姐，自己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思忘凡突然感觉有一道目光在打量自己这边，他寻觅了片刻，发现是上方的七皇子。
　　他左手拿着纸扇微微摇动，望向自己三人这边，不知在看什么。
　　思忘凡微微眯起眼睛，他对这位贵公子风范的皇子没什么好感。
　　“无欲住持，那边那位姑娘，想来就是无求长老的三弟子叶秋婵了吧，天玄寺第一阵法天才。”七皇子李思拿扇子指着小师妹说道。
　　无欲楞了片刻，眼睛微眯：“七皇子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没想到我们天玄寺一个小小的僧人，都能入您的法眼。”
　　无求也放下筷子，看向对方。
　　李思哈哈大笑：“二位紧张什么，我只是早就听闻叶姑娘不但天赋非凡，而且出落得楚楚大方，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无求微微一笑：“阿弥陀佛，七皇子过誉了，弟子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修士，与在座的其他僧众并无区别。”
　　“嗯，无求长老不愧是长老啊，这平时不开口，一开口就是口吐禅机啊。”李思笑着拿扇子指了指无求，“你说是吧，白爷爷。”
　　李思右侧的白眉道人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我李思今日有缘来到贵寺，见到传说中的叶姑娘，不知是否能让长老将叶姑娘叫到我们面前，给我等一个交流的机会。”李思笑着问无求。
　　无求没有答话。
　　“无求长老可不光叶姑娘这一位弟子，她旁边的两位就是无求长老的大弟子和二弟子，想来也是七皇子口中传说中的人物，不如一起叫来拜见一下皇子。”无欲看着李思说道。
　　李思沉思了片刻，一收纸扇，笑着道：“好，佛门圣子与射术天赋第一人我也是神交已久，今日就一同见见，让我这个宫中的皇子开开眼界。”
　　无欲笑着回复：“七皇子这是捧煞我们了。”
　　无求起身，往三人那边走去。
　　七皇子众人，看着走下去的无求，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