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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小雨,伞下有剑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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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还在下,没有停歇。
  原本只是有些寒冷的雨丝,此时却有了杀意,穿着黑衣的田三靳手持染血的长刀站在了太子面前,视线已经被头顶流下的鲜血与雨水遮盖,糊了眼睛,他其实已经不大看得清楚太子的位置,失血也让他的大脑出现了眩晕,此时仅仅凭借着一口恶气硬撑着没倒下。
  眼前隐约能够看见自己的妻儿脸颊上憨实的笑容,却是在雨水之中越来越远,他嘴里的血便也越来越苦。
  手中握着金色刀柄的长刀,刀锋处有缺口数道,碎片散落在他脚下水坑之中,还有一些镶嵌在了他的身体上,汨汨向外渗血。
  院子四周十几名形形色色的黑衣人,这些人大都是太子豢养的其他武林高手,佩戴不同的武器,皆尽冷眼相视,死死盯住已经到了灯枯油尽境地的田三靳,不发一言。
  田三靳已经知道自己的状态撑不住一时三刻了,死前努力抬起头,扔掉了手中的刀,嘶哑低吼道:
  “你还我妻儿!”
  “还我母亲!”
  “你这个禽兽!你这个全天下最大,最无耻的禽兽!”
  “你会遭报应的!会遭报应的!!!”
  “咳咳咳……”
  说着,他嘴里便又咳出了大片乌黑血块,受惊的太子站在他面前,此时似乎已经平复了部分情绪,原本俊美的脸颊已经扭曲成了魔鬼的样子,便从身边一名侍从的手中夺来了刀,气冲冲地奔着田三靳而去,冲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田三靳狠辣出刀,又劈又砍,大片的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又被雨冲刷掉。
  哗哗哗!
  良久。
  太子喘着粗气,抬头望天,发现雨更大了。
  他扔去了手中的刀,双手平举,仰头闭目,感受着扑打在面容上的冰冷,狰狞地大笑起来,笑声在大雨之中传出没有多久,便消失不见。
  ……
  乱葬岗,雨势越来越来急,泥土被捶打成为了浆状,淤积成为了一个个的小坑,一群黑衣人草草将血肉模糊,被砍掉了头颅的田三靳尸体扔到了这里,一名黑衣人偏头望着远处昏暗的天穹,浓厚的黑云压在了王城的上方,似有不祥降临。
  “唉……”
  一名老者抚摸着自己被雨水打湿透的胡子,拧出了些水。
  “老夫实在想不通,三靳如此忠于太子,怎会忽然叛变?”
  众人一同共事,数月之间,他们都在努力想要争取功勋,离开的时候好在太子这里拿一个好价钱,彼此之间的表现互有共睹。
  田三靳死前骂太子的话,众人都听在了耳中,老者此番这话意有所指,他们心里都明白,却没有人作声。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一旦抬到明面上来讲,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受得住。
  他们大多数人的家人,都在太子手里面,如果田三靳的家人被太子杀死了,那么他们的家人又是否还活着?
  无人知晓答案。
  被雨水浸湿的衣衫,穿在身上格外的沉重,寒冷也贴着肌肤不断向胸口子里面猛烈地钻,一名独眼剑客从腰间取下了一壶烈酒,找到了一块大石头,坐在上面喝着。
  “你们真的相信太子吗?”
  独眼剑客被酒水冲昏了头,如此大胆地说出了平日里根本不敢说的话。
  乱葬岗荒败孤寂,此时又正值入冬,远方枯枝两三,连寒鸦都看不见一只,更遑论人迹,独眼剑客觉得心中苦闷,想起了父母临死之前托付给他的妹妹,一阵绞痛在胸口翻滚,仿佛方才他的剑并未刺入田三靳的胸口,而是刺在了自己的心上。
  “或许,我们应该找太子爷问清楚。”
  有人开口,将挑着的短枪插入泥土之中,语气漠然。
  “如果……我是说如果,诸位是否考虑过最坏的情况?”
  先前那名老者声音颤抖,有些像受冷之后的表现。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天山闪过一道惊雷,撕开了黑云一刹,又湮灭在了寒雨里,远方朦胧处孤山一座,峰接云霄,下连龙河,山脚外便是王城。
  ……
  ……
  约莫正午时分,雨势未减。
  天上仿佛是墨罐子打翻了,染了方圆百里云,黑黝黝不见日月,所以也不晓得时辰,什么都看不见。
  此时的王城,与黑夜无甚二样。
  王城之西,琉璃小巷之中的某处客栈里面,苏寒山同玉面狐对坐在二层楼靠窗的一个小角落,桌上摆着两碗热腾腾的豆花儿面,上面洒上了一层油泼辣子,几点零星绿葱花,香气溢出窗外,混入雨中。
  “听雪楼可吃不着这豆花面。”
  苏寒山夹起了一块细软的豆花,沾着油泼辣子,便送入嘴中,豆花入口即化,在口齿之间留下了经久回味的香气。
  玉面狐一边优雅吃着面,一边低声道:
  “若是你喜欢,为何不让食观仙在听雪楼的菜品里面加上这一栏?”
  苏寒山笑道:
  “听雪楼不能有这样通俗的菜品,与味道好坏无关,事实上,听雪楼的东西并非都是什么好吃的玩意儿,它们只是贵。”
  “同样几文银子十几斤的豆芽,听雪楼要把它们做成旁人吃不起的模样,这样才能够从贵族们的身上把油刮出来。”
  玉面狐愣住了片刻,那张因为面中热气而变得微红的俏脸上露出了古怪的颜色。
  “你便是天下最有钱的那批人之一,也会仇富?”
  苏寒山细细品味嘴中的面条,这股熟悉的味道沉寂在他记忆之中很多年,他平静说道:
  “十三年前,我搭着一辆马车来到了王城,当时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身上也没有衣服,只有一件从南阳城熙宁镇郊外一处破庙里面捡来的破布,我将它裹在了身上,用来遮羞。”
  “那时候是初秋,天气还不算很冷,在王城之中浪荡了两三天,我没有找到一份差事可以做,这里的人嫌弃我瘦小,干不了苦活,又担心我身上有病,会死在他们的地儿,给他们惹上麻烦,于是便把我轰走。那夜我实在饿得慌了,睡不着觉,便寻思着进城寻点垃圾吃,直到在某处集市的角落里面看见了一条瘸腿流浪狗正在啃地面污水里的白面馒头,当时我便发了疯,朝着流浪狗奔去,想要把它赶走,奈何这只狗凶狠异常,我那时年幼瘦弱,又数日没有进食,实在没力气与它缠斗,最后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勉强用牙齿咬断了它的脖子,从它嘴里抢来了那半截沾着污水和鲜血的馒头。”
  “那夜我拖着流浪狗的尸体去了郊外,生了火,最后把它也吃了。”
  苏寒山几乎不带任何感情起伏的话让玉面狐陷入了莫大的震撼之中,她檀口微张,眸子瞪大,手中的筷子还挑着面,早已经冷腻,却忘记了送入嘴中。
  半晌也难回过神来。
  在她的想象之中,苏寒山必然是从某个江湖隐匿的大势力中走出来的人,身后有着许多人的支持,手上握着难以想象的权力。
  但凡能够在江湖之中一鸣惊人的存在,向来都是有许多财力物力在暗中推波助澜,仅仅是杀一个人远远不够。
  哪怕对方是天下第一,也不行。
  苏寒山吃了一口豆花,细细品味里面的酸甜苦辣,闭着眼睛许久,才说道:
  “这家客栈的老板佟一文曾在郊外破庙上过香,那时候见我在庙里要被冻死了,便脱下来自己的破棉袄给我……后来他天天傍晚准时都会带着一碗温热的豆花面来破庙,说是上香,其实是给我送吃的。”
  “不过后来某一天他没有来了,我想可能是因为雪太大了,他出不了门,便自己顶着风雪去了这家客栈,想见见这家客栈究竟长得什么模样……然而等我找到客栈的时候,才发现这家客栈的老板已经换人了,我去询问店小二,塞给了他我身上仅有的三文钱,他便让我夜里再来,然而等到了夜里我再去客栈的时候,他却什么也不敢说,只给了我一封信,便匆匆离开了。”
  “信上写的什么?”玉面狐问道。
  苏寒山沉默了许久,也不再吃面了,望着竹镂的窗外大雨滂沱,目光失神。
  “灵蛇帮来找他要保护费,他不肯给,说手里实在没钱,那些人便一拥而上,殴打起了他,说他每日有钱提着豆花面去破庙里面喂一个小乞丐,却没钱交保护费,佟一文没有吭声,那些人便打得愈狠,后来不知道谁不小心用棍子敲中了他的后脑勺,白的红的洒了一片,当时佟一文就咽了气。”
  “于是自那夜起,我学会了一件事。”
  玉面狐闻言怔然。
  “什么事?”
  苏寒山转过头,平静道:
  “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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