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善人朱家

　　这是一间极其破败的房子，残垣断壁，摇摇欲坠，屋顶便是四处漏雨的破草棚。值得庆幸的是今晚没有雨。
　　青年二狗迷糊着，半睁开眼睛用手驱赶眼前的蚊虫。青年二狗脸上耳朵手臂上已经有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红疙瘩，由此可以看出这带的蚊虫甚是厉害，专挑皮薄血美的地方。
　　可青年二狗却没有顾忌这些瘙痒难当的红疙瘩，只是半出神的回想着梦中故事，天帝、战神玄天、魔尊夜合等等。到了最后，青年二狗只能摇了摇头，放弃想这些，说到底他只是一个乞儿，而且还是一名对自己过去都记忆不清的乞儿。
　　“呸，呸，呸”青年二狗对着空气连呸三下。这是一个和青年二狗一般无二的乞儿教他的，说这样就可以把那些自己不想梦见的都呸走，会给自己带来好运。青年二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一想到那个吊儿郎当的乞儿那么认真教他的画面，他就觉得这多半是真的。
　　时至仲夏，草长莺飞、蜂蝶乱舞、一片郁郁葱葱。
　　青年二狗昨夜被蚊虫骚扰了一晚上，没了睡意的他乘着天还没亮就早早的起来，跑到河边稍稍梳理下，便跑到本镇的大户朱家门口，等着大善人朱老爷布善行施。
　　说起这镇，那是远近闻名的大镇，名字呢就叫做盘龙镇。青年二狗曾今听说镇上书先生讲过，盘龙镇是一处风水绝佳的宝地。
　　盘龙镇所处的山脉叫做九龙山，九龙山的根来源于昆仑山脉，所以山势雄壮瑰伟，起伏不定，就像九条真龙伏卧在大地之上。
　　龙脉所兴，必有风水宝地。而这里的风水宝地更是难得一遇，龙、穴、砂、水，明堂，近案、远朝都是按照最佳位置安排，包括地质，水文，朝向，土壤等诸多要求，还与自然山川景观浑然天成，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是可遇不可求的风水宝地。
　　有如此宝地，怎么会被放过。大量的帝王贵胄，将自己的墓穴安置在这里。什么千奇百怪的墓室都能出现，什么墓中墓啊，就是下面是时间久远的墓穴，而上面却是近代的墓穴；一墓多穴啊，就是一个墓室里被不同家族的和不同朝代的人多次挖掘开发，形成一墓多穴的情况；鸠占鹊巢等诸多奇怪的现象。让人大开眼界。
　　而且据传，后世一个女皇帝掌握大权后，担心此处的帝王之气太盛，怕出现一位皇帝。所以便命风水大师过来堪舆，几年后确定龙脉的穴位所在后，再命上万人挖断龙脉。女皇帝这才安心睡觉，以为自己的江山可以永享太平。然而，还未等自己入土为安，就爆发内乱，自己这一系被斩草除根。什么永享太平，什么绵祚万年，都是空。还不如普通老百姓的一脉相传，真是可悲可叹。
　　说来也奇怪，此地后世确实没能出现帝王，也不知道是否真受这个影响。但也正是因为没有了帝王的出现，避免了很多的战事，人民反而得到了修养生息，竟有欣欣向荣的趋势。
　　而盘龙镇上的大善人朱家，那可是响当当的。朱家的祖上有过当大官的，官拜兵部尚书，从三品，是不折不扣的封疆大吏。只是子孙不肖，没能继承祖先的才能以家道致逐渐没落。但是好在子孙惜福，经常做善事，在当地口碑甚好，以至于后面朱家弃政从商，也没有旁人多说闲话，认为是辱没了朱家门楣。再经过许多年的经营，朱家就成为当地首富，亦是当地首善。
　　是日，青年二狗早早探听到今日朱家会放粮行善，所以早就到了这里排队，可那知等他来到时候，这里已经拍上了长长的队伍，前面有二十来人，都是一身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叫花，情况和青年二狗差不多。
　　青年二狗在心底暗自埋怨自己一声：“还是来晚了，应该更早点来。这么多人，轮到自己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吃食，难道自己又要饿一天？”
　　正在自怨自艾时候，队伍前面有一个小叫花笑嘻嘻又贱兮兮大声说道：“二狗子，瞧你那霉样，来晚了吧？嘿嘿，这么多人，轮到你，吃食早就没了。幸好小爷我昨晚上都在这里排队，看吧，还是小爷我聪明，跟着学着点。”
　　这小叫花是附近村镇的乞儿，早些时候救了青年二狗一命，之后两人经常一起沿街乞讨，相处久了便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只不过前些时候，这小叫花说是要到另外一个村子去，所以两人才分开一阵子。
　　“二狗子，过来，站我这。”那小叫花说着便向后使劲挤，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仅能站立的地方。而后面的那些叫花就更加惨了，几乎像是被串起来的豆腐片，紧紧的贴在一起，就差没破口大骂，但是刀子般的眼神，却都丢向了青年二狗。
　　“大壮，我就排这里好了，没事的，总会轮到我的，再说了，你看那山一般的馒头，能吃的完么？”被叫做二狗的青年看了看其他叫花的脸色，发现根本看不出脸色，因为他们都是好久不洗澡不梳理，脸色都是黑灰一片。但是透过眼神，青年二狗知道如果真排过去，可能会有人命案件。
　　那个叫做大壮的乞儿，也看了看后面的乞儿的眼神，发现个个都是眼光绿油油的，如果真让二狗过来，可能自己都要断胳膊断腿的，想了想就作罢。刚要骚动的队伍，就在这无声中国落下帷幕。
　　日出东方，万物复苏。
　　朱家终于大开正门，七八个小厮鱼贯而出，将做好的一大锅稀粥和几大蒸笼馒头一一摆放在大门外。看见有如此多的吃食，众乞丐均都咽了咽口水，眼睛已经没法再从馒头稀粥上移开一点点。
　　朱家现任家主朱厚重挺着大肚子抚摸着胡须笑吟吟的站在一旁，对着所有乞丐说道：“前几日我家夫人为我朱家填得一大胖小子，让我朱家从此有了传宗接代之人，我感谢上苍对我朱家的眷顾，故定于今日布善行施，只要来到我朱家，别的不敢说，顶叫人吃个饱。凡是排队的都有份，不要拥挤推嚷，个个都有份！”
　　一听到这话，众乞丐直呼“大善人！大善人！”青年二狗也跟着一起喊，内心十分的高兴，暗道：“今日终于可以吃个饱饭。我要敞开肚皮的吃。”
　　前面的乞丐一一领着属于自己的一碗稀粥和二个馒头，便在一个地方蹲着吃喝起来，有的更是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更加让后面的乞丐大口吞咽口水。
　　不久便轮到叫做二狗的青年二狗。大善人将一碗稀粥亲手递给他，还从蒸笼里取出两个馒头给青年二狗，嘴里还说道：“吃不够，待会再来。”
　　青年二狗有些感动道道：“感谢大善人。”说着习惯性的对着朱家家主行了一礼。
　　朱家家主感觉这乞丐和别的乞丐有所不同，居然懂得礼节。特地留意了下，发现这乞丐虽然也是蓬头垢面，但是却眉目清秀，五官端正立体，如果打扮出来一定是一个美青年二狗。而且这青年二狗身体看着修长有力，破败的衣服下裸露着强劲的肌肉。这和其他乞丐完全不一样，难道这人遇见了什么不测，才变为现在这个样子？
　　这些想法也只是一晃而过，朱家家主便不再多想，世间奇怪的事情太多，他不是真菩萨，能解救所有人，只能尽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青年二狗刚要离开找地方吃饭，朱家家主叫住了他，青年二狗疑惑的转过头，望着朱家家主。朱家家主笑眯眯的又从蒸笼里取出两个馒头递给青年二狗，说道：“年轻人要多吃点，才有力气。”
　　青年二狗眼眶有些湿润，再次对朱家家主行礼道：“大善人的恩情，小人以后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朱家家主笑呵呵说道：“这些以后再说，先吃饭，先吃饭！”
　　青年二狗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就蹲了下来，和其他叫花一样，两耳不闻身外事，一心只为手中食。
　　朱家在米面上没有做一份假，用的都是新鲜米和精磨面粉做的馒头，就算没有其他佐食，咀嚼之间亦有微甜，还有米面的甜香。对于青年二狗等一众乞丐来说，平日里能吃到残羹冷炙已是不易，更多时候吃的是发霉变质的食物，今天这顿已经是顶天的美食。
　　古有朱门酒肉臭，今存朱家大善人。
　　“二狗，怎么你有四个馒头？”不远处的大壮小叫花朝青年二狗方向瞥了一眼说道。
　　“朱家大善人，真是活菩萨，大概是看我给他见礼，所以心里高兴才多给了两个。”青年二狗开心的说道。
　　“看来镇上的说书先生没有说谎，真的是礼多人不怪！待会我再去弄点，多行礼，估计能多给我几个馒头。”大壮说完，想着那些大白馒头，他自己都笑了。
　　“那你去试试？”青年二狗怂恿道。
　　“去就去！”说完，大壮小叫花就立马一口将手上剩余的馒头塞进嘴里，又开始排队等候领取馒头，而前面早有五个老叫花早早的等候。对于乞讨，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正当青年二狗埋头苦吃时候，大壮再次回来，挨着青年二狗蹲下，笑嘻嘻的对着青年二狗挤眉弄眼，并炫耀般把手中一碗稀粥和两个馒头向青年二狗展示，说道：“朱家可真是大善人啊，好久都没吃的这么饱过，这馒头这粥没有掺一点假，全都是上好的米面。”大壮将手中的馒头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一脸神醉的满足。
　　“你以后多为朱大善人祈福吧，希望朱家一直富贵下去。我们每个月才能这么饱餐一次”青年二狗虔诚的说道。
　　“这是必然的，我听说朱家后院有座祠堂，供奉着朱家的列祖列宗，日常香火不断。而这些祖先也很显灵庇护着朱家，才让朱家一直这么兴盛，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弄一炷香去拜祭下，让朱家老祖先也庇护下我们，让我们天天都有粥喝，有馒头吃，如果再有一些肉，就最好了。”大壮小叫花说道。
　　“那要不要再给你点酒喝，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朱家老祖先怎么会庇护你，你又不是别人的子孙。”青年二狗白眼说道。
　　“这可不好说，朱家这么慈悲善良，我们又诚心的上香，没有理由拒绝我们啊，你说是不是？”大壮一脸正经的说道。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你去试试啰”青年二狗一脸迷茫的说道。
　　“要不，晚上我们偷偷去拜祭下？”大壮有些怂恿道。
　　“这样不太好吧，毕竟那是朱家大善人的地方。”青年二狗有些为难道。
　　“我们只是拜祭下，又不偷鸡摸狗，拜祭完，我们立刻走。”大壮说道。
　　“你这个提议很好，不过我得想想。。。”青年二狗犹豫道。
　　“想什么想，就这么定了，晚上子时我们就出发。”大壮直接敲定时间，不让青年二狗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