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成长

　　这里是个小山村，背靠一座巨大的山峰，传说山上有位妙手回春的神医，能医治百病，但是这个神医脾气很怪，给人看病完全看心情。神医对于这个村庄的人来说，就如同生活在仙境里的神仙，不食人间烟火。自从七年前神医来到这里，山上到底什么样子，从来没有人知道，对于这些淳朴的村民，谁都不敢去冒犯这位老神仙。
　　村庄的边缘有座小房子，房屋很是简陋，正是正午时分，烟囱上飘起了炊烟，屋子前面有个七八岁大小的男孩，正在和一个青年人玩耍。小男孩异常瘦弱，就算玩耍的时候，跑动起来都是一瘸一拐，喘息的很厉害。屋子里走出一个女子，女子年纪大概二十左右，相貌姣好，身材也是凹凸有致，只是一身朴素的衣衫遮盖了原本的美丽气息。
　　女子看章帆气喘吁吁，依然笑盈盈地和那个青年玩耍，眉头皱了起来，过了一会，眼看小男孩没有了力气，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女子便是走上前来。
　　“瞧你，不知道帆儿身子弱，不能这么折腾吗？“女子有些责怪地训斥着这名青年。
　　青年是这个村庄里的另外一个住户，非常喜欢这个女子，所以时常借口和小男孩玩来接近女子。青年被女子训斥，也是讪讪地笑了一下，双手不知道放哪里，左挠一下右挠一下。
　　“雪姨……不怪青山叔叔……是我要他带我玩的……你看，他给我带了一个木偶呢！“小男孩说着就举起手中的木偶人，小木偶做工很是精细，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用一根红绳拴在脖子上。
　　女子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眼神里充满溺爱，任何人看了都会认为这孩子是她亲生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到现在都是没人来提过亲，唯有这个叫青山的憨厚青年一直跟着她。她也隐隐表露自己的心意，不可能接受他，可是这个青山人虽然憨厚笨拙，但是十分执着，更是爱屋及乌，对小男孩也是十分疼爱，经常给小男孩带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小男孩也是把这个青年当做最好的朋友。
　　“雪姨，你不要生气，帆儿以后听话就是了！“小男孩抱着女子的手，瘦小的脸庞上泛着病态的白皙，让人实在不忍心责怪。
　　“好了好了，雪姨不是怪你，走吧，跟雪姨回家吃饭了！“女子拉着小男孩的手，准备朝着屋子里去。小男孩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身后的青年，女子也是无奈
　　“你也来吧！“
　　“啊……哦！“青年憨厚地笑着，朝着小男孩投来感激的眼神，小男孩也是调皮地笑笑。
　　来到屋子里，还有一位微微发胖的中年妇女，妇女看见小男孩进来，顿时笑脸说道
　　“帆儿饿了吗？快坐下来，饭菜都快冷了！“妇女丝毫不管尴尬的青山，拿起碗筷夹菜给小男孩吃。小男孩每天都是如此，面对两个女人如此细心的照顾，也是倍感温暖，虽然有时候也会对别的小孩喊的父亲和母亲表示好奇，但是他觉得父亲母亲应该就是婶婶和雪姨这样的。
　　“婶婶，我自己吃就行了，你也吃，来……“小男孩用骨瘦如柴的双手夹菜给妇女，忽然，小男孩的手一哆嗦，菜掉在了桌子上，连筷子也是掉了下去。那名年轻女子赶紧抱着小男孩，而小男孩却是已经昏了过去。青山在一旁叹了口气，而那名妇女更是掩面哭泣起来，唯有女子静静地抱着小男孩，用自己的身子温暖小男孩冰冷的身躯。
　　这名妇女是女子的嫂子，村里人都叫她庆嫂，而这名女子叫陆雪，年方二十二，虽然村里的姑娘大多十六岁就嫁人，但是二十二岁的她依然如少女一般清纯可人。而这个瘦弱的小男孩正是章帆。
　　七年多前，章天宇在杨思瑶被带走后，将小章帆托付给庆嫂代为照顾一段时间，只身一人前往天魔教，试图带回杨思瑶，奈何被天魔教众人所阻，音信全无。
　　在这七年里，章帆体弱多病，每逢春季，身体就像变成树皮一样，皮肤皱起，并且坚硬异常，一旦受伤，很难愈合。而且每到阴雨天，就算是躲在被窝里，章帆都会全身湿透，并且冰冷刺骨。陆雪和庆嫂已经带着章帆走了很多地方，拜访过很多名医，就是无从下手。三年前听说这个山上有位神医，庆嫂和陆雪便是带着章帆来到这里寻医，那大青山也是不放心陆雪，陪着三人一同前来，不过三年来，无论陆雪怎么去求，这位神医就是不见人。然而，章帆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差，以至于如今每几天就会无故昏过去，越来越消瘦。
　　章帆虽然只有七岁，但是却异常懂事，似乎也是对自己的身体有感觉，他觉得自己走路呼吸都好累，而且会无缘无故地就睡着了，醒来就是头晕目眩，吃饭没有胃口，睡觉也不能正常睡觉，实在很痛苦。
　　“我再背他去山上找神医吧！“青山站在那里，这三年来，他已经不知道背着章帆上山下山多少回了。
　　“那就麻烦你了！“陆雪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总不能在这里干等
　　青山背起章帆，陆雪拿出一件厚厚的棉袄给章帆盖着，三人带着章帆又开始了爬山之旅。
　　这座山峰并不是很高，正常人爬上去大概也就两三个时辰的样子，不久三人便是来到山顶，这里的摆设很简单，一间茅草屋，屋外一个石桌，别无长物。
　　青山放下章帆，走上屋前敲门。
　　“老先生在家吗？“
　　屋子里没有回音，青山又是敲了好几下，突然，一道凶戾的呼喝传来
　　“别敲了，屋子里的人全死了，你们快滚吧！“
　　青山当然知道这个回话的人就是那个古怪的老神医，这样的场景他们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老先生，这个孩子，希望您能发发慈悲，看看他吧。“
　　“老神医，只要您能就这个孩子，我陆雪做牛做马，愿意侍候您一辈子！“陆雪突然跪在了门前，说出的话让青山顿时愣在那里，青山的手有些颤抖。
　　“老神医啊，您就发发慈悲吧，我这可怜的孩子出生就没了爹娘，如今身子也不知道怎么，孱弱的很，您就给看看吧。“庆嫂抱着章帆在那里哭泣。
　　“滚开，别妨碍我老人家睡下午觉！“屋子里又是传来一声毫无怜悯之心的呼喊。
　　陆雪就这么一直跪着，青山站在她身边，庆嫂却是抱着章帆在那里自言自语，似是哭泣，又像是祈祷。
　　时近黄昏，就在众人身心俱疲的时候，山道上走来一个女童，这个女童如瓷娃娃一般，粉雕玉琢，圆润可爱。女童看见陆雪三人，有些诧异，嗫嗫喏喏地往这边靠近，问道“你们……你们是来找师父的吗？“
　　青山走了过来，蹲下来说道“老先生是你的师父吗？我来这好多次，怎么一次都没见过你啊？“
　　“我白天出去采药，晚上才能回来！“女童很是乖巧，把后背上的药篓取下，让青山看里面的草药。
　　“哦，我们是来找老先生看病的，可是等了半天了，老先生就是不出来，你能不能帮阿姨求你师父出来？“陆雪也转过头看向女童，庆嫂的眼神更是充满希冀。
　　女童似乎感受到了这三人的着急，眼睛瞥向庆嫂怀中瘦弱的身影。女童还是摇了摇头“师父他不出来，没人能喊他出来，我也没办法！“
　　本来就不抱多大希望的青山也是和善地笑笑，准备劝陆雪回去，那女童却是走到庆嫂跟前。小女孩把手指放入口中，眉头一皱，手指拿出来的时候已经破开了一道口子。小女孩把手指伸向章帆的嘴，庆嫂不知道女童要做什么，立刻把章帆往旁边一挪。
　　“你……你这是干什么？“
　　“大婶你别慌，我的血也许能让他醒过来。“女童稚嫩的脸上特别的认真，眼睛里看不出一丝谎言
　　“大嫂，怎么了？“陆雪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摔倒，腿已经没有了直觉，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青山也是靠近过来。
　　“这孩子说她的血能让帆儿醒过来。“
　　陆雪和青山都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女孩，女童有些怯怯地缩了缩手，但是看到章帆苍白的脸，又是鼓起勇气把手指伸过去。庆嫂还想躲开，却被陆雪制止了。一滴滴鲜红的血珠落在章帆苍白的嘴唇上，血液居然直接就是从嘴唇的皮肤里面渗了进去。
　　就在这时，一个下午都没打开的门突然打开，一道邋遢的身影出现，一把抓住女童的手，大声呵斥
　　“你个败家丫头，你的血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怎么能给这么个低贱的人！跟我回去，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你浪费哪怕一滴血液，听见没！“女童从被抓住开始，一点说话的机会也没有，这位怪医也是直接忽略陆雪等人，拉着女童进了茅屋。
　　就在这时，章帆也是慢慢醒来，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情景，也是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雪姨，我们回家吧，不要再为帆儿浪费时间了！只要跟你们在一起，帆儿什么都不怕！“章帆的话顿时让庆嫂这位感情脆弱的妇女痛哭起来。
　　“帆儿乖，我们现在就回家！“陆雪自己背起章帆，一步一步朝着山下走去，青山始终走在前面，庆嫂走在陆雪后面，和章帆说着故事。虽然三人都不认为是那个小女孩的血救了章帆，可是小女孩的天真善良却是给了他们一些安慰，希望这个女孩以后不要像她师父那般，根本就不顾病人的生死。
　　自此往后的几个月里，章帆还是会昏迷，不过情况要稍微好了一些，至少身子不再那么冰冷了。章帆还是一样每天过着开心的生活，或许谁都不知道，在这个小孩子的世界里，已经懂得珍惜每一天的含义。假如上天再给他一个机会，他或许会选择孤独地生活，那样至少可以不让那些善良的人为自己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