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失宠

　　常春宫。
　　鹦鹉的低鸣声时不时从门外传来，叫得女人有些没来由的心慌。
　　“锦儿！”
　　闻素月不耐烦地指着门外那只鹦鹉，说道：“让那只烦人的畜生闭嘴！本宫被它吵得心烦！”
　　此话一出，锦儿当即脸色一变。
　　“娘娘，可是那是——”
　　那句‘琅妃送的’还未说出口，就听见一个尖锐的通报声从门外传来！
　　“皇上驾到——”
　　皇上？
　　闻素月下意识站了起来，心中不知是喜是慌，手中紧紧攥着那帕子，不安地问：“锦儿，本宫今日心慌得厉害。”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般。
　　一旁的锦儿目光带着一丝担忧，轻声道：“娘娘，您是不是方才没睡好，所以才……”
　　“或，或许吧……”
　　闻素月捂着心口，努力让心中的乱意平息下来。
　　然后用最好的状态，去迎接那个最尊贵的男人，那个……能够决定她的荣华富贵与生死的大秦皇帝！
　　只是，两人还未走到门口，就看见穿着一身龙纹黑袍的男人，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宣旨太监。
　　闻素月连忙跪了下来。
　　“臣妾参见皇上。”
　　然而。
　　她等了许久，也不见男人应一声，或是像以往一般，痴情地扶起她，心疼她久跪的膝盖。
　　甚至……莫名感受到一股冷意！
　　“宣旨。”
　　秦尧冷漠地开口。
　　身边的太监道了一声‘是’，便走到闻素月面前，摊开圣旨，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闻妃浅薄无知，口出狂言，私自议论朝中大臣，军中将士。有乱军心之嫌！念在昔日勤俭礼佛之德，故降其妃位，贬为闻嫔。若无召见，不得私自离开常春宫，望日后能够恪守宫规，做到嘉言善行！钦此——”
　　说完，太监将那金纹圣旨递到闻素月面前。
　　“闻嫔，接旨吧？”
　　这声提醒，叫怔在原地的闻素月缓缓抬起头。
　　恍若梦回一般，只觉得周遭冰冷无比，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这不可能……
　　自己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为什么要给她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为什么！！
　　闻素月一脸怨愤地望着秦尧，眼底满是不解和控诉。
　　可惜男人根本不想正眼看她，好像看她一眼便脏了眼睛似得，带着浓浓的厌恶！
　　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闻素月不禁陷入深深的困惑中无法自拔，甚至直接瘫坐在地上。
　　宣旨的太监见状，又喊了好几声让她痛恨的“闻嫔”！
　　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就在这时，闻素月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跪爬过去，痛哭涕零地抓着男人的衣摆！
　　“皇上！皇上！！”
　　闻素月悲痛欲绝地哭喊：“臣妾冤枉啊，臣妾身为后宫嫔妃，怎么有那个胆子私自议论朝中大臣和军中将——”
　　话音到这里，忽然截然而止。
　　闻素月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好似突然顿悟了一般。
　　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何触怒了天子的威严。
　　“闻嫔。”
　　秦尧冷眼俯视着她，“你知道朕最痛恨有野心的女人，若是这个野心放在后宫，朕还能容忍。但是你偏偏要去招惹后宫之外的势力！”
　　“我，我……”
　　闻素月有口难辩地看着眼前神色阴冷的男人，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栗！
　　“朕一直觉得。”
　　秦尧抬手捏起女人的下巴，轻声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可惜……”
　　皇权和女人之间，被舍弃的注定是女人！
　　而她闻素月，只是因为得罪了秦国第一将军，而葬送了她的一切！
　　凭什么！！
　　闻素月愤恨地盯着男人绝情的背影，那双红肿的眼眸愈发冰冷。
　　宣旨的太监见状，微微叹息了一口气。
　　将手中的圣旨递给她，道：“闻嫔娘娘，别怪奴才多嘴，只是降为嫔位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闻言，闻素月恍惚地抬起头。
　　只听见太监低声道：“还记得白日里与娘娘您同行的那些贵人吗？她们……都死了。”
　　说完，见闻素月不接，便将圣旨交给她身后的锦儿，叹道：“娘娘可要且行且珍惜啊……”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直到太监远去后，闻素月才缓过神来。
　　其实帝王的荣宠，不就是如此吗？
　　她初入宫的时候，琅贵妃就曾提醒她，莫要仗着受宠而忘了作为一个后宫女人的本分。
　　而后宫女人的本分，就是不要去期待帝王的恩宠……
　　她竟现在才明白……
　　闻素月缓缓抬眼，望着天边的暮色沉沉，扯起一个冰冷的笑。
　　楚！蓁！
　　都是因为你！
　　本宫今日所受的，来日定然百倍奉还！！
　　……
　　对于闻素月和几个妃嫔的处决，第二天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若不是琅贵妃暗中把持着，闻素月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得很！
　　“母妃！”
　　一个透着高傲的声音从宫门口传来。
　　只见身穿藕荷色襦裙的少女，火急火燎地走进四季如春的永宁宫，左顾右盼地打量着四周，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就在这时。
　　一个体态轻盈的女人从殿内走了出来，目光带着一丝柔和，向少女招了招手。
　　“母妃在这儿，瞧你这满身大汗的。”
　　“母妃！”
　　秦毕窈神色大喜，迈着快步跑进女人的怀里，好一番撒娇，引得女人嗔笑连连。
　　待她平静下来后，忽然想起自己回宫的目的。
　　“对了母妃，女儿有话要问您。”
　　“嗯？”
　　闻良玉不解地看着她。
　　只听见秦毕窈朗声问：“我今日在那群奴才们口中听见，闻妃被降了妃位？”
　　此话一出，闻良玉的神色立马难看了起来，再无之前的慈祥与温和。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说着，她转身徐徐回到殿中，在贵妃榻上坐了下来。
　　秦毕窈不依不饶地紧跟在她身后，尾随进了殿中，嗔恼道：“那群狗奴才在背后那样议论闻妃，岂不是在打我们永宁宫的脸？”
　　这四公主转而又道：“再说了，就算不记在我们永宁宫的脸面上，他们这般欺负闻妃，岂不是看不起母妃的母家？毕窈万万不能容忍！”
　　她今日见那群奴才如此奚落闻妃，当即命人割了这些狗奴才的舌头！
　　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议论主子？
　　想到这里，秦毕窈便觉得十分痛快，可是痛快之后，又觉得这样还不够。
　　即使割了这些奴才的舌头，还会有其他人在背地里讲闻妃的坏话。
　　“好了。”
　　闻良玉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目光微冷地斥责：“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公主来操心，以后不许再干涉这件事了！”
　　“可是——”
　　秦毕窈还想说什么，便看见自家母妃警告的眼神，只好将那句话咽进肚子里。
　　没关系，母妃不说，她有的是办法调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