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 羽

　　乌云遍布了天空，将太阳的光芒遮盖，一切都是阴阴沉沉的。他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书，等待下雨，仅仅是十二岁的他似乎没有这个年纪小男孩该有的追逐和欢笑。他喜欢书里的世界，没有仇恨，没有悲伤，没有绵延万年的该死的战争。书是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的随身物品，是他了解小小城池外广阔天地的唯一媒介。
　　“吱——”
　　房门被推开，门后冒出了一个小脑袋，慢慢地靠近他。从他的身后探过头，夹杂着好奇的眼睛看向那本书，微微侧目地看着他干净的脸颊。女孩带来了一阵风，吹动他松散的发。女孩笑嘻嘻地探入他的视线，迎来的是一个加大号的笑脸，吓地女孩连忙一拳头迎了上去。
　　“哇啊，这是新的打招呼的方式吗？”
　　司羽灵活地闪到一旁，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渠月瞪着他，也不说话，俏脸微红，看着这家伙又坐到原来的位置上坐好看书。
　　今天的天气不好，只有在窗边才有足够的光线照清书上模糊的字迹。当司羽准备像往常一样看完面前的一页再离开时，他感觉到后面有只小手拉了他一下，回头一看，渠月已经站在了半推开的门口。
　　“走啦！谷伯伯找你有事呢。”
　　男孩愣了一下，便立马跟了上去。
　　……
　　司风谷，司城之主，也是司羽的父亲。战在这个重要的位置上的他，在司羽眼中的形象，也只不过是一个一直穿着军甲的严肃父亲而已。
　　司凤谷肃穆着站在他面前，司羽低着头眼神微微波动着。
　　渠月蹲在地上望着司羽不断波动的眼睛。当他看向自己的时候便向他递去了一个加油的眼神，之后便飞也似地跑开了。
　　司羽没有抬头面向他的父亲，他低着头，紧握着手。他知道这样也许不好，但这个家就是这样。母亲早逝，而他对于自己几乎不管不问。很少看他笑，也从没有看到他流过一滴泪。没有听过母亲的事，似乎关于母亲的任何事在这个家里都是禁忌，几乎从未被任何人说起。
　　没有母亲照顾，父亲也常忙于公事，这样的环境下他很早便学会了自立，人总要长大的。小时候的还有一点点陪伴的记忆，但慢慢地随着司羽长大，司风谷的公事的繁忙也让他和司羽的交流时间无限接近于零。无论在家中还是在城中，他说的话都是不可违抗的铁令，这是司羽对他的最深刻的印象。虽然这个父亲并没有在司羽看来并没有尽了做一个父亲的责任，但司羽一点也不怨他。司羽和他的感情倒还是对父亲纯纯的敬畏和尊敬。只是这份感情很难传达。他默默地看着他的父亲，希望他能像一个平凡的父亲那样和自己说话。每一次看见别人家的孩子在父母面前欢笑玩耍的时候，他只想尽快地离开，去找一个寂静的高地寻求安慰。
　　“抬头看看前面。”
　　肩膀上传来的重量让司羽知道身后有个人，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可他是什么时候过去的，自己毫无察觉，也许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了。
　　抬起头前面是一片池塘，或者说是一片水池。和护城河里的水一样，永远清澈，幽蓝，深不见底。
　　司凤谷轻轻抬起手，摸了摸司羽的头。“跳进去。”
　　司羽有些慌乱，哑口无言，他抬头看着父亲，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水池。见司凤谷没有答，只好悠悠然走向水池，迟疑了片刻之后脑袋放空，跳了进去。
　　水池有多深，司羽不知道，也不敢张眼看，万一眼瞎了怎么办。可是不张眼的话自己又怎么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紧闭着眼，屏住呼吸。水洗涤着裸露在外的皮肤，虽然是秋天的水，却很奇怪，水并不冷，呆久了也没有窒息的感觉。与平常憋气憋久了的晕胀感不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凉与舒适。
　　在好奇与希冀中，他张开了眼，没有任何不适。在讶然之中，他看到了自己所见过的最美的景象。
　　淡蓝色的波纹在水里起伏飘摇，淡蓝色的光芒盈满了整个水下，让一切都如同梦境。他伸出手触摸一道附近的光纹。
　　这是灵气！司羽惊讶地张开嘴，但却被涌进嘴的池水呛住。当他瞪大眼睛意识到不妙时，就已经被一只巨大的鱼托到了水面。淡淡的灵气被他吸收到了身体里。
　　他刚刚在水底触摸到灵气的那一刻，那一道灵气就好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可以任意控制收放。就像司羽在书上看到的，它们既像是眼睛可以告知司羽他们所接触的东西，又像是手臂可以控制与它们相同属性的物质和力量。现在坐在大鱼背上，灵气不断地从大鱼身上涌入司羽身体中。大鱼不断地加强灵气的控制但却是于事无补，而司羽则是静静地接受这份力量。灵气的这种行为本来是不合理的，论对灵气的操控，刚接触灵气的司羽定然比不上活了以灵气为生的灵兽。但此刻的这种情况，就好像将水从低处向高处流，最后流入司羽这个水缸中。不需要司羽操控，司羽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舒服至极，像是被彻彻底底清洗过一遍了一样。
　　但这样司羽脚下的白鲤却不是那么舒服了，自己身体里的灵气不受控制跑了出去。自己还阻止不了，运转灵气阻止的话还会加速灵气流逝。更让他郁闷的是吸走他灵气的是它的小主人，不能动粗反抗。但还好司羽吸走灵气的速度并不快，并且很快就结束了。以水池中的灵气很快就能让它恢复过来。
　　“咳咳……”司羽趴在鱼背上咳出在池子里喝进去的水，但不得不说的是已经有一大部分水是吐不出来了。他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但最后还是笑了，又引发了一阵咳嗽。
　　他抬起头看着水池边的父亲，眼中的光芒更亮了一点。他操控灵气控制水流，像其他孩子玩弄玩具一样毫不费力。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接触到灵气后就可以操控它们，但这并不重要。这是他的新玩具，很有意思的新玩具。他可以操控水流便成各种各样的东西，就比如他脚下的这一尾白鲤。咳咳，他脚下的一头不是他变出来的，但并不代表他不能仿照着做一个“水雕”。
　　“爸爸！”当司羽完成了自己的杰作向父亲招手时，灵气也在自动地恢复。淡蓝色的灵气也萦绕在他的身边，让他感到自己浑身都好像被洗净了一样，舒服得让人想睡过去。
　　司羽看不见司凤谷脸上的复杂表情的，他父亲眼神复杂地注视正文那个在得到了新玩具后意外变得十分活泼的男孩。看他站在水面上和自己造出的“生灵们”玩耍，和每一个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一样露出开心的笑容，这些都是他不曾看到的。
　　他慢慢地握上拳头，却被掌心的触觉惊到，连忙地松开了拳头，手中的东西落在地面上。这是一块很漂亮的晶石，菱形，只是似乎除了漂亮外，并没有多余的用途。他慢慢把它捡起放在了一旁一个较高的位置上。
　　城主大人离开了，叫来了渠月。这两个小家伙不知疲倦地在水池边玩了很长时间，阳光从云隙中钻出，照在各种各样的水雕上，折射出斑斓的光。直到，夕阳的余光照耀到涌出的水波上。映衬着金光，霞光，和二人的面容，两人在水边静静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