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暮烟垂 / 十七. 攀龙附凤 如蚁附膻

十七. 攀龙附凤 如蚁附膻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樊若水身着一袭袈裟,缓缓的走在通往宋境的官道上。他并不知道自己曾躲过一劫,那日他也并没忘记与释若泽的约定,只是该办的事情都已办妥,本是相互利用何必冒着风险临行话别?谨慎与冷漠救了他一命,还将帮助他继续远行。
  世上真正以罪恶为乐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不过是因正邪的此消彼长而做出不同选择。樊若水也曾饱读诗书,梦想着成为一代圣贤,兼济苍生。可如今却行走在叛国的道路上,良知折磨的他寝食难安,若不是遇到释若泽,也许自己的叛国行为并不会最后付诸行动,但是,释若泽为他指明了方向,做足了准备,他要做的只是扼死自己的良知而已。
  背上的包袱里装着他大半年来全部的心血与此生的希望,想到这里,不禁又双手紧紧拉住包袱。
  距离宋境越来越近,虽然边关吃紧,但各国间宗教文化交流并未受到多大影响,不少别有企图之人干脆盗用僧侣身份谋不法之事。所以坏人一旦有个好身份做掩护,只会干出更大的坏事。
  樊若水有南唐官发的通关文碟又有南唐清凉寺主持释若泽的推荐文书,出关自然不成问题。进入宋境后立刻就有人马前来接应他,来的这几个人身份隐秘,行事稳重谨慎,对樊若水礼数周全。
  无论是以前的樊若水还是现在的文觉,都不曾被人如此的尊重过。扼死最后一丝良知的并非良知本身,而是这份荣耀带来的美好感觉。
  樊若水朝着目的地宋都汴梁前进,在南唐金陵丢掉的东西他要在那里捡起。
  路上行进了半个多月,路途境遇不消细说。
  由于释若泽早就密函向枢密院呈报此事,因此,樊若水直接被带到督虞候,开封尹赵光义的面前,陪在赵光义身旁的正是枢密使节王仁瞻。
  虽然此时赵光义就官位来讲大不过宰相赵普,但是,他的另一身份让他足可以俾睨天下——当今天子的胞弟。
  知道要面见这位侯爷,樊若水又惊又喜又怕,所谓无欲则刚,此时的樊若水金钱名利欲望如此强烈,所以他的脚也软了,腿也抖了,冷汗从手心里不断沁出。
  樊若水跪拜在赵光义跟前,暗自庆幸不能抬头犯上,否则那出汗发红的脸庞只怕会泄露内心的紧张。无数次在脑海中梦想过,有一天自己站在朝堂上慷慨激昂,意气风发的直抒胸臆,但真有这样的机会,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儿,自己远远没到那个火候……
  台案后的赵光义细细看着樊若水呈上的图册,这一幅地图乃是金陵、宣州两地沿江详细的地理水文图,山川、河流、水文、防守、驻兵一应俱全,没有惊人的毅力以及机敏的嗅觉,绝对不能绘制出这样的图册。
  真乃人才啊,赵光义暗自称道。
  赵光义不动声色但口气严肃的说道:“樊先生不远千里,冒着风险来投靠我大宋,意欲为何?金钱?名利?还是权势?”
  樊若水轻轻呼出一口气,稳定语调缓缓说道:“贫僧乃是一个出家人,金钱名利权势于我皆如云烟,贫僧求的乃是一个‘道’字”
  这些话早已打过腹稿,烂熟于心,樊若水所要做的只是让自己说这话时显得真诚。他突然意识到梦寐以求的场景今日成为现实,一股雄心荡平了内心的胆怯,他抬头迎着赵光义探究的目光接着说道:“所谓道,既是天道,也是道义。天道必然兴大宋,灭南唐,顺势而为乃是智者所行。当今宋朝天子悲悯众生,勤政爱民,乃是一代明君,我樊若水若能为圣代明君略尽绵薄,正是顺了天道和道义。”
  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义正言辞,如果是一般人也许早就颇为赞同。但赵光义不是一般人。
  赵光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淡淡的问到:“樊先生为何出家?”
  樊若水道:“乃是为了找寻佛法真理。”
  “既然如此,那樊先生早就应该不问红尘,更不会涉足朝政,更不应该弃故土来我大宋。而今,樊先生披袈裟,却行叛离,又何为道义?”
  樊若水突然发现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实在是一件困难无比的事情。尤其是在赵光义这样一眼即能看穿世事的人跟前,更是难于登天。他在飞快的抉择是继续扮演道貌岸然,还是和盘托出自己出家就是为了谋反的真相,以增加可信度的筹码。
  正犹豫不觉时,只见赵光义又展颜笑到:“樊先生不必慌乱,若你本意就是为了今日,本候非但不会轻视,反而心生欣赏。为了一件事殚精竭虑也好,不择手段也罢,能忍耐其中曲折与落寞的人,皆是可用之才。”
  一刹那,樊若水如遇知音,满心感激的望着赵光义,数年的憋屈仿佛直到今日一泄而尽。
  他重重磕了一个头,说道:“侯爷目光如炬,明察秋毫,樊某所做一切正是为了今日,若樊某能为大宋灭南唐效犬马之力,此生无憾。”
  “助宋灭唐,先生有何奇谋?”
  “启禀侯爷,目前时机未到,不便泄漏,待举兵南下之时,鄙人必双手奉上。”
  “就依先生。只是本候不明白,樊先生既为南唐之人,为何要助宋灭唐?”
  “因为恨!”
  “为何恨?”
  “胸有雄才大略不得施展本就是最大的恨!”
  “许多人都自认为自己有雄才大略,但事实却未必。”
  “至于樊某有没有,还请侯爷拭目以待。”
  “好。先生暂且在本候府中充当幕僚,待时机来到,再行举荐,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樊某悉听候爷差遣,”
  “先生当下可还有何要求?”
  “樊某别无他求,只是鄙人叛逃之事迟早会被南唐知晓,而鄙人老母家人均在南唐宣州,还恳请侯爷设法接来,以免遭人羞辱。”
  一直旁听着一连串对话并未插嘴的王仁瞻此时突然说道:“樊先生此举造次,且不说你现在不过是一介布衣,即使是宋朝臣子要接回南唐亲眷也绝非易事,势必引起纷争。”
  一席话说的樊若水无言以对。
  而赵光义则沉吟不语,好一阵子方说道:“这件事本候倒有不同想法,此举正好可以试探一番南唐李煜的骨气,若李煜连这样的要求都不敢抗拒,岂非正是助我声威?樊先生虽是一介布衣,但其弃暗投明之举理应让更多南唐臣民知晓,以便更多侠义之士前来投我。故而,此举有多利而无一害。”
  樊若水听闻已经感激涕零,而王仁瞻细想也觉着有理。
  赵光义接着说道:“此事我将上奏天子,请发国书以诏命李煜!”又对樊若水说道,“本候会安排人给置办个宅在,你接来老母兄长后便可一家团聚,待成就大事后,何愁荣华富贵?”
  樊若水扑倒在地,感激的涕泪滂沱。
  待宋朝使者持诏命抵至江南,君臣方才知道落榜书生樊若水者已叛逃南唐,归附宋朝,此乃第一辱。为了一介书生,宋朝不惜派使持诏,言辞强令,此乃第二辱。诏命南唐官军亲自护送叛逃者亲眷北上,且不得怠慢,势必要让此事上下皆知,以彰显南唐之无能,此乃第三辱。
  一举三辱,南唐群臣激愤。
  但送与不送,当务之急必须给予答复,纵使激愤,对策也是要拿出来的。于是澄心堂上,群臣意见不一,争得面红耳赤,吵的不可开交。
  中书令徐铉道:“樊氏叛逃,谋逆之罪罪无可赦,未治其亲眷之罪已是我朝宽宏大量,若再将叛眷护送汴京,无异于卑躬屈膝,助长北宋嚣张气焰。”
  右内史侍郎陈乔支持道:“徐大人言之有理,去年我朝以韩王为使,奉旨进贡,宋朝却扣押韩王催逼军队机要,现又堂而皇之的侮辱我朝,可谓步步紧逼,纵使我朝今日答应其无理要求,明日他宋朝又会再生出阴谋诡计,既然已退无可退,不如就此为止,我朝励精图治,早作备战。”
  手握十五万大军的神卫军督虞侯朱令赘奏道:“徐大人、陈大人所言极是,宋朝欺人太甚,只是现如今我朝拒不答应可能会招致宋朝翻脸,而我军还未集结,战备不足,仓促应战,恐怕于我朝不力!”
  殿前督虞侯皇甫继勋听到朱将军如是说立刻接道:“启奏圣上,朱将军所言极是,臣下说句肺腑之言,臣下认为面子是小,国家安危是大。韩王都已经被扣在他汴京,我们已经做出了这么大的退让,现在不过是多给宋朝送去几个人,也不当事。说句不中听的话,他樊若水的亲眷在咱们的地盘上我还嫌脏呢,早早给他送去完事儿。圣上莫怪臣下说话粗俗,到底是话糙理不糙。”
  提到了韩王无疑是戳到李煜痛处,韩王李继善乃是李煜的亲弟弟,手足情深,去年奉旨出使北宋后便被扣留,虽饮食起居并未苛责,但终究是手足分离,让李煜每每想便痛心疾首。
  李煜眉头紧锁,叹了一口气说道:“众爱卿皆知南汉已经灭国,虽说南汉朝政腐败不堪,民不聊生,灭国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宋朝长途奔袭,厮杀于不擅长的海战,在六个月内就剿灭南汉,也着实显示了其强悍的铁骑与强盛的国力。如果我朝准备不足,如何应对如此强盛的兵力?”
  李煜忧郁的扫视了一圈群臣,接着说道:“南汉的抵抗惹怒了宋朝,灭国后君主刘鋹及皇室王宫大臣数千人被俘虏押送至汴京,宋朝还举行了盛大的献俘礼,南汉贵族包括国王刘鋹悉数被套上铁链,像牲口一样被牵引至闹市游街,后又跪拜于宋朝皇宫前,任由奚落……”
  那样的场景深深的刺痛了后主,他不无凄凉的说道:“这样的羞辱试问怎堪承受?朝廷并非只知退让,但如若我们没有充足的准备,仓促抵抗,落得和南汉一样的结局,我们君臣又有何颜面面对宗庙子民?”
  他将目光转向神卫军督虞侯朱令赘道:“朱将军,从即日起,加强水师操练扩充军备,所需军备开支上报中书省。务必为朝廷打造一支可以坚守长江的水师军队。”
  朱令赘跪地道:“臣定不负圣上所托,不畏万难,万死不辞!”
  后主点点头,又对徐铉说:“徐大人拟诏传旨林仁肇将军,让他加强边界防备,严密布控,加紧操练步兵。”
  徐铉忙道:“臣领旨!”
  后主将眼光投向殿外那方天空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今日之辱暂且忍耐吧!只是诸位爱卿,你们认为由谁负责护送樊若水亲眷一事较为合适?此事看似简单,但稍触及发,需是稳妥谨慎之人方可!”
  皇甫继勋早知李煜必有此问,心内已打好算盘,立刻出列奏道:“臣下早就想好了一个人,再合适不过,乃是新任殿前马步军都指挥使林瑾瑜。”
  此言一出,徐铉与陈乔均大惊失色。徐铉与林仁肇乃是世交,怎愿意让瑾瑜去干这两面不是人,有损名誉的差使?陈乔素来敬重林仁肇,打心眼里欣赏林瑾瑜,此行凶险,万一宋朝扣押来使,这林家父子势必将身处险境。
  徐铉赶紧奏道:“启奏圣上,这林瑾瑜刚刚上任,初出茅庐,应变经验不足,万一办砸了差事,惹怒了宋朝,有违圣愿啊!”
  陈乔也紧随其后说道:“臣也以为不妥,这林瑾瑜乃是林将军之子,宋朝一直视林将军为眼中钉,肉中刺,此番瑾瑜前去,万一被扣留要挟朝廷,岂不是因小失大?”
  李煜还未说话,只听皇甫继勋说道:“二位大人多虑了,话说这差事确实不好办,南唐老百姓势必痛恨樊若水一家,这差事办的好,会挨老百姓的骂。这差事办的不好会受北宋刁难。可谓进退两难,就因为不好办才非林瑾瑜不可。为何?人家林家父子威望高啊,只有林瑾瑜去干这差事才能堵了众人的嘴。加上林瑾瑜机智聪明,武艺高超,定能全身而退。再说了,就是真被扣留了,那我们韩王也在北宋手里呢,难道林瑾瑜比韩王还金贵?林瑾瑜确实刚刚上任,正需要这样的机会表现他的才能与忠心,诸位大人说是不是?”
  一席话说的徐铉恨的牙根痒痒,陈乔气得直摇头。
  李煜沉思片刻后道:“北宋刚灭南汉,兵力亏空,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寻衅滋事。林瑾瑜人品贵重,赞誉颇多,只有他能平息激愤。此事就交由皇甫爱卿安排去吧,希望能平安无事,速去速回!”
  皇甫继勋乐滋滋的说道:“臣遵旨!”
  待一行人出得宫来,徐铉再也忍不住喝到:“继勋,你与瑾瑜素来交好,何苦在此事上陷他于不义?”
  皇甫继勋说道:“徐世伯此言差矣,素来都是举贤不避亲,此差事需要智勇双全的林瑾瑜,为了圣上,我怎能藏有私心?”
  徐铉怒道:“不藏私心?陷朋友于不义,谁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
  陈乔看徐铉动怒,连声劝导。
  皇甫继勋也怒道:“看在我父亲的面儿上,我尊称您为徐世伯,我就搞不懂了您干嘛这么护着林瑾瑜?难道是为了沁雅妹妹,我可提醒世伯,沁雅妹妹眼里有林瑾瑜,那林瑾瑜眼里可没有沁雅,您别一厢情愿的把林瑾瑜当自个儿女婿似的护着!”
  徐铉听皇甫继勋说出如此出格离谱的话来,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大喊:“逆子逆子!”又仰天道:“皇甫兄啊,你为何要去的这么早?如你在世,绝不会纵容这逆子胡作非为!”
  陈乔听着二人愈演愈烈,赶紧拉起徐铉就走。
  皇甫继勋气的在身后大叫:“你们不要总拿我的父亲来压我!否则……否则……”话没说完,气的抬脚就踢旁边的石柱,恨恨的转身离去。边走边怒道:“好你个林瑾瑜,凭什么众人都爱着你,护着你,我就不信你永远都是阳春白雪的样子,等我抓到你的小辫子,不信拿捏不住你。”皇甫继勋想了想,叫来了自己的亲信,安排他与林瑾瑜一起同行,随时记录报告林瑾瑜的所作所为,不得遗漏,他是打定主意要揪住瑾瑜的把柄,为他所用。
  待徐铉退朝回到府中,仍气愤不已。得知父亲震怒与瑾瑜有关,沁雅缠着父亲探明了来龙去脉,不禁也心下大惊,赶忙携了丫鬟侍剑赶往林府,她要告诉瑾瑜此事。而瑾瑜今日在皇宫殿前当值,并未在家。心里藏不住事的沁雅又赶紧去找林母,想与林老妇人商量出一个对策来。
  林府丫鬟引着沁雅她们往内室走来,沁雅只顾满腹心事低头匆匆而行,丫鬟侍剑突然拉了拉沁雅指了指远处,沁雅抬头一看,只见林母门外的回廊下立着一个人,心念闪动,一股戒备和敌意油然而生。
  侍剑悄声道:“小姐,就是那个人了吧?”
  沁雅没有作声。
  侍剑撇嘴说:“云风说的没错,看样子就狐媚的狠。”
  沁雅心里登时绞了起来道:“走,去会会她。”
  林府丫鬟将沁雅托付给薛九后便退下了。
  薛九赶着给沁雅行礼,笑道:“奴婢薛九见过徐小姐!老夫人听说小姐前来,开心的不得了呢!”
  沁雅也不说话,只上下打量着薛九。她也不相信,如此天生丽质,怎会甘当奴婢?如此我见犹怜,应是被人伺候才对,怎会笑脸相迎的伺候别人?如此风姿与气质,绝非出自贫寒刻薄不堪的环境,那么她的身份到底是谁?她的心里又藏着多少奸诈?
  薛九见沁雅默不作声,只是看着自己,不觉有些讪讪道:“徐小姐请!”
  沁雅还是沉默着,侍剑乃是玻璃心肝,立刻明白她家小姐碍于与瑾瑜的情面,不便对薛九出言不逊,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她。
  侍剑上前道:“你就是薛九?”
  薛九见侍剑不甚客气,小心的说道:“正是奴婢。”
  侍剑冷笑道:“一口一个奴婢,倒是谦虚的很,但不知心里怎么想,指不定巴望着自己也是千金小姐呢?是吧,薛姑娘?”
  薛九瞬间脸红,不知何来这番奚落。
  侍剑见她这幅可怜样,越发不爽,冷冷道:“我问你,你从哪里来?有什么打算?难道一直要赖在林府不成?”
  薛九越发无言以对,眼圈已经泛红。
  侍剑恼怒道:“你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是给谁看呢?林老夫人还是林公子?反正我眼睛里不揉沙子,就见不得心里藏着掖着,表面装模作样的人。”
  薛九咬着嘴唇,几乎要掉下眼泪,想说什么,又怕一开口滚下泪珠儿。
  沁雅看了一会儿,突然对侍剑道:“我们进去吧!”
  二人转身离开,侍剑突然又停下转身对薛九道:“既然自称奴婢,就请你记着自己的身份,小心伺候主子们,若存着什么企图,别说其他人,我第一个就不饶你!”这话,她基本是代沁雅说的。说完丢下薛九,跟着沁雅走了。
  因徐、林两家为世交,沁雅一直称林母为姨娘,待见到林母,便将今日朝堂之事原原本本的述说并恨恨的说道:“姨娘,你说继勋哥哥为何要存心陷害瑾瑜哥哥?他手下成千上万,为何偏偏把这差事安排给瑾瑜哥哥?还要借着圣上的口说出来,饶是我父亲和陈大人也不能反驳。”
  贤淑的美德乃至不惑之年,早已让林母世事洞明,心胸宽阔,林母长叹一声,道:“继勋的性情本就不够平顺,他父亲过早离世后无人能约束一二,便如脱缰的野马一般。而祖上的阴萌让他轻而易举的得到权势,没有人加以引导,他就会在泥潭里越陷越深,继勋何尝不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啊!瑾瑜父亲常常对他规劝一二,又怕他生出祸端便在圣上面前弹劾过一两次,想必是此举彻底招来怨恨……”
  沁雅恨恨道:“他过去不过是鲁莽冒失一些,现在仗着皇恩骄奢淫逸,为非作歹,都快成金陵一霸了,除了当今圣上,没人能管的了他!”
  林母哀伤的说道:“沁雅啊,姨娘是真心不愿你瑾瑜哥哥涉足官场,为了国家居安,自己的夫君已不属于自己,现在唯一的孩儿也踏上仕途,一个女人,纵使身为诰命,却与夫君相见无多,一位母亲,纵使孩儿功成名就,却无绕膝之欢,何为收获?又何为失去?”林母声音越来越微弱,已经是珠泪涟涟
  沁雅陪着林母一同默默落泪,半晌后方轻声安慰道:“姨娘不必悲伤,瑾瑜哥哥是真男儿,正值乱世,他也是万不肯坐享安稳的。只是,这趟差事确实难办,可否托故让瑾瑜哥哥推掉,比如说病了?或者干脆直接请辞,就说叛逆之家,不愿护送?”
  林母拭干眼泪,对沁雅微笑道:“好孩子,你的一片心意,姨娘明白,然而皇命难违,做臣子怎么推三阻四,瑾瑜他是万万不肯的。”
  沁雅撅起了樱唇,一脸惆怅。
  林母见状,倒安慰起沁雅来:“这个差事虽然艰难险阻,但想你瑾瑜哥哥若小心应对,应能胜任,你也莫要太担心。姨娘还要谢谢你父亲如此爱护瑾瑜,也请转告他,不要再因小儿与朝臣们有冲突。”
  沁雅道:“姨娘真是深明大义,只是瑾瑜哥哥这一去又是个把月,且是虎狼之地,真是让人日日担忧,度日如年。”
  林母拉起沁雅的手笑道:“你这样担心你的瑾瑜哥哥?要是让你替姨娘为你瑾瑜哥哥担心一辈子,可怎么舍得?”
  沁雅听得不觉绯红了脸,说道:“姨娘你说什么呢!”说着,扑入了林母的怀里。
  林母搂着沁雅说:“傻孩子,你的心事姨娘都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儿,怎么害起羞来?果真是长大了!”
  沁雅扑在林母怀里娇笑道:“姨娘啊,我不要再听了!”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