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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本像一口煮着沸水的锅,极境热烈与亢奋。
可是,一盏茶的功夫后,再有热情的观众也都偃息旗鼓了。
也难怪冷场,自俞子将上场放了大话,调足了全场胃口后,却跟孙广义牵杆对眼,直愣愣地站了半晌。
有人不耐烦了,起哄吁起了俞子将,嘴碎的也不乏嘲讽,倒是没有针对孙广义的,毕竟大镖头的身份放在那呢。
就在全场乱嚷嚷里,咔嚓一声响,终于有变。
杨镖头的枪杆当中断成两截,孙、俞二人各持半根。
孙广义扔了断枪,拍了拍手道:“枪没抗住,你抗住了,运气不错。运气也算得实力,给你个平手吧。”说罢深看俞子将一眼,回到了座位上。
多数人这才反应过来,场上两人方才是已经交手了半晌,纷纷议论起来。有夸孙大镖头气度,提携后辈的,也有赞叹俞子将年轻有为,感慨其前途无量的。
场上的俞子将倒是清楚,本来他想耗干那孙广义的内气后再一巴掌拍翻他,谁想对面堂堂个大镖头也这么滑溜,见久攻不下又揣摸不出他的虚实,竟自己运气震断了枪杆,捡了好话一说,圆场保了颜面就跑了。
这对他倒不是坏事,尽管观众视角下是孙广义高抬贵手,但他能战平一位大镖头,自是证明了他的武功——打个折扣也是四品往上,说不准能有个三品,就是给个大镖头的位子也是做得!
“孙大镖头抬你一手,下一场便由我来与你耍耍。”呼喊声中,一人又入场中。
他是从北面一排里出来的,自然是个高手,俞子将也认得出他。
马宝,行走,江湖人称“闪电五变”,入镖局二十来年,是个从趟子手一步步闯上来的人物,兵器长于奇门。他曾是俞家老一辈手下镖师,按理说俞祖芝是差遣不动这等人的,但现在看来嘛,俞家门内支持俞祖芝的不止一支一房了。
“小俞镖头好啊。大过年的我也不能欺小,你先手吧。”马宝年有四旬,身矮体瘦,笑起来朴实,说的话也算好听。
俞子将老实一礼回敬,客气道:“小子功夫善守,还请马行走照顾一二,您请。”这是他方才一战的领悟,这种擂台比武以证明实力的方式,最适合发挥他身子皮实的优势,多进则数穷,不如守中。
“好,好,好,你看好了,我很快的啊。”马宝连说三好,每一声好就踏一步,说完后脚步飞快成影,当真是动若脱兔。
俞子将全神戒备,却没迎来闪电一击,只看到那马宝围着他绕圈子跑了起来。这圈子时大时小,人影时远时近,这是意图逼迫俞子将的精神,使他在虚实的试探里产生压力,露出破绽。
俞子将也无他法,为了不让其钻入视觉盲角,他只好跟着马宝的节奏不断转身,眼睛不离其身影。
突然,一支飞刀射向俞子将臀部,被他佩刀出鞘正好挡住。
紧接着又来两支分射双肋,他双刀齐出各自挡开。
然后是四支、八支、十六支......
俞子将靠身体力气左右开刀,勉强使出有形无神的“满身是月”,没有内气加持,已团不出漂亮的刀球,但也挡下了四下射来的飞刀。但他心里自知,若下一波真有三十二支刀来袭,恐怕就得凭皮肉硬抗了。好在他肉糙头铁血也厚,并不着急。
十六支飞刀刚被挡下尚未落地,马宝果然又出手,却没有三十二支,是只有一支直射俞子将眉心。
“伎俩!”俞子将嗤鼻,右手持刀去挡,那飞镖突然长了眼睛一样,一个拐弯绕过了刀。
俞子将这才看到,镖后面连着笔直的绳子,是伎俩里藏着伎俩。他忙下意识一搅,“哚!”绳子一绕裹了刀,飞镖竟拐弯刺入他的手腕,如凿木响。
俞子将只觉得右手一软,力气大减,这是刺中了穴位。左手忙去削绳子,那绳却是筋、麻、金铁丝等合编,又灌入了马宝的内气,怎么砍得断?他只好弃了左刀腾手去拔镖。
“哚!哚!哚......”这时候俞子将一直等待的三十二支镖来了,四面八方把他包围。他只来得及抬手团身,身上便插满了镖,其中大半刺中要穴,阻隔了他的气血,一身巨力瞬间被抽了一半。
最要命的是,又一条绳镖夹杂在镖群里让他不防,扎入了左手腕,顺便套裹住了他的手臂和脖颈。
一直绕圈的马宝终于停住了身形,双持绷直了的绳索,噙笑道:“调不动内气了吧?承......”
那个表示胜利的“让”字没有说出口,他人却突然被拽飞起来,迎面而来的是满身插镖的俞子将和他的怒拳。
拳近胸膛,马宝身法的确是闪转如电,双手快速在俞子将手臂上一接、一化、一发,身形高纵跃过来拳,顺便跃远拉开距离。
可是不等他落地,手上绳索传来巨力,竟然是俞子将双手拽着绳转起了身子,把他当流星球一样甩了起来。这下变成空中绕圈了,还是被迫的。
几圈下来,马宝被甩得头晕,赶忙松手放绳,身子瞬间向着场外人群飞去。眼看着要跌落观众群里,却突然脚下一痛,又飞回场内。
竟是俞子将甩绳子把他套住撤回,拽住他的脚就是狂抡,当个人形锤子一样不断往地上砸来砸去。
“砰!砰!砰......”
场下先是一静,然后哄笑声,喝彩声,助威声叫成一片,甚至有开声计数的,掀起高潮。
远处小院门墙上,山君远远坐望了,撇着小嘴道:“切,学我!”
一旁的俞子珉松口气道:“是您教的好,我哥赢了。”
山君得意一笑:“也是,算他学的好。”小脚轻荡。
“好了,罢手!”一声浑厚男声盖过热闹,是北面主座方向发话,俞子将这才松了双手。
马宝飞出三丈,又在地上滚得三滚,爬起身又捂头原地晕转了三圈,这才回神喝骂道:“小子混账!我只封你穴位乃是点到为止,你却偷袭老夫,不讲武德!”
俞子将瞥看了鼻青脸肿的马宝,又看了看孙广义和俞祖芝方向,手上慢慢地将几十支入肉飞镖一一拔出,扔到地上。
“我赢了,不服重新来过。”这一句声音不大,却又引起四下叫嚷。
观众大致分了三派,一派是汪镖头身后一众带头的,欢呼胜利;一派是孙广义手下一众带头的,喝骂俞子将是骗,是偷袭,是输了;一派则是起哄看热闹的,一会儿帮着欢呼,一会儿又帮着骂。闹闹哄哄,争不出个所以。
“无回刀,你可还打得?”吵闹声里,还是北面主座有人发话了,俞子将这回注意了,是个一品,坐在俞荣钩身旁,当也是俞家第一等的人物。这句话的意思是这局最多算平,要看他第三场的表现。
俞子将一把撤去破损的衣褂,赤膊矗立场中喝道:“再来!”
这一声不再是先前的平淡语调,是掷地有声,配上他寒风中飘舞的乱发和一身伤疤,昂然矗立场中,激起一阵阵叫好声浪。
马宝脸皮抽动几下,他飞刀用尽,绳镖被缴,总不好意思先让兴头正盛的观众们等他去捡一下兵器吧?只好扭头下场。
“你坑我!封了内气都不软,他分明练的是外功。”马宝下来便是委屈抱怨。
孙广义也很郁闷,道:“我的内气是假的不成!他必定是内气雄厚才抗得下来......莫非是横练?”说罢朝一旁示意。一人受意起身上场。
按照四方镖的规矩,门内大比晋身,为防止有人放水,叫门众服气,须得与高品连战三场。三场胜二得晋,平三得晋,其余有败的结果皆不得晋。俞子将连续平了两局,这一场是能否成功晋级的决胜场。
“小俞镖头好脾气,最后一场就让我来搭搭手。”来人瓮声瓮气,上身不是穿衣,是缠裹着粗大铁链,链头拖着一条流星大锤,锤如头大,链有拳粗。
俞子将看这条络腮大汉,身高与他一般,但却有他两个粗,一身腱子肉虬结如钢。
金轮,行走,外号朴实无华:“大金轮”,四方镖有名的横练好手。
俞子将看了看满是铁刺的流星锤,赶忙把佩刀一抛扔给汪镖头,抱拳道:“小子武艺不精,怕刀剑收不住,又有人说我下狠手,不讲武德,就让金兄两把刀便是。”这是又吸取了上一局的教训,他如今用不了阴阳圆明的招式,这刀扔了影响也不大,还能拿话架一架对手。
金轮咧嘴笑道:“滑头。”说罢也扔了流星,他可拉不下脸来占后辈便宜。
不再有多话,两人突然像约定好一般,同时冲刺,对撞当场。
显然两人都想发挥势大力猛的优势,都选择先声夺人,同是以力降敌的猛汉,就没了花里胡哨的试探,当面就是全力以赴,雷霆一击!
四只拳头撞在一起,全场的欢呼都压不下骨肉的响声,两人像对撞的皮球一样各自弹开。
俞子将被击退两丈。
金轮只退了一丈,却甩着左手,龇牙咧嘴轻哼:“左撇子?真他娘的疼。”
言罢又是双双再冲,再对拳,再撞开。
这回金轮左手已经控制不住颤抖了,显然受伤了,但他也感受到了对面力量大弱,应是肌体大损。
这下金轮心下有底,再次扑上,不再单纯对拳,而是近身猛打,想一举压死俞子将。这是横练武人相争的必然打法,谁强一分就强一百分;谁弱一分,就难有翻盘之机。
俞子将也不示弱退避,也拉开架势,以拳代刀,勉强以九日动作应对。
一时间场上腿风嚯嚯,拳影重重,骨肉响声连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