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入江湖

　　“如此好男儿，我依着缘分，想与你一份机缘，让你见见真正的江湖！”吴浪说完便看着姜子瑜，一副高深的样子。
　　“谢过前辈了，我明日便要回家，下次有缘再说吧。”姜子瑜不惊不喜，平平淡淡的说，然后继续吃菜。
　　吴浪有些意外，却也不着恼，自喝着酒接着说：“小兄弟莫急，且容我冒昧问上三句。小兄弟可是有双榕的麻烦在身？”
　　被双榕弟子追杀这事被妙雪说过了，姜子瑜也不否认，应了一声“是”。
　　吴浪又问：“小兄弟今后可曾想过做些什么事业？”
　　姜子瑜心中一动，却发现自己最近被追杀的事情乱了想法，尚未想过以后，若真是家破人亡，自己当何去何从......
　　吴浪见他心事在怀的样子，笑得更慈祥了。
　　“那小兄弟对那妙雪小姐......是否有那情谊？”
　　正在心伤的姜子瑜闻言，忙尴尬的笑笑道：“萍水相逢，萍水相逢......前辈莫要误会了！”心里却莫名想起妙雪翘起下巴的灿烂笑容。
　　吴浪哈哈笑了几声，突然颜色一肃道：“你可知道那妙雪是何等身份？”
　　姜子瑜点点头：“晚辈应是猜到了。”
　　“你可知道，若是妙雪要婚配，你这等身份怕是上门也配不上的！”吴浪眼睛微微眯着，有些“鬼影先生”的气度了。
　　姜子瑜有些恼怒，刚要说自己也没这些心思，是吴浪诬赖他的想法。还未出口，吴浪似又知晓了他的心思，复又哈哈笑起来。
　　“然而丈夫当世，刀行江湖，心有所羁，力有所逮，却万万不能叫人说个‘你不配’！”言罢吴浪一拍桌，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姜子瑜有些意外，看着吴浪，吴浪也看着他，半晌，他把酒又给吴浪添上，抱一拳轻轻道：“请前辈指点。”
　　吴浪一笑道：“且不论你是否对妙雪有情，这几日我是看出了，那周家小子却是动了心思。”
　　“周申河？”
　　吴浪点点头：“嗯......但妙雪小姐对周家小子爱理不搭，却是亲近于你，周申河也是明白这点。我看在眼里，即是想卖周家个人情，又是卖你个好，你且听好了。”
　　“无论你如何打算，但眼前你是配不上妙雪，也争不过周申河。再说你往后想做些成就，还有清了与双榕的仇怨，这些都只需做成一件事——功成一品，或者，此上更进一步！”
　　姜子瑜这时是吃了一惊：“一品之上？如陇九爷那般？”
　　吴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复又忙温声道：“嗯，年轻人自有锐气，向往九爷神武也是当然。不过这要脚踏实地，走一条好路，便是我说的机缘。”
　　姜子瑜思索一番，举杯敬吴浪，道：“前辈所言是正理，江湖做人，武功是第一头的，谢前辈指点。”
　　“且莫急着谢，眼下我告诉你两条路子。”
　　“一来我可举荐你入我清河帮，虽然双榕与你有些仇怨，但以你眼下武功，在河南道地界上被追杀却未死，可见你于双榕而言非是什么深仇大恨，我清河帮还是担待得起的。三十六帮的名声自不用我与你说，只要入了帮派敢打敢杀，功法，财富，名声皆可用你的志气来拿。”
　　“二来嘛，只要你早些离了六小姐，可让周家为你介绍，拜入十四剑宗之一的醒刀门。虽然醒刀门立派不过十年，但其是天下大宗里唯一不计出身的去处，只需你以武学与忠心去换，也可闯出一番作为。彼时什么女人求不得！”
　　“如何，你选哪一个？”
　　姜子瑜听了，也不作答，只是问：“前辈如何肯与我这个没甚情谊的小子说这些？”
　　吴浪看了他两眼，知道他有些猜测，便道：“也不瞒你，是周家小子见你碍着他对妙雪的用心，怕你碍于脸面生出误会，又不好让周家的人来与你说道，才求到我这里。我看你是聪明人，也莫要记恨什么，这是周家攀上高枝的机会，与你也是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姜子瑜点点头，沉吟一番道：“周申河说的是让我去醒刀门吧，收我进清河帮应是前辈的主意？”
　　吴浪一愣，复又哈哈笑道：“你小子果然机灵。”说罢再饮尽一杯酒，悠悠道：“也不叫你多疑，这的确是我对你的眼缘。我乃是清河帮的行走，所谓行走，是三十六帮拳话江湖时候生出来的身份。”
　　“三十多年前，庸朝初建，江湖各类帮派为了地盘营生用拳用刀说话，杀出火气，杀出了无数仇怨，所谓金水染红血，绿林堆人头，刀马争意气，拳头话江湖。”
　　“各帮各家死的人多了，就想出让外姓弟子带艺入门的法子。这些外姓弟子多是没落的世家后人，有家传的武学，却没有产业财富，带艺入门后靠拼命可赚来帮派的赏赐修炼武功，以期复兴家族。在清河帮，若功劳够大，武功练到四品之上，便可做‘行走’，即是我这般。我今日看俞小兄弟，便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我，那时我也是个衣不蔽体的渔夫，仗着三脚猫的轻功和一股子决绝就投了江湖。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姜子瑜静静看着捋胡须一脸感慨的吴浪，也不去猜吴浪话中真假，只默默喝着酒。
　　吴浪也不再多话，也是喝酒。
　　将酒饮完，付了酒钱，姜子瑜又买了两小坛酒，出门前走过吴浪身边时把一坛酒搁在桌上，轻轻道：“我想好了，请前辈转告周申河，请他为我介绍，但不是去醒刀门，而是......”
　　说罢，左右挎刀，一手提酒而去。
　　翌日，太阳尚未升起，周府后门便是一阵忙碌。套马拴车，上货点人，一声鞭向，排成队伍就朝着南边出发了。
　　这时姜子瑜和周申河在门口道别，姜子瑜将一封信交给周申河后便上马跟上队伍去了。
　　周申河找来一个下人把信交代道：“你去衙门那姓郑的捕头家候着，等郑捕头回来把信交给他。记住了，交给本人，就说是他家亲戚留的，与我周家无关。”
　　这时吴浪也转出门来，手里还提着小坛酒。周申河笑着一礼道：“谢过吴叔叔了，待会儿妙雪问起，我便说俞兄听说我家有货物南下，便自告奋勇帮我家镖货走了，说是顺路。”
　　吴浪点点头，远远看着车队中骑马的姜子瑜。
　　姜子瑜穿一件黑褐色无袖皮褂，下面是玄色的窄袖短襟长褂。黑色绅带两侧挂着双刀，刀鞘漆黑。骑着周申河送的好马，马名“乌喙”，毛皮黑亮。
　　骑马缓行的姜子瑜提起手中的酒坛饮酒，刚刚升起的太阳从他前方照来。
　　吴浪望着一身黑的背阴，只像个剪影。那剪影似有所感，好像回头朝他抱拳，又摇了摇酒坛。
　　吴浪也抬起酒摇了摇，饮一口，晨风吹起他的黑袍和老长的胡须，听见幽幽道：“少年不知人命贵，一入江湖岁月催。酒醒不见红颜去，剑走四方几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