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招新大会

　　仙龙客栈的掌柜王北一站在瞭望台上向下俯瞰，一条宽阔的大路横穿过茂密的森林，路上各种。马车牛车鹿车不时从中央的车道奔驰而过，行人则在两侧移动，如同列队前行的蚂蚁。
　　“王大人，传唤我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么？”一名年轻男子从螺旋楼梯走上来，站在王北一身后问道。
　　“六子，七天后就是求天宗招募新修炼者的时候了。”王北一转过身来，双手抱胸，面色变得认真起来。“按照往年的经验，每次求天宗招募新修炼者，我们客栈的客流量都会暴增。”
　　“嗯。”六子点头，“听说不仅仅只有从河龙城前往临仙城的修炼者会来，还有大量从北地其它城邦走仙龙道去临仙城的人会来。”
　　“如果你是个普通接待，那几天或许就是比平常忙一点罢了。但你作为大接待，肯定要忙到精力透支。”王北一说。
　　大接待是负责管理普通接待的职位，通常情况下是客人越多越辛苦。只要客人对接待不满意，大接待就必须出面调解他们之间的矛盾，是一份费神费力的工作。当然工钱也很多，工作成绩好的话一年可以拿到四百蓝晶，相当于四十万绿晶。
　　“我一定尽职尽责。”六子说道。
　　“传令下去，从明天开始，除第八层顶级客房外，其它客房降价百分之二十。”王北一说道，“所有接待、厨师、保洁、杂工等，从明天开始不得懈怠。这七天有没有把前去参加招新的人招待好了，我们的声誉必然会受到影响。”
　　“是！”
　　“还有。”王北一阴沉地说道，“那些人里面指不定就有哪个，现在穷困潦倒，以后富甲一方；现在默默无闻，以后成为名震北地的强者。已有前车之鉴，万不可得罪人，谨慎行事。”
　　“是！”六子额上冒出了几粒汗珠，“一定通知！”
　　然而，四天后，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在地下一层的客栈饭厅巡视，见到一名接待略显慌张地快步向他走来。
　　“六哥，有一位客人……有点奇怪！”
　　“怎么了？”六子问道。
　　“他一个人把今天供应的黄油煎鲑鱼全部吃完了。”那接待说道。
　　“他人呢？”六子四下张望。
　　“已经走了。”接待回答道，“今天的食谱刚好除了鲑鱼以外没别的鱼肉，刚刚已经有客人来跟我抱怨了。”
　　“你怎么跟那位客人解释的？”六子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我……我就实话实说了。”接待说，“但是她死活不信……其实换我我也不信啊，这才晚饭开饭多久，一整盆的鱼肉就没了，换我我也觉得是餐厅忘了准备。”
　　“你丫的！”六子压抑住揍他的冲动，“那位客人在哪？”
　　接待向他指了那两名少女的方向。他上前一番赔不是后，总算把事情平息了。随后他立即下令让后厨把鱼栏里的鱼捞几条出来做成水煮鱼片。
　　从后厨出来，他一路走一路想，那个逼到底是怎么吃的？竟然一次吃完了十几人的量！他在心中愤怒地咆哮。那家伙是饿死鬼转世吗？这年头怎么饿死鬼转世都跑去参加修炼者组织的招新了？
　　而且那么多黄油煎鲑鱼可不是一般人支付得起的，少说也要一两千绿晶……那家伙难道是富家子弟？六子猜测着。但是富家子弟哪有这么不讲究的？
　　“问一下。”他走到收晶台边，向收晶人问道：“刚刚有人在你这里用蓝晶结账吗？”
　　“有。”收晶人回答。
　　“他大概长什么样？”六子急忙问，“高还是矮？胖还是瘦？年龄大概多少？穿着打扮有什么特点吗？”
　　他想凭借自己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推测出那个不讲究的家伙到底是谁，然后把他列入特殊关照名单，加以防范。比如说以后他来必须提前几天预约好要吃什么，然后按照他预约的清单多进点货。
　　他看着收晶人回忆的眼神。快啊，只要有一点线索，我就能知道他是谁了。
　　但是等待他的却是令他失望的回答。“很抱歉……我只记得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腰间挂了个什么东西……其它的实在想不起来了。”
　　“怎么会？用蓝晶支付的客人挺少见的，不应该没印象啊。”他说，“再想想看。”
　　“挺年轻的？中等身高？不胖也不瘦？”收晶人每说出一句话都十分不确定。最终六子还是没能调查出那个不讲究的家伙到底是谁，首先在他印象中就没有哪个富家子弟穿一身灰的。
　　事实上，没人记得那个不讲究的家伙具体长什么样，因为他从相貌到穿衣打扮都非常不起眼。仅有极少数人记得他腰间挂了一把剑，剑鞘上绘着黑绿红三色的图案。
　　但是他的事迹却成功地在仙龙客栈的修炼者中间传播开来。毕竟招新的日子快要到了，众修炼者都紧绷着心中的那根弦，担心到时候一个失误就被淘汰。此时有一件趣事，他们自然会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甚至还有人在人多密集的地方寻觅，想把那家伙从茫茫人海里找出来。
　　然而始作俑者饭后回房间就再没出来过。第二天他换上了一件黑色的长袍，不再是一身灰衣，剑也没佩在身上。
　　今天，他要进临仙城了。
　　求天宗招新前一天，两名少年偷偷摸摸地跑到了临仙城外的一座小山村里。
　　“球哥，你确定我们要这么做？”程怀宇哭笑不得，“副宗主叫我们要低调行事，不代表我们要穿得破破烂烂的啊。”
　　“怀宇，你懂什么？”走在前面那个名叫王靖秋的少年笑道，“以我们的实力，即使穿着普通的衣服，也阻挡不住散发出来的强者气质，必须打扮成刚从山里出来的孩子，才能让我们真正低调。”
　　随即他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光头老汉。他是这座山村里的裁缝。
　　“给。”他递出六套衣服，一人三套，都是按王、程两人的要求制作的，很有山村村民的风格。两人早就支付过了定金，把衣服装进双肩背包就走了。
　　“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程怀宇有点怀疑计划顺利进行的可能性，“求天宗里面临仙城本地的修炼者还挺多的。”
　　“放心好了。”王靖秋说，“我问过一个那边的精英修炼者，进了求天宗之后不是在居住区休息就是在做任务，不会和别人打太多交道。再加上我们之前制定好的隐藏实力计划，除了实力测试的时候可能会被一些人看到，做任务的时候绝对不会吸引到什么人关注。而且我们进去住的肯定是耀临山，那边自由度很高，完全可以找个人少的地方潜心修炼，等实力强了再一鸣惊人。”
　　“嗯。”程怀宇点了点头，“说起关注度，有些修炼者组织也是真的厉害。前几年不是举办了个什么‘越野战斗赛’，让十一十二岁的孩子去参加吗？求天宗还没开始招新，他们就把我们这一代的天才按实力顺序排了个榜，当初上榜的那些人现在呼声都非常高。他们都还没成为强者呢，讨好的人就来了。”
　　“呵，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王靖秋说，“至少我觉得，如果我处在那样的环境中，我一定会飘。”
　　“不过他们之中确实也有强者。”程怀宇说。
　　“那个罗雁菱，对吧？”王靖秋说，“她确实厉害。上次我们两个接城里悬赏讨伐那只老虎你还记得不？那种往力量方向异化的异兽，一巴掌能拍断一棵大树，我们是先用毒箭把它射中了才打败它的。但是越野战斗赛的时候，那老姐十秒就把一只类似的异兽的头砍下来了。”
　　“而且她就是临仙城人。”程怀宇说。
　　“到时候肯定是风云人物。”王靖秋笑了几声，“我们现在跟那种人物肯定还存在差距，但是总有一天我们会超过她的。”
　　“估计挺难的。”程怀宇笑道，“在求天宗那种地方，强者会越来越强。”
　　“总之先准备好明天的招新吧。”王靖秋说，“清晰认识到自己的实力远不如别人，然后努力超过别人。”
　　他抬头仰望，天穹高远，半坐落在山上的临仙城被笼罩上一层夕阳的余晖。极远处的仙龙客栈从广阔的绿色森林中拔地而起，在暮光中若隐若现。晚春时节的山花红的紫的点缀满了山路，春意盎然。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成百上千的修炼者就挤满了临仙城的街道——他们要出发去参加求天宗的新修炼者招募大会了。
　　求天宗坐落在临仙城城外正东方向约八十千米处群山之间的一片平地上。从临仙城出发，有一条专门修的山路通向那里。
　　招募大会下午三点开始，但是很多人下午一点就到了。招新当天求天宗各处都允许参观，许多人都迫不及待想看到号称北地最强大的修炼者组织之一的求天宗的基础设施群到底是什么样。
　　阳冰身穿黑色长袍，略有些宽大的袖子恰好遮住戴在左手腕上的暗绿空间镯。他快步走在两旁栽了两排枫树的主大道上，穿行在一群群结伴而行相互谈笑的修炼者中间。
　　他来到求天宗的唯一目标就是变强，不仅仅是想守护陷入危机的冰原村和村民们，还有征服那片冰原。他想让冰天雪地不再对自己有任何威胁，想随手一挥就能灭杀一整个狼群，想强大到能终结那场已经肆虐了十三年的雪灾。
　　所以他没有与任何人结交，一直在走自己的路。当然，他普通得扔进人堆里谁也找不出来的衣着和外貌，以及谨慎的行事风格，有把眼神停留在他身上的人屈指可数，所以他也没有结识其它修炼者的可能。
　　主大道的左边是一片公园，里面栽种了许多翠霞山脉特有的花草树木。有几对男女在其中携手而行，看起来正在谈情说爱。
　　右边则是一些娱乐设施。来到北地半年，阳冰也陆续了解到了这里的人的娱乐方式。
　　例如在一片长方形的平地中间架起一个网，两边的人用特制的球拍击球，把球打到对方半场。谁的球触网、打出场外就算输，在不触网、打出场外的前提下让对方接不着球就算赢。还有一种坐着就能玩的，三人一桌，每人分十七张纸牌，轮流出牌。至于输赢机制，他并没有关注。据说纸牌的玩法还远不止这一种，但他不太感兴趣。
　　主大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方向设置了四个阶梯形看台，而中间有一大片明显用了与周围不同的材料铺成的的圆形区域。那是战斗台，也是等会实力测试进行的地方。而广场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除了西边连着主大道外，其它三个方向各连着一条小道，不知通往何处。
　　阳冰抬头看了一眼钟楼，距离招新大会开始还有三十分钟左右。他决定再去其它地方看一看。同时他打算找机会买个怀表，否则很难知道具体时间。事实上，他也是来了北地之后才知道还有怀表这种东西。以前在冰原上，他都是通过桃源洞顶的天窗来判断时间的，天黑了睡觉，天亮了自然就起床。
　　他纵向穿过广场，往广场东方向的那条小道走去。路面是用石砖铺设的，两旁种着许多灌木。细长的翠竹从灌木中间穿出来，却不显得突兀，反而有一种高低错落的美。
　　走完小道，阳冰看到了一座宫殿，虽然只有两层高，但占地面积十分广大，建在小道前方，仿佛一只巨龟立在一条小虫前。
　　这就是传说中的求天殿？他想。
　　之前他打听跟求天宗有关的事情的时候，那个来自求天宗的修炼者用了很长的篇幅向他叙述了求天宗的任务制度，其中这座求天殿多次出现。看来这就是隶属这里的修炼者们接取任务的地方。
　　殿内的人不算少，几乎全都是来参观的新修炼者。上一批修炼者中，没能在五年内破入聚灵境的已经全部离开求天宗。而破入聚灵境，获得精英修炼者称号的人，几乎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有的深入人迹罕至的地方探险，有的受雇于人担任一些需要强大实力的职位，有的回到故乡，极少能见到他们在求天宗内行走。
　　殿的右侧是接取任务的任务板，据说长老会不定期把任务发布在上面，接下并完成的修炼者可以获得任务点数。任务点数每半年会结算一次，同时凌空阁会开启，修炼者可以进去用点数换取修炼资源。而左侧便是任务点数排行榜，又名求天榜，同样半年更新一次。
　　而中间就是评定任务的地方。只要执行任务的修炼者人数超过一个，就会有“观察者“出动，在暗中观察修炼者队伍，按每个人的参与度在任务评定的时候公平分配任务点数。
　　在殿内细细观察了一圈后，他发现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
　　看来招新大会要开始了。他混在人群中，回到了中央广场。此时战斗台已经被一圈又一圈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但仔细一看，人们并非挤作一团，而是排成队列，往十个方向延伸。
　　战斗台被划分为十个区域，每个区域都站了一名身穿黑衣、头戴面罩的人。十个区域同时进行测试，以此提高测试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