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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葬身狼腹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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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父亲偶然看见他练习深蹲跳时的爆发力,吃了一惊。
  “他好像有炼体境三重的实力了。”暴雪在屋后听到父亲在屋里对母亲说道,“有炼体境四重实力就可以成为猎人。”
  母亲惊讶:“他提升得这么快?”
  “以后可能还会更快。”父亲说,“之前年龄小,那点训练量只是入门级别的,充其量就到炼体境二重水平。现在他又喝了麝牛血,又加大修炼强度,一个月突破到炼体境三重是正常的事情。”
  父亲的言语中带着骄傲。但隐藏在其中的,还有深深的担忧。
  “儿子,说实话,我宁愿你实力不要提升得那么快。”父亲苦笑着对暴雪说,“实力提升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嗯?”暴雪疑惑。他刚做完六十个伏地挺身,回家吃早饭。他手臂上的肌肉与他的身高和面容有些不符,已经有一点成年人的影子。
  “你还记得炼体境有几重吗?”
  “九重。”暴雪迅速回答道,“我在书里看到的。”
  “等你到了四重之后,你就要去当猎人了。”父亲说。
  “那不是很好吗?”暴雪高兴地说,“那样我就可以自己去钓鲑鱼了。”
  “冰原的恐怖是你想象不到的。”父亲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冻冰湖里的那些鱼,你只见过它们死了被冻硬了的样子,没有真正面对过活着的大家伙。那些几百斤的金枪鱼,力量可以超过你任何的想象……它们甚至可以拉断最坚韧的黑金木制成的鱼钩,还有黑金木的树皮拉成丝缠绕制成的线。当然,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人的手拉折——如果你一直拽着钓竿不放的话。”
  暴雪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父亲以前在家里也只是看书,很少跟他讲起狩猎的事情。“那鲑鱼呢?”他问。
  “想钓上来任何鱼都不容易。“父亲说,“钓鱼是力量和技术的结合,不仅仅是钓手一个人在发挥作用,帆手和桨手也需要配合得好……”
  父亲对暴雪讲了许多打猎的事情,想用打猎的艰苦与危险吓退他,但是并没有起到作用。
  在纵向穿过村子的主干道上,在种植苔藓的石田边,在人们下棋的石桌前,他听到这几年每年采集到的资源都在减少,每年都有村民死于营养不良。只吃苔藓、灌木叶、蘑菇和黑果是没办法活下去的,之所以要每个星期吃一次肉,原因就在于此。
  去年还有两位猎人在和金枪鱼搏斗的过程中,掉进水里淹死冻死。这对冰原村而言更是雪上加霜。这样下去,如果雪灾不结束,冰原村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灭亡。
  难道要让天决定自己生活的这个地方的八十多个人的生死存亡吗?有一天他望着洞顶那个能看到外面天空的天窗,心中不甘地想。
  不到九岁,暴雪成功突破到了炼体境四重。他加入了猎人的队伍,在渔船上打下手。
  但也正是在这一年的冬天,母亲病故了。
  冰原村的村民们由于缺少燃料,很少吃熟食,这也导致了感染寄生虫病在冰原村成为了一种普遍现象。寄生虫会不断吸取人体内的养分,由于摄入的养分入不敷出,村民常常因为被吸干养分而死。
  此后他和父亲一起在外打猎。十一岁那年的暖季,他和父亲、长弓叔,还有另外几位猎人一起执行了一个艰巨的计划。他们乘着雪橇长途跋涉,一路向南,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找到了不再迁徙到冰原上的驼鹿大部队。
  六人先是在那片地方用兽皮为顶棚搭了一个营帐,紧接着马上用毒箭猎杀了一头驼鹿,大快朵颐,吃了个饱。反正驼鹿群就在这,不用担心吃完了不能再抓。那几天暴雪的肚皮撑得圆鼓鼓的,感觉自己吃下了一年的食物。
  随后的两天里,六人总共猎杀了三头驼鹿,开膛处理后固定在雪橇上,满载而归。只是路上遇到闻着血腥味追来的灰狼狼群,不得不抛下半截鹿身。
  那一年,冰原村罕见地度过了一个不缺少食物的冷季。包括暴雪在内的六人得到了村民们五体投地的尊敬。尽管暴雪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少年,但对于这些村民来说,能带给他们食物的,就是强者,就要崇拜。
  随着走过的路途越来越远,暴雪的见识不断增长。结合各种气候现象,暴雪推测雪灾的影响范围是以不冻冰湖为中心的一个圆圈。距离不冻冰湖中心越远的地方,受雪灾影响越小。现在驼鹿族群暖季迁徙到的地方,就是相对最靠近不冻冰湖的暖季温度可以升到零上的地方。
  这让他更加坚信雪灾与他出生那年湖心岛的异常有关。但当他把这件事告诉村民们的时候,村民们半信半疑。
  他们更相信雪灾是自然背后的天神的力量,而不是湖心岛上的某个东西释放出来的能量。甚至有几个青年在背后嘲讽他,攻击他,说因为他太蠢了,天神看到世界上有这样蠢的人,只好降下雪灾消灭他。
  村长和猎人们都没有接受他登上湖心岛的提议。即使是暖季,不冻冰湖上也吹刮着零度以下的猛烈的风,越靠近湖心岛风越猛烈,他们不可能冒这个险。
  十二岁那年的暖季,他突破到了炼体境五重。和去年一样,这个时候他还是和村里另外五位实力最强的猎人一起去南营地狩猎驼鹿。冰雪融化成一条条清澈的细流,从黑色的石缝间流下,不知最后是重新渗回暗无天日的地底,还是最终汇流成河,自由地歌唱着奔向大海。
  不远处的山坡上栖息着许多白羽红喙的鸟。一只巨大的鹫鹰突然从高空飞下来,俯冲向那些搭在地面上的鸟巢。暴雪原以为那些成年的鸟会赶尽逃命,而巢中的幼鸟难逃死亡的结局,然而结果却与他心中想象的不同。只见那只正在给幼鸟喂食的成年白鸟自杀一般向鹫鹰冲撞过去,而就在这一瞬间,巢中的幼鸟趁机飞跑,在鹫鹰的视线里逃得无影无踪。
  “它们来了。”长弓叔站在一棵四米高的树后面。这种树和灌木林里的树十分相似,都拥有细长的树干和针叶,高度也差不多。雪灾发生前,这种树也有在那片区域生长。但它并不能适应雪灾发生后的灌木林的环境,因此绝种了。
  只见他屏息凝神,瞄准了一只背对着自己的疏于防备的驼鹿,射出致命的毒箭。
  “追。”他跳出树叶的掩护,向逃跑的鹿群追去。毒箭从命中到生效要经过一两分钟时间,为了防止鹿群逃出视线,必须要在保持一定距离前提下跟紧它们。
  暴雪跟另外四人一起跟着追了过去。一分钟过后,那头中了毒箭的鹿明显体力不支,很快掉队了。毒箭的毒会溶进血液里传遍全身,但吃被毒箭毒死的鹿肉没事,不沾到自己的血就行。
  “黑鲸,刀递给我下。“队伍里擅长处理猎物的那位有些苍老的猎人朝暴雪的父亲说道。他的动作快而熟练,在另外五人的帮助下,处理完这头驼鹿的时候,鹿群甚至还没跑多远。
  拖回营地,接下来就是大快朵颐的时间了。这里不缺燃料,可以把鹿肉烤着吃。自从去年吃过那几顿之后,不仅仅是暴雪,另外五人都期待着下一顿鹿肉大餐的到来。
  “感觉这只没有去年抓到的第一只好吃。“一位猎人撕下一块腿肉,说道。
  长弓叔“哈哈”了两声,笑道:“你也不想想去年来这里之前我们已经吃了多久苔藓了。”自从雪灾发生,他的狩猎技艺一直难以施展。现在找到了一条南下继续捕猎驼鹿的出路,对他而言简直是如鱼得水。
  暴雪则在一旁生啃完了一颗鹿心。鹿心的作用和麝牛血类似。现在村里有什么可以用来提升实力的几乎都给了他,几乎是把未来赌在他身上了。
  入夜后,六人挤在一个窝棚里。暴雪被雪橇犬的吠叫声和异常的噪音吵醒了,当他有些厌烦地一边揉眼一边掀开兽皮顶棚打算出去看看外面有什么东西的时候,他看到了许多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移动。
  “外面有异常情况。“他迅速摇醒父亲。
  “***。“一位猎人看到这样的情景爆了一句粗口,“怕不是我们在这里跟它们抢猎物,它们来找我们复仇来了。”
  “打得过吗?”另一位猎人有些心虚。暴雪用余光瞄到他摸了摸腰间长刀的刀柄。
  “打不打得过的事情就不要想了。”父亲站起来,头顶刚好触到兽皮顶棚。营帐前的火光照射进来,他的影子在帐壁上不断抖动着。“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吧,兄弟们。”随后他又转过头来,深吸了口气,有些艰难地对暴雪说道,“我们争取让你逃走。”
  “等……等一下!”暴雪模模糊糊地听出了他的意思,“我们现在遇到了什么样的情况?”
  “如果它们执意要吃了我们,那我们逃不了。”父亲拔出腰间的刀,刀刃在火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我说了,冰原的恐怖是你想象不到的。”
  暴雪心中一沉。前几次出来打猎,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大的危险,最多就是那次被狼群追赶,被迫抛下六分之一的鹿肉。
  难道这次真的到了生死关头吗?
  “长弓叔,放箭试一下。”暴雪说,“我刚刚数了一下,前面这群狼有十五只……最多不会超过十七只。如果放箭偷袭,一定能提前削弱它们的力量。”
  “我试一下。”长弓叔举起弓,但还没举到一半,他就放弃了,拿弓的左手和拿箭的右手一起无力地垂下来。“不行,太暗了,看不见。”他说。
  暴雪的夜视能力是父亲传给他的,可以在更暗的环境中看到其它物体。但是他不会拉弓射箭,父亲也不会。
  “有两只过来了!“一位猎人大喊。
  “它们在试探。”另一位猎人说,“如果它们发现我们战斗力不如它们,就会马上发动攻击。”
  “老黑,要不要驱赶它们?”长弓向暴雪的父亲问道。
  “去篝火里捡点燃了的木棍。”父亲说,“它们怕火。”
  六人钻出营帐,举着燃烧着火焰的木棍对狼群喊叫,与狼的嗥叫声分庭抗礼。暴雪瞄了一眼天空,太阳已经沉下去了,但是余晖依然点亮着一片漂浮在这寒冷之地上的孤云。
  暴雪站在另外五人高大的身躯后,看着那两只个头较小的灰狼渐渐向后退,退回狼群中间。
  六人都松了一口气,狼群似乎放弃了攻击。
  但就在下一刻,那只体型最大的头狼突然放声长嗥,随后,十七只灰狼一起向六人冲来!
  “糟了。”父亲面色大变,“刚才那两只狼并不是在试探我们的战斗力,而是在观察我们的数量,只要它们认为数量足够少,就会毫不犹豫地发动进攻!”
  他拔出刀,奋力一击,将冲在最前头的那头凶猛的大狼劈砍得血液飞溅。但没砍几下,另外三只狼便扑咬在了他身上。另外几位猎人也不好过,都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局面。
  暴雪听到他们因剧烈疼痛而发出的吼声,心脏在喉咙口重重地跳了几下。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硬生生掰开一头咬住父亲后颈的狼的嘴。“给我滚!”他眼中似要冒出火光。下一刻,他重重地把那头狼扯到地上,随着手肘落下,另外几位猎人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是狼的脸被打碎了。随后他把狼脖子放在手臂中间,身子一扭,扭断了它的脖子。
  成为猎人之后,父亲教过他,杀猎物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干净利落,快速致死,不给对方任何重新爬起来的机会,绝不能多愁善感,绝不能拖泥带水。
  但是他并没有听到父亲说出“干得漂亮”,而是一句“儿子,快跑”。
  他喉咙深处发出深重的怒吼,竟不顾正在撕咬的两只凶猛的狼,挥刀给长弓解了围。
  “长弓!”他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喊道。
  “明白!”长弓吼道。随即,他的神情转向柔和,转过身来拉起暴雪的手臂。“老弟,我们走不了了。”他说,“坐上雪橇跑吧!我会掩护你离开,直到我倒下。”
  泪水刷的一下淌过暴雪尚且稚气未脱的面颊,他发觉自己的视线一瞬间变得模糊了,于是又用沾着狼血的手擦去眼泪。还未干透的狼血和眼泪混合在一起,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红色的痕迹。
  作为一个猎人,他会驾驶雪橇,但他根本没想到由自己来驾驶雪橇的那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有什么逃跑的必要吗?
  葬身在这群畜生腹中的,是冰原村实力最强的五位猎人。
  他们死在这里,我怎么可能活得下去?怎么可能带领全村人活下去?
  他又回想起六年前自己和石头、二锤、长弓叔、熊眼叔坐一辆雪橇去收集木材。如今,当时的他幼小的心灵中最害怕的事情,正在成为现实。
  一群本该早就在冰原上冻死了的人,在桃源洞里建立起来的,这个顽强地存在了七百多年的村子,可能……将在不久后灭亡。
  但是长弓叔不断地将他推上雪橇,不断地向他喊着快逃。
  他短暂迟疑了两三秒,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正如老猎人们所说的,留下一线希望。
  “驾!”他拉动雪橇绳,四只雪橇犬在雪地上飞奔起来,长弓叔跟在后面。三只狼放弃攻击营帐旁边的四位猎人,转来追赶他驾驶的雪橇。
  “滚!”长弓叔没有带刀,弓箭不适合近距离作战,此时他手中拿的是一根从火堆里捡出来的木棍,末端燃着火星。他用木棍打向那三只穷追不舍的灰狼,灰狼受到干扰,终是没有追上。
  突然,他听到异常的声响,那是一种体型比普通灰狼大得多的生物的脚步声。下一刻,他转头一看,只见一直在观察战局的头狼在他与另外三只灰狼缠斗的时候,向暴雪乘坐的雪橇猛冲而去。
  “***的,给老子……站住!”他丢下木棍,兽皮靴踏着正在化雪尚且潮湿的土地,以三只灰狼没反应过来的速度赤手空拳地向头狼冲去。
  从他丢下木棍的那一瞬间,暴雪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长弓叔!”他几乎尖叫着喊道,仿佛抽出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他还看见远处另外四位猎人已经倒下,十几只灰狼在他们旁边,不时地俯下身子。
  他还看见从小就教他怎么炼体的长弓叔,和那头趴下来比人还长的头狼缠在一起,时而搏斗时而翻滚。人的怒吼声和狼的怒吼声被风吹散,只剩下渺远的一点点传进他的耳里。
  冷风从身边吹刮而过,世界渐渐安静下来,周边的景色不断后退,五位猎人和狼群战斗的地方越来越远。暖季的太阳只在午夜落下短短一瞬,转眼间又照常升起。上一次是六个人看着它从极遥远的天穹尽头升起来,这次却只剩下一人。
  他想放声大哭,但却哭不出。和自己同龄的那些孩子,现在每天除了炼体和种植苔藓,便是看书、下棋,而自己却即将背负起冰原村的生死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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