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光

　　不仔细看灯光根本发现不了，也就暗了一点儿，这一点很重要！
　　灯光为什么会变暗？只有三种情况才会变暗，一是周围用电量增多；二是供电量减少，三是灯泡坏了或者是线路问题。
　　排除掉供电量减少的情况，因为供电厂供电量是长期稳定的，排除掉灯光坏了和线路问题的情况，因为这两种情况会导致灯光闪烁，明暗交替，而不是单纯的变暗，那么现在只剩第一种情况，周围用电量增多。
　　用电量增多又分成两种情况，一是居民区用电和二是工业区用电。
　　居民区用电高峰多是在晚上6点到10点间，假如我是被困在居民区，那么灯光从暗到亮会在十点之后，也就是从现在开始5小时之后；假如我被困在工业区，那么用电高峰一般在8点到18点之间，考虑到有些厂家会经常加班或者倒班，用电高峰则推到了8小时至24小时之间，如果我所处的附近厂区24小时一直运作，那么就不会出现我现在灯光明暗转换的问题，所以如果我在工业区附近，附近的工厂是有休息时间的，中午休息和晚上休息间用电量会减少，我头顶的灯光就会变亮。
　　综上所言，考虑到工厂中午休息一两个小时，现在分成四种情况：
　　1、八小时后灯光变亮，那么现在是在工业区的早晨。
　　2、四五个小时后灯光变亮，之后十几个小时灯光才变暗，之后一直循环此规律，那么现在是居民区傍晚。
　　3、四五个小时后灯光变亮，之后一两个小时后变暗，现在是工业区早晨。
　　4、四五个小时后灯光变亮，之后十几个小时灯光才变暗，又经过四五个小时灯光变亮，再经过两小时灯光变暗，那么现在是工业区中午。
　　想到这里我的疲惫感一扫而空，洗了把脸揉了揉眼睛开始准备长久战，盯灯光，运气好只要6小时，运气不好需要一整天。
　　为了不让自己趟着过于舒服而睡着，我放弃了盖被子，冷气包裹能让我更清醒，每隔一段时间得站起来走一走，除了盯着灯光我只能思考。
　　我的囚禁生涯第一顿饭是大白菜，大白菜是冬季产物，菜上面有大量虫洞，证明了是低成本低量种植，这种白菜不是大面积人工干预温度的跨季节产物，所以现在是冬天。
　　冬天是比较冷的，虽然可以靠被子保暖，但在南方经历过冬天的人都知道，光靠被子是撑不下去的，而现在裹上被子感觉温度刚刚好，气温应该在5-10摄氏度上下。
　　我想我所处的环境要么有空调暖气，要么在地下。
　　第二顿饭是从泔水桶李捞出来的残羹剩饭，量很多，四五斤左右，一般人家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剩菜，只有食堂和餐馆里面有，餐馆得开在热闹的地方保证客流量，我如此大声呼救囚禁我的男人都无动于衷，要么这里隔音措施特别好，要么这里是工业郊区，饭菜来自工厂食堂。结合我看到门开的那一会儿看到的墙面，通体银色，具有金属感，普通餐馆或者餐馆附近的居民区可不会装修成这种“工业风”，我大概率是在工业郊区......
　　时间，我迫切想知道时间，有了时间感我才能挑选最好的时机逃脱。
　　时间感是没有一个单独感觉器官为其提供信息，需要眼睛、耳朵、鼻子和味蕾一起交互作用。大脑对于时间知觉的把握，主要是依靠对零散的感觉信息统和加工而成的，我处在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没有气流流动，没有声音，周围事物也不是动态的，我怀疑处在恐惧，焦急，黑暗，寂静的环境下区分不了时间的流逝程度，很容易将2小时当做4小时。
　　正常人的心率是60-90一分钟，我可以以此来计时，但是一直数心跳是个很低端的做法，很容易出现失误。
　　人与野兽的区别就是人会使用工具，目前已知不需要顾虑资源就是水，后脑勺外伤已经不需要纱布了，我将染着血的纱布取下来，将纱布一头插入马桶水箱里，另一头放到水箱外，纱布沿着桶壁垂直落在地上的水箱盖上面。水箱盖充当容器，纱布充当导管，布匹的吸水后在重力作用下水流到水箱盖，这就是一个简易的沙漏。
　　现在只需要默数十分钟的心跳声，目测十分钟内水的流速和体积，这样就能粗略估算时间。
　　我的心率大概取80一分钟，尽量让内心平静，右手感受心跳。
　　“1，2，3，4......99......100”
　　“1，2，3，4......99......100”
　　默数到100用指甲在墙上划痕计数，当划痕到48时，时间差不多是十分钟，上下偏差不过一两分钟，再记下此时水箱盖的水深刻度，水箱盖整体可以看作长方体，以此计数五小时内的偏差不超过1小时，用于区分2小时、4小时、10小时以上完全够用。
　　等待的时间是枯燥的，眼睛瞪着光，心里在盘算逃出去的方法，排除掉一个又一个办法，实在想不出有任何方法能逃出去，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解时间是目前最重要也是唯一能做的事。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眼珠血丝一丝一丝浮现，饿了就去地上抓一把饭，渴了就去马桶捧一滩水，所幸现在是在冬季饭不容易馊，但是再过几天就不一定了。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十二小时，十三小时，水快沿着抽水按钮槽溢出时我都要把水倒掉，当达到十三小时时我才发现情况越来越不对，跟我所预料的不一样，现在几乎可以排除掉这是居民区，但是工厂十三小时不休息？
　　十四小时，十五小时，十六小时，十七小时。精神、视觉已经疲劳，眼睛肿胀，疼痛，连续长时间盯着灯光，虽然是弱光，但是眼睛也容易损坏，我怀疑现在分辨不出灯光明暗程度了。
　　我已经放弃靠灯光辨别时间，倒在凉席上闭目养神，休息了两三分钟心里想着去洗把脸，当我睁开眼睛时的两秒内我终于看到了，看到了灯光由暗变明！我都怀疑这是错觉，扔了眼睛，继续看灯。
　　没错，是变亮了，变得更刺眼。
　　十七小时，算上时间偏差，真实时间大概在十五到十九小时之间。
　　我充满了疑惑，沉下心来继续盯灯光，我很困，我不能睡，我害怕一睡着就错失了观察灯光明暗交替频率的机会。
　　用冰冷刺骨的水冲洗了一下，感觉精神状态差不多，又开始了计时。
　　在屋里来回踱步用于缓解疲劳，走了一圈又一圈，摄像头前面还在跟随我的脚步转头，后面估计是累了，摄像头一动不动。
　　这一次，灯光变暗是在八九小时之后。八九小时加上十七小时，大概时间是一天，误差多出一两个小时吗?
　　为了验证这个规律是按天数为周期的，我现在还不能睡，我必须再熬24小时。
　　精神早已萎靡，眼睛疼痛难忍不停的流着眼泪，目前支撑我的还是那句话。
　　“活着，好好活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的恢复，声音主人的轮廓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眼里看着灯光，灯光里散发出她的身影。
　　那是第一次见她，她身上穿着睡衣，披着长发似乎是刚洗完澡，屋里都是她散发出的洗浴化学品香味，皮肤晶莹剔透反射着微光，双脚蹬在茶几上打着游戏，看见我的到来显得很吃惊，嗖的一下子端端庄庄坐正在沙发上。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喜欢上了她。
　　......
　　两天不睡觉，会导致大脑过度疲劳、脑神经功能紊乱，精神状态极差，没有食欲。我的精神状态已经到极限了，好在这两天得到一个结论，每天有十六七小时附近工厂或者大型用电设备都在连续不间断工作，有七八小时处于休息状态。
　　这是什么环境？想着这个工作时间莫名的觉得印象中我知道这个地方，我跟一个男人经常过来。十六个小时？对的，没错，我印象中唯一匹配十六小时工作制的只有一个地方，脑海里若隐若现的闪过一些大型建筑的画面，在建筑底下还有另一个地下建筑，得经过电梯垂直向下不知道多久，走出电梯看到的是金属色的墙壁……等等，金属墙壁？这与那个男人开门时我所见的墙壁如出一辙。如果没猜错的话我来过这个地方，而且是那个囚禁我的男人带我过来的。
　　“嘶……”
　　头又开始疼了，不能再想下去，两天不睡觉精神过度集中，我得休息。
　　深吸一口气，平复头痛产生的不安感，我打算开始入睡，这时我感觉身后有人，心跳顿时又激烈跳动起来，忍着不安回头看过去，看见了两个人！
　　这是中年妇女和青年少女两个女人。
　　中年妇女头发枯黄，一副憔悴苍白的脸容，两眼朦胧颓唐，嘴里看不到呼吸的迹象，身形消瘦，穿着一身枣红色的曳地长裙，长裙好像透露着丝丝血色。
　　那名女孩秀发长飘，双颊白中透着丝晕红。睫长眼大，眸中闪着星辰。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皮肤白皙，身材苗条穿着淡绿衫子。
　　同样的，她们都不带一丝生气，呆讷地站在角落，我感受不到空气流动。她们眼睛一直盯着我，好像在看一根木头，一张座椅。我背上汗毛根根立起，动也不敢动，瞳孔放大，呼吸急促，心脏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