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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时,大部分贵族官员都倾向于将南威克斯的那场惨败归咎于林登·维尔瓦兹严重的指挥失误,以及在战略意图上的冒进之上。这本来将会是一场艰苦卓绝的审判,场内由林登·维尔瓦兹对决控方顾问团,场外则是以查尔曼一世为首的林登支持派与伯尔尼·赫拉弗公爵为首的一众激进派的对峙,但是由于林登·维尔瓦兹主动承担罪责,审判进程大大地加快了。最终,他被解除了南方军团总指挥一职,削去一级爵位降为伯爵,一个月过后又被调往北方,远离权力中心。
然而政治博弈是一回事,真相可能又是另一回事。对于真正有良心的历史学学者来说,林登·维尔瓦兹将军已经尽其所能做到了一切他能做的事,在军粮已经短缺的情况下,依旧不断地攻城拔寨,就地取得补给,给足了后方军团打通补给线路的时间和机会。然而,掌管后勤的达利·希尔德伯爵却用一系列无能的手段,刷新着他的能力下限。他并没有在入冬之前积极进取,而是疲于应付南方的游击队,以至于最终躲藏在维索斯镇的破陋马厩内丢掉了可怜的小命——他被一把火活活点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痛苦绝望地哀嚎出声。林登·维尔瓦兹已经断定坚持不到第二年的春天了,面对来势汹汹的合围,他选择放弃现有据点,朝防守相对而言较为薄弱的北部突围……
——《战争与政治》一书作者魏玛·博克斯贝格如是写道
“我把凯尔斯留在了恩舒加瓦,但林登伯爵告诫我,他这样说,‘卢涅瓦河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丹特·洛伦兹说道,“他建议让我立刻派人召回凯尔斯,但我回绝了,他年纪已经不小了,我相信他可以独当一面,而且在那里陛下需要有信得过的人,凯尔斯将会是适合的人选。”
查尔曼·奥尔德接着问道:“圣火教团的事是真的?”尽管亨利·科维洛提前向他透露了圣火教团的事,但国王还是忍不住再次求问于财政大臣。
丹特·洛伦兹点头道:“这个圣火教团其实早在十年前就存在了,只是最近一两年发展扩大的过于迅猛了。”
“我还听说这个异教团正在利用他们扭曲的教论洗脑北方的普通平民,又用神鬼学说蛊惑那些贵族阶层,极力地鼓吹奥尔德威胁论。”
“是的,陛下。这个非法的宗教团伙在北方大肆宣扬我国是霸蛮无道的国家,从而进一步离间北方诸国与我国的关系。在此,我怀疑他们背后有强大的势力引导和指使,也许是某个国家势力。”
“所以林登才会这么说……”国王喃喃道。
“陛下,我提议向北方发出邀请函,邀请各国君王前来圣恩菲尔德进行一次仅限于国王之间的会谈,我们有必要将一些误会放在公开的台面上,加以解释。”
查尔曼·奥尔德点点头,表示赞许。
约翰·科维洛匆匆穿过拱廊,来到国王身边,低头说道:“陛下,亨弗里斯子爵已在您的书房等候。”
※※※※※※
黛妮·瑟隆从未见过如此拥挤且吵闹的集市,与之相比,坎布里奇学院的周边简直就像清晨时分的马路。她勇敢地挤入人群,贝斯特·科维洛果断地紧跟在她身后,他时不时低头注意着,以防止有些人以拥挤的人流为掩护对自己心爱的少女做出些猥琐下流的事。
工匠正在专心致志地敲打着火红色的金属条,白色雾气从工匠铺里的炼炉里弥漫开来,老师傅坐在门沿上休息,一边喝上几口小酒,一边对着徒弟指指点点或者骂骂咧咧。
商贩在大吼,顾客吼得更加凶狠,迷路的小孩站在本就拥挤的巷子中央,被人流推来推去,哭嚎个不停。黛妮·瑟隆好心地走到小孩跟前,蹲下身询问他的来历,却被两个衣衫破烂的妇女夹在了中间,她们伸手向她贪婪地索要着,大有敲诈勒索之势。
贝斯特·科维洛将少女拉回到背后,恶狠狠地瞪着,她们只好拉扯着假哭的小孩,灰溜溜地远离。
他俩接着穿过贩卖家禽的街巷,满地都是羽毛和粪便,牛的哞哞声,羊的咩咩声,家禽的咯咯和呱呱声搅成一团。黛妮·瑟隆差点将一笼子雏鸭踢翻,笼子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又回到了原地,笼子里的鸭子受到了惊吓,家禽贩子一把抓住贝斯特·科维洛的衣角,提出赔偿的要求。
“别害怕。”贝斯特·科维洛对黛妮·瑟隆说道。
他走到贩子跟前,开始手口并用地比划起来,片刻后,家禽贩子无奈地放他们离开,并伸手朝他俩抱怨个不停。
黛妮·瑟隆好奇地问他和贩子说了些什么,贝斯特·科维洛说他用了很多“美好”的词汇“劝退”了他。
他们先后奔跑着挤过人群,转过其中一个巷口,那儿有一家黑市杂货店正在朝他们招手。
贝斯特·科维洛环视四周,心想,这里真是什么都有。
黛妮·瑟隆美丽修长的手指游走在琳琅满目的挂饰和工艺品之间,而贝斯特·科维洛则坐了下来,与店主只有一柜台之隔,店主的腰身肥大地像个酒桶,他带了顶灰色毡帽,嘴巴咧开时,露出参差不齐的灰黑色牙齿。
这是长期嚼食烟叶的结果,贝斯特·科维洛猜测。他们开始攀谈起来,店主羡慕贝斯特·科维洛有这么漂亮的女人,他向他抱怨自己年老丑陋的妻子,怀念着自己年轻时也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
贝斯特·科维洛再次打量了一遍他臃肿的体态,权且将其当做他毫无根据的自我吹嘘。
工艺品柜台之间有条缝,足够苗条的黛妮·瑟隆挤了过去,里面是几个书架,其间的通道非常狭窄,但这并不能阻碍她进一步往昏暗深处探索。
贝斯特·科维洛一步也不想远离她,
良久后,她走了出来,用臂弯擦了擦额头,因为她的蕾丝边手套上已经沾满了灰尘,她把两本书放在柜台上,并摘下手套拍了拍。
“《通过哲学反思事物本质》,8奥克。”为此店主还额外地解释了一句,“光凭这张羊皮纸封面,就值其中两成得价格。”
“那这本呢?”黛妮·瑟隆指了指另一本笔记手册,问道,“《狱中杂记》,作者约翰·乔纳森。”
“20奥克。”
“相比于那一本,为什么这破书会贵出这么多?”贝斯特·科维洛忍不住问道。
“这是本禁书,要知道贩卖禁书可是违法的,为了承担相应的风险,我有权利多收些费用。”店主耸耸肩说道,“这是不二价。”
杂货店主的解释令人啼笑皆非,但贝斯特·科维洛还是愉快地买了单,他对《通过哲学反思事物本质》没什么感觉,但对店主所谓的禁书《狱中杂记》到产生了兴趣。
“黛妮,为什么你要买下这本书,这可和你的专业毫无瓜葛。”贝斯特·科维洛不解地问道。
“贝,你听说过摩德行省盐税案吗?”
贝斯特·科维洛点点头:“我有听父亲提到过。”
“我就来自摩德行省。”黛妮·瑟隆说道,“约翰·乔纳森是我父亲的挚友,他被定罪入狱时,也许只有我父亲认为他是无辜的。”
贝斯特·科维洛短暂地陷入了沉默,这本书还和伯尔尼·赫拉弗有些蛛丝马迹的关系,贝斯特·科维洛仅凭翻阅了几页就有了这样的印象。他不可能不知道伯尔尼·赫拉弗是谁,这也让他对这本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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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我的亨弗里斯子爵。”查尔曼·奥尔德对着个子高挑的首席情报官亨弗里斯·希克说道,“多余的礼节就免了,子爵阁下,请入座吧。”
“国王陛下,还有,侯爵大人,我……”首席情报官欲言又止。
查尔曼·奥尔德看出了他的犹豫,他简单明了地说道:“我很欣赏你的慎重,这是非常优异的品格,亨弗里斯大人,但丹特是自己人,他的智慧和眼界可以帮我甄别你提供的那些情报中的细节,所以,别那么拘谨,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首席情报官点点头。
“第一件事,我的接头人告诉我,维隆·杰莱尔的长女现在不在康斯坦堡,她偷偷溜出去了,维隆·杰莱尔很着急,他暗中命人四处搜寻,目前公主的行踪还不能完全被确定。”
“联姻的重要人物不见了,他怎么可能不着急?”查尔曼·奥尔德忍不住笑道。
丹特·洛伦兹皱了皱眉,问道:“子爵大人,不完全确定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民间消息表明,公主曾在玛尔西亚大区现身过,我的接头人并不否认这个说法,但从严谨性上来说,这个讯息也不能完全作为情报来参考,因为有可能是维隆·杰莱尔为了掩盖某种事实主动散布的流言。”亨弗里斯子爵作出了自己的判断,对此国王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在敌国的接头人是谁?”丹特·洛伦兹突然问道。
亨弗里斯子爵的脸庞如同雕刻过的岩石,毫无波动,他拒绝道:“恕我无法告知大人。”
“丹特,饶了他吧,我们首席情报官的接头人是谁连我都无从知晓。”国王接着替他向丹特·洛伦兹解释道。
“抱歉,我只是出于好奇,问了不该问的。”丹特·洛伦兹向亨弗里斯子爵鞠躬致歉。
“所以即便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落不明,维隆·杰莱尔仍然在积极地兜售她,拼命地向桑迪亚摇旗呐喊吗?”国王转向首席情报官问道。
“如您所说,是的,陛下。”亨弗里斯子爵回答道。
“那桑迪亚那边呢?结盟从来不会是单方面的事。”丹特·洛伦兹插上话来。
“很遗憾,我们刚和桑迪亚打了一仗。”查尔曼·奥尔德咧咧嘴笑道。
丹特·洛伦兹笑了起来,亨弗里斯子爵则趁机喘了口气,又正了正额头上的帽子。
“近期我们向康斯坦堡释放的善意,那边宫廷之上有何反响。”国王继续询问。
“维隆·杰莱尔并未作出任何表态,但是康斯坦堡那些反战贵族倒是反应积极,依我个人看,这是个良好的信号。”
“也就是说,即便惹恼桑迪亚是个不争的事实,我们还是有时间去争取康斯坦堡那些政客们的信任咯?”
“没错,陛下,我赞同您的看法。”
查尔曼·奥尔德点点头,继续说道:“好吧,子爵阁下,接着往下讲吧!”
“第二件事,里斯班发生了叛乱事件。”
“细说。”查尔曼·奥尔德从桌屉里取出一张羊皮卷地图,摊开在桌面上,亨弗里斯·希克和丹特·洛伦兹两人用手压住地图的各自一边。
“里斯班城的塞图巴尔兄弟策划了这次叛乱,杀死了德拉尔·怀尔德公爵,控制了整座城市,没过几天,叛乱的战火就波及到了整个保图加尔。”
“我们应该感谢塞图巴尔兄弟吗?”查尔曼·奥尔德幸灾乐祸道,“快告诉我,维隆·杰莱尔是什么反应。”
“他非常生气,据说暴怒到把夜壶里的尿液朝仆人身上洒了过去,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当晚就任命自己的弟弟德斯特·杰莱尔公爵为统帅,还将大部分负责京畿安全的近卫军调拨给了他,按时间推算,他们预计已经在朝里斯班城进发的途中了。”
“相比于南方人的窝里斗,我比较关心南威克斯地区的布防情况。”查尔曼·奥尔德这样问道。
首席情报官回答道:“维隆·杰莱尔并没有调用那里的一兵一卒,我的消息源向我做出了他的判断,维隆·杰莱尔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假如德斯特·杰莱尔无法顺利平定叛乱,维隆·杰莱尔就会计划用公爵头衔、里斯班城领主以及大量的钱财与土地收买塞图巴尔兄弟,也就是所谓A计划之外的B计划。”
“典型的政治家手段。”丹特·洛伦兹喃喃道。
“丹特,你觉得谁会赢。”听到丹特·洛伦兹发言,国王迅速面向他问道。
“维隆·杰莱尔,毫无疑问。”丹特·洛伦兹不加思量地回答道:“保图加尔渔业和畜牧业发达,但矿产资源极度缺乏,塞图巴尔兄弟不会缺钱,但很快会为缺乏锻造武器和盔甲的原材料而犯愁,而德斯特·杰莱尔那边截然不同,他们将会轻松地赢下战役,占据主动,除非德斯特·杰莱尔是个蠢货至极、平庸无能的指挥官。”
“诸位觉得这可能吗?”国王从地图上收回目光,缓缓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