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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想和那群绿皮再次碰面，但是……古德里安还是在傍晚时分被昨夜的半兽人们于荒山雪林之中拦住了去路。古德里安完全不知道这群绿皮是如何定位他并出现在他前进的方向上。难道这群大个子之中有法师？或神术师？
“人类，你的，不守……信用。”还是昨晚的领头。半兽人们神情凶恶地把古德里安围住，似乎只待领头一声令下便要把他生吞活剥。
“哈哈，那个，哈哈……这不是在林子里迷路了么。”古德里安一边尴尬地笑着解释着鬼都不信的谎话一边按住剑柄谨慎地盯着对方的动作。
“说，谎！”领头弯下腰与古德里安面对面一字一顿说道，巨大的口臭喷得古德里安几乎窒息。
古德里安还想胡说几句，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一时间，所有的半兽人匍匐在地口中喃喃念着古德里安听不懂的句子。古德里安被这黑影与半兽人们的举动吓了一跳，忙打量起这巨大的黑影来——只见黑影确实全身漆黑，近三米的个头只有下半身围着一张黑布，一张三角脸上长着类似鳄鱼的嘴与一对鹿耳，背后还有一双蝙蝠一样的巨大肉翅。黑影没有理会地上匍匐的绿皮，举起只有四个指头的爪子？手？指着古德里安：“人类，你身上有来自域外的气息。”这话并不是黑影用嘴巴说的，而是直接从古德里安的心底浮现。
古德里安盯着黑影那黑白分明毫无感情的双眸，心里惊诧莫名。在古德里安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的时候，黑影的“话语”又从他心底浮起：已经有上千年的时光没有域外的人降临玛雅大陆了……黑影感叹着放下指着古德里安的手？爪？然后对着空气挥了挥。立时，绿皮们起身弯腰迅速后撤直接溶进了空气之中。这一幕把古德里安看的目瞪口呆。
“不用惊讶，教皇赋予了他们掌管这片森林的权利。他们也只能在他们部落法阵附近才有这样的能力。”黑影的声音在古德里安心底解释道。
“那个……阁下是谁？”古德里安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解释而失去警惕。这黑影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尽管他不是没有接触过法师、神术师，但是在这里遇见……还是他从未认知过的物种……
……黑影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古德里安像是愣好一会才从古德里安心底浮现声音：域外……发生了什么？连诸神的子民都不认得了？
诸神？子民？古德里安一时间愣住了，没法消化。说域外……古德里安可以理解，毕竟他本就不是这个大陆的原住民。说他带有域外的气息……应该是身上残留的空间之门的气息，那个该死的门还让自己差点含恨在这荒山野林之中。难道说……诸神是魔法帝国时代之前的诸神？那就久远了……魔法帝国存在了近万年，而如今都分崩离析近千年了……
“告诉我，帝国的十二圣者还在么？”黑影似乎意料到了什么。
“阁下说的是魔法帝国的十二位大法师么？”古德里安意识到了什么。
“是的”
“帝国在九百多年前便分裂了，十二位大法师有八位已经陨落，两位沉眠在自己的法师塔中至今未醒，两位不知所踪。”古德里安明白了。这个黑影所说的诸神，应该是十二位大法师。在他们还存在的时代，魔法帝国几乎扩张到了所能到达的平行宇宙、星球，只要是智慧生物也几乎都成为帝国的子民。当然，在古德里安原本的世界这只是传说……古德里安并不太相信。
“难怪……”黑影又好似愣住了。古德里安只得耐心等待着，想走，又觉得不太……礼貌？倒不是怕了它？他了，古德里安又不是没有和法师、神术师打过架——尽管败多胜少。
“走吧……跟我去见教皇。嗯，你可以叫我……凯撒。”黑影回过了神，弯腰曲膝伸展开近五六米的肉翅正要冲天而起忽的望了一眼愣在一边的古德里安又把肉翅收了起来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凯撒先生是专程来找我的？”古德里安跟在黑影身后。
“是半兽人向教皇祷告说有个人类佩戴了一柄能让他们部落法阵震动的武器。所以，令我前来查探。”黑影的步伐不大不小，古德里安刚好能跟上。
“……血饮剑？”古德里安“锵”一声拔出佩剑在身前舞了两朵剑花又插了回去。
黑影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前行。“这是帝国的破法魔剑。顾名思义，破法魔剑就是克制法术法阵的魔法剑。但只对七环以下的法术法阵有一定效果。”
“还有这回事？”古德里安一脸捡到宝的表情。当初为了哄他穿过空间之门来沃玛森林去那个地方，那小法师可没少许诺，可光许诺没用啊。不想，那小法师还真下了血本。要知道，在如今古德里安的世界，六环、七环法师那已经是顶了天了。
黑影没有接古德里安的话。“起初，我以为你是诸神派来打通空间传送阵的使者，看来不知还要等多少年了。”
“空间传送阵？空间之门？”古德里安疑惑道。他对法师的世界，认知全靠传说与想像，等于零。
“运送物资的通道。空间传送阵，只能输送不具备生命与智慧的东西。而生物想要跨越空间才用空间之门。”黑影看的出来，相对于人类来说一大把年纪的古德里安在魔法知识上就是一白痴。也许……也是因为帝国分裂太久的原因，黑影自我安慰地想。很久以前，域外来的人类哪一位不是……算了，不能相提并论。黑影赶紧把心里不好的想法抹掉。
“喂，凯撒先生，天都黑了，要不找个地方过夜吧。我都走了一天了……又累又冷又饿，总不能让我用这种状态去见您口中的教皇吧？”古德里安看了看天色停了下来。
“……抱歉。我一直把你当成……很久以前那些来使一样了。”黑影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四周手一挥整出了一片空地，然后又一挥，一顶巨大帐篷搭好在空地上。
“传说中的魔法帐篷……”古德里安惊喜的围着帐篷看了看。这样的动作……与他外表的年纪严重不符……
“人类，你来玛雅大陆似乎要寻找什么。”帐篷内两人？面对面盘坐在火堆边上。
“别和那群绿皮一样人类来人类去的，我叫古德里安。”古德里安专心烤着他的腊野猪腿。
“……绿皮……他们可不喜欢这样的称谓，半兽人是我族类的忠实盟友与信众。在长年与魔物的战斗中他们可是中坚力量，他们为此牺牲了太多太多，我们要给予应当的尊重。”黑影在古德里安心底升起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魔物？”古德里安停下手里的动作惊愕地望向黑影。在无名小镇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魔物以及与魔物战斗这些消息。
“大陆并不平静。大概九百年以前，魔物开始出现。刚开始是一些巨型化的各类蜘蛛，到后来除了人类大陆几乎任何物种都有魔化的个体。这些魔物主要集中在沃玛雪山最北边，它们占据了山脚的城镇，它们就像提线木偶一样没有自己的心智被未知的存在操控着，不畏伤残与死亡。除魔联军就在那里修筑了一道城墙，与它们对抗了近九百年。”
“除了人类之外？”古德里安不明白。
“这就需要说到大陆文明的开端了。难道域外都没有这些记载了吗？”黑影不解。
“不知道。我能来到这里，只是一个意外加上巧合，当然还有几分运气。”古德里安耸了耸肩。
“大陆上原本是没有人类这个族群的。在蒙昧时代，帝国的圣者降临，给大陆带来了文明的火种。大陆原住民的文明壮大之后，帝国从域外把人类移民了过来。知恩图报的大陆原住民在人类到来之后，让出了最肥沃的土地并清剿了一切混乱物种。之后，我们见证了大陆上人类的历史，我们惧怕你们族群那与生俱来的争斗、毁灭天性，大陆所有的原住民都避开了人类族群。所以与魔物的战斗，同样只有我们原住民的联军。也因此，被魔化的个体也只有我们原住民，除非我们的防线被突破。”
人类好斗的天性确实与生俱来，内斗完了外斗，外斗完了内斗。千百年如是，循环着生生不息。也就是欲望，只要是人，就永远无法摆脱欲望。古德里安回顾自己那个世界的历史，何尝不是？纵然是魔法帝国，一样逃脱不了这个命运。古德里安这就明白了，魔法帝国的余荫还在庇护着玛雅大陆的人类。这些纯朴、知恩图报的原住民，一代一代又一代地守护着他们的善良与正义。这让古德里安感慨万千，值得么？这些年古德里安也不是完全呆在沃玛森林与无名小镇，他曾跟随着商队到过西卡帝国，赛亚联邦，波顿王朝，就差大陆东边几个国家与那个传说中的大秦帝国没有去到了。在古德里安的见闻中，大陆上的人类相互征伐就没有停止过，以致就连自己的来历都丢失在了历代战火中。如今大陆人类公认的人类起源是从猴子进化而来的……在没有黑影凯撒的解说前，古德里安也相信了这个大陆的人类是从猴子进化来的说法……甚至还买了那本大陆著名的《起源论述》。现在想起来，古德里安脸上都有些发烧。自己那个世界不也因为魔法帝国分裂之后数百年的战乱以致丢失了历史与荣耀？不然自己作为魔法帝国本土的人，居然对帝国的了解都没有这个大陆的类人物种多……且还对帝国的传说半信半疑。然而传说就是真实，就在眼前——玛雅大陆不就是传说中魔法帝国征服的多元宇宙中的一隅？倒不是说黑影说什么古德里安就信什么，从见到黑影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他所表现出来对魔法帝国的敬仰做不了假。这样，古德里安如何不信他说的话呢。
“听说过树妖果实么？”古德里安问道。这是他此行的最终目的之一，也是是与小法师交易的条件之一。
“千年之前，树妖族群生活在沃玛雪山西北的一个谷地。魔物出现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他们的消息了。”黑影回忆的声音。
当初小法师给古德里安关于树妖果实的唯一信息只有“沃玛森林有前往某个谷地的秘径，秘径的守卫者是羊头人”，这些年古德里安踏遍了沃玛森林才在西北方向一座几乎看不出是墓葬的墓室里一具不知死了多少年的羊头人尸骸上找到了些许线索，这才确定了大概方位。如今黑影一句话就相当于自己这些年的探索……让古德里安有些沮丧，更别提黑影给的消息……树妖族群极大可能不在那里了。不过，终究还是得去看一看。
“有没有可能……被魔化了？”古德里安希望树妖族群不是被魔化了才好。哪怕是迁徙都总能找到线索，要是被魔化了……天知道树妖族群还有没有树妖果实，就算有……难道要冲进魔物占领的地域中去寻找？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恐怕死得渣都不剩。
“没发现魔物之中有树妖，若是他们被魔化了，极有可能被那未知存在圈养在某处。树妖果实拥有生死人肉白骨的能力，和传说中的精灵之泉有异曲同工之效。这东西只有上千岁的树妖之王在自然衰老死亡后才有可能结出。我活了近两千年的岁月，也只是听闻是这样。”
古德里安惊讶地重新打量起黑影，没想到还是一个近两千岁的老家伙……
“不用惊讶，我们沃玛一族普通人的平均寿命都超过了两百岁，更不用说拥有魔力与掌控血液的强者了。当然，与之相对应的就是繁衍能力的艰难。我们族群如今的人口，只有不到一万。”黑影的神情有些落寞。“在近千年与魔物的战斗中，我们又死去了太多太多年轻人，以致如今新生代中的佼佼者开始对你们人类有了怨气。人类人口昌盛，却只知相互征伐与大肆掠夺资源，根本不知他们的安稳是我们原住民用鲜血与生命为他们守护了近千年。……等到我们这些老人都不在了的时候，原住民与人类可能开始出现纷争了。这种状况不单单是沃玛一族才存在，而是普遍存在于原住民的新生代之中。”
古德里安耸了耸肩：“这其实也是你们自己造成的。魔法帝国的大法师们当初就未必有让你们迁就、庇护人类的想法。要知道这些比神还要强大的法师们对他们的族群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在乎。”
“……咦，管它呢，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么？”黑影这回没有直接从古德里安心底浮现话语，而是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了出来。
古德里安看着黑影那一张一合的鳄鱼嘴……觉得特别怪异。
“我要去那个树妖族群生活过的谷地看一看……我来到这里已经有六年时间了，为了寻找那个谷地所在，花费了不少功夫，可不能就这么白费了。恺撒先生可有什么建议？”古德里安把话题拉了回来。
“等你与教皇见过之后……我可以把你送到谷地入口。树妖族群会在他们生活的领地周围排泄一种矿物能让除了羊头人之外的非树妖族类生物产生精神错乱，就算我这样的九环法师也不例外。”黑影开口说到。
“……它们与你们是世仇么？”古德里安奇怪道。
“……树妖族群与羊头人是共生关系，他们虽然排外但并不是好战份子。我们所有的原住民，除去魔物，都不是好战的族类。之前的半兽人，你也见到了，他们虽然长相凶恶却并不好斗。不然……与你相会的开场白，就是术法与棍棒了。”黑影咧开嘴莞尔道。
古德里安无语，这位老人家难道不知道他的长相在人类眼中……那是相当……还笑……换作个小姑娘，估计能被他这样子不说吓死，吓哭没跑了。
“小伙子，说些域外的事来让我老人家解解乏。”黑影搅了搅火堆说到：“魔法帝国分裂以后，你们都经历了什么？再不济，帝国的传承总该还在吧？”
“……”古德里安思索了一会缓缓说道：“传说帝国分裂成了六大派系，他们带着知识远离了故土流浪在无尽的宇宙之中。之后，没了大法师们的世界，凡人开始相互征战。估计与玛雅大陆人类的征战差不多，历史与荣耀在战争中遗失，鲜血、仇恨、欲望支配着世界数百年。一直到两百年前一群小法师以追寻魔法帝国的传承与荣耀为宗旨组建起了真理之眼，在他们近百年的周旋下世界趋于和平。在那之后百年，世界走上了一条名为科技的道路。魔法帝国分裂之后凡人法师所能达到的等级只有九环，这不足以让他们能遨游于多元宇宙。所以，他们从另一条途径上寻找突破，科技也应运而生。如今，他们虽然还达不到魔法帝国时代的高度，但是借助魔法与科技结合的飞行器航行于数光年内的星系已经没有问题。”古德里安大概地介绍了他的世界。
“……真是令人惊讶，域外的人类纵然丢失了帝国的传承却也仍能重新振兴。可怕的创造力……”作为见证过帝国时代的九环法师，恺撒当然听得懂古德里安说的星系、光年、飞行器这些东西。要知道，魔法帝国时代存在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而没有他们所没有的。“帝国当初也存在科技，但是帝国法师们以魔法为荣，他们的骄傲不允许他们花太多的精力钻研非魔法相关的事物。我还记得我的先辈们说过，玛雅大陆的人类移民过来时候乘坐的就是上千艘巨大的钢铁巨舰。遮天蔽日，先辈们被震撼的无以复加。可惜……圣者们虽然给我带来了文明的火种，但是我们并没有你们人类那样的创造力……数千年的时光，我们原住民始终停留在原地……”黑影为人类的能力而惊叹，也为玛雅大陆的原住民唏嘘。要不然，玛雅大陆纵然达不到魔法帝国的高度至少也有如今古德里安世界的高度了吧？星空……那是怎么样美妙的地方，可怜自己这辈子也只能仰望了。
古德里安听完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来帝国时代也曾经拥有过类似的科技，自己那个世界的真理之眼不过是走在前人的脚印里……亏他们还沾沾自喜。不过，这些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树妖果实。
“树妖族群领地周围的那种矿物应该有相应的办法防备吧？不然那些羊头人是如何与它们一起生活的？”古德里安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这，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好了，年轻人，我明天再过来接引你去面见教皇冕下。相信冕下会很期待与你的会面的。”黑影说着站起身看眼古德里安便走出了帐篷。古德里安只听到到“呼”的一声，便知道这老家伙展翅高飞了。
回过神，野猪腿早已烤得油花四溅……边填肚子边把恺撒带来的信息重新消化一片，这个世界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啊……也不知道这些年那边的人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