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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余晖之厌胜军 / 12.被胁从军

12.被胁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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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这围屋外被一众衙役围得是水泄不通。
  此时正值嘉靖三十二年,由于数月天旱使得田间颗粒无收,多处家佃户本指望分得那佃户只得二成收成的粮食过活却适逢此大灾,本来就艰难维持的生活怕是饿死要做那路边孤坟,冢中枯骨。
  本地县太爷张明远虽带七品乌纱确似那一方土皇帝,虽七尺男儿少时有志望为国出力,然现四十有五,举人出身的他好不容易前两年从教谕熬出头,活动了下上司才捐得个七品冠带,在本县任职期间也越发的盘剥百姓无所不用其极,客商路过收孝敬恨不得层皮,百姓的课税如果收不上来就连夜里照明的灯油,春季里播种的稻种也不放过,通通充税。
  适逢天旱,上报省里,省里的回话竟是两京一十二省多处受灾,皇上又在建万年吉壤,北御鞑靼,东南胡部堂正在浙江剿倭,澄清寰宇,户部要拨付的军饷尚且不足,更别提赈济灾民了。
  当时河南巡抚上奏内阁此事,严阁老却急令:“除北京京郊受蝗灾的顺义,昌平二县外,各府州县各自行筹措救济灾民,另浙东军情甚急,急召各路客军入浙剿灭倭寇。”
  巡抚衙门平时只知于盘剥,此时看见上面把事情压下也没有把事情放在心上,甚至布政使的官吏也没下放一个去受灾县份巡视灾情。太爷张明远也乐得其事,他一心只想盘剥,上报具体灾情反而使自己政绩挂不住,反正三年任职也快到了,到时候去吏部述职时疏通疏通便上去做知州了,也不管这一方百姓。
  反而胡部堂当时浙江剿倭军情甚是紧急,总督衙门平时吃空饷吃惯了,哪里来的这么多兵勇可供调遣入浙,便与巡抚衙门一起商议往各县摊丁入军。
  夏邑分得参军人口是八百人,现在时值天旱,大荒大灾能跑的都跑到其他省县谋口饭吃,跑不动的都饿死了哪里还有贫民能供参军?
  只见太爷这日正在堂上发愁,省里给出的时限还有十天便至,这可如何使得,心里确盘算着实在不行便教城里富商地主每户出他十来家丁,他们死好过我死。
  心里正打着如意算盘,眼睛确咕溜直转。旁边师爷是上任县太爷给他留下的绍兴师爷刘廷芳。老话说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别看这师爷年近七十,但见识非凡,在任十余年前后伺候过六位太爷。
  别看师爷不入流,但是在这位置上这么多年,连县丞也要尊他一声刘老先生。他看着太爷正发愁,心中便生一计,不等太爷神游回体,便道:“堂尊莫恼,我有个办法还请缓缓听之。”
  张明远正愁如果给富商地主摊家丁,怕是明年的“收成”要少许多的时候,咋一听这老家伙有办法便毕恭毕敬的对刘廷芳说道:“还请先生教我。”
  刘廷芳也不客气,忙喊衙役一通堂鼓急忙退堂。将太爷请入后院,言道:“只听那太平镇上有一伙民团,原是一方望族,祖居太平镇柳家村,一伙柳氏族人在嘉靖二十八年因本地多有流寇,便自招团勇,以安乡里,平日也甚是团结,建起一围屋,有族中弟子犯了王法逃进村里也自设公堂不让官府盘查,官府许多时候也奈何不得,俨然一帮蛮匪刁民。
  各路响马乱军路过看这围屋也是奈何不得,日益壮大怕是对本县县治不利,如果把他们招了送去入伍,且看他们手段,说不得是大功一件。
  虽说人数不够,但是各地乡绅便不用出这么多丁户,县上我们给他们冠上个“贼寇”的名头也是不难,他们也无路可选,此时我们再派一人前去安抚,要不被我等剿灭,要不被我等“招安”。吏部本年给堂尊考核的时候也落得个“清剿得当”此一石二鸟之计请堂尊细细思量。
  “好!端的是条好计,刘先生,去后堂找主簿领二两赏银,事成之后当表头功。”
  张明远本就坐在太师椅上,闻得次妙计便是仰天大笑,太师椅本就将将容得下他那膀大腰圆的身躯,此时更是被晃得咯吱作响,引得是一旁婢侍侧目看来。
  此后便遣派衙役,用那刘廷芳的一石二鸟之计前来柳家村围屋将我们团团围住,要逼我们就范摊丁。
  早就听闻这夏邑县要摊丁入军,族中老少哪肯这样交人出去,正欲以身相抗,却不料我父亲拦在他们身前,用信任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此时我耳旁又回想起了他以往经常在训导我之后对我说的话:百年以后族中老少就要靠我来蔽护了。
  旋即回过头去,对众人说到:“有道是民不与官斗,况且上前线杀贼报国,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好男儿保家卫国!我愿以忠民为首,入伍报国。”
  这衙役官差看我父如此这般,便一边道:“还算你识时务。”一边将手中紧握的钢刀回鞘。
  捕头又给出时限要求,以每户出一人,村中百五十余户,共需出百五十余人。其中下至十四,上至四十均可。明日就要交人入县城。
  我环顾四周,看向那些忙活着准备帮我庆贺立冠之礼的妯娌们,奔跑在围屋内时而跌跌撞撞摔得一手泥巴的侄儿们,以及两鬓斑白的老人们。
  为保全村老少,咬了咬牙,先是对老父一拜。旋即一马当先立于屋前,喊道:“各位族人们,今逢此大变,我柳余晖虽未及立冠,然有道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等虽求那桃花源,可世上却无那桃花源。”
  “小子不才,愿带头参军带一帮弟兄入浙,以报家国。”
  听我说罢,大家虽都默不作声,可是族中无论是精壮汉子,还是稚弱少年,都一一站了出来。
  其中那六大爷家中六个男丁更是齐刷刷的站了出来,排名第六的六子与我同番年纪,此刻也是跟着他哥哥站在一旁。
  一旁胖乎乎的团子,因摔伤右脚有点瘸的拐子,大耳朵的兔子,傻愣傻愣的锤子,满脸麻子的麻子,都挺着腰杆,站的笔直。
  其中很多人是我的同辈,也有许多是我的长辈。但是本着一户一嗣,总不能让只育有一子的人家断了香火,父亲从中挑选了一百五十余名弟兄,与我一起明日跟着衙役前往县城。
  我的立冠礼看来是到不了足年十六才能举行了,只能在这入伍前的最后一晚,大家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父亲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已经是下午了,往外看了眼,衙役们还是把围屋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齐入伍的都回去准备收拾行李,我也不例外,将将准备迈入家门,父亲却从身后把我握住。
  “你跟我来”父亲低沉的语气和紧握着我手掌的那坚实大手,对于即将到来的离别很不是滋味。我知道他没有多说些什么,是因为他是族长。
  但是那佝偻的身影和慈爱的目光,也让我内心感觉到了他对离别的不舍。
  跟着父亲一路走到了祠堂,父亲拉着我在诸位祖宗牌位前跪下,口中默念着什么。由于太小声,我也没太听清。
  而后才起身顺着梯子从最上面的刻着“柳公广昌”的神位下,拿出一把钥匙。
  再把我拉起往祠堂内堂走去,祠堂内堂梁上摆放着村里老人给自己备的薄棺,我们小时候都不敢进内堂,总感觉很阴森恐怖。
  由于不怎么敢进内堂,所以对内堂的记忆也很模糊,此时父亲将我拉到内堂前的一口枯井面前,又从这内堂里提出一副梯子。
  转身对我说的:“本打算在你立冠之日再将这族长信物传授于你,然现迫于无奈。明日你就要启程了,这帮族人都指望着你了。”
  言罢将梯子放入枯井之内,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携着我入到这枯井之中。
  顺着梯子入得这枯井之下,除了父亲掌心的温度以外,周边寂静无比,一片漆黑。
  父亲用火折子将井下立于井壁上的火把点燃,随着火光的蔓延,我才发现原来井下别有洞天。
  这井下有一砖墙堆砌的石室,一扇尘封许久的木门竖立在石室中,木门上有着一把满是灰尘的铜锁。
  这铜锁承十字样式,中间一个锁芯。见我看的好奇,父亲向我解释到:“这锁名为鲁班锁,由三根黄铜组成。其中又以榫卯结构拼装起来,除了钥匙外,还要有相应的解法才能解开此锁。”
  父亲从怀中掏出那把钥匙,插入锁孔先是侧面拧开一半,轻轻地将中间的黄铜锁芯提起,而后再继续拧,直到上面的锁头解开。
  开得这鲁班锁后从砖墙上拿起一具火把,轻轻把门推开掀起一阵灰尘,把我呛得一阵咳嗽。捂住鼻子入得室内,父亲举着火把找到室内的烛台点亮。
  随着烛光缓缓照亮整个石室,石室左右两侧分别显露出几个空的画瓶和几排书架。这书架上的书层层叠叠,铺满了灰迹似是许久没有人翻阅过。
  中间几口大箱子里面空空荡荡,父亲看了眼这些箱子,叹了口气,小声点嘀咕了句:“要不是叔父当年执迷不悟,用金银贿赂那狗县官,哪里还要小辈们出去受苦。”
  叔父?祠堂上祖父那辈,分明只有祖父一人牌位。父亲又哪里来的叔父?
  我听父亲这话本是一头雾水,不知何意。未曾等我多想,此时却又见他走到左侧书架边,踮起脚来小心翼翼的将一宝盒取出,拿至我面前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本已是破烂不堪,看起来仅剩半部的书籍,书本上注二字——《葬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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