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狐狸

　　既然决定修炼，吉祥对待《指极诀》太度自然就认真起来，为了搞清这倒底是一篇什么样的法诀，吉祥在新买的智能手机上恶补了许多佛道知识，翻看了无数公开的修行典籍。
　　一番研究下来，却发现这《指极诀》十分不伦不类。
　　从有关魂魄的记载上看，它应该属于道家一脉的法诀，但命名却与道家的特点完全不一样，而且即不称《经》，也不称《法》，所修的念力在诸多道家经典上也全无记载，修行方法也没有什么步罡踏斗，佩箓画符之类，怎么看都是野路子，很低端的感觉。
　　修炼起来后，发现这又像一本武功秘笈。虽然也有趺坐的静式修炼方法，但诀中还记载的五个极其别扭的桩架，并言及与之对应的五种念力的动式修炼，才是最佳的修法。这又与传统内家拳的桩架很像。
　　最后，五种念力，还都有对应的运用法门，除肾水惊惧念力与脾土爱厌念力共同对应“山水炼形诀”外，肝木怒怨念力对应的是“御灵咒”，心火喜悲念力对应的是“窍中雷”，肺金忧愁念力对应的则是“拟气术”……这看起来又像是某种法术。
　　当然，吉祥目前的境界还达不到这些法术的修炼要求。
　　《指极诀》分为三境十五阶，三境依次为神念、金丹、元婴，每境又分五阶，但目前吉祥所能看到的文字，只有神念境五阶：蹈风、拈尘、探海、通天、八极。其余二境，要么没有，要么是要满足一定条件才能观看，反正现在看不到。
　　“御灵咒”门槛最低，只要十二正经中肝胆经被念力贯通，怒怨念力运转圆融无碍，即能够以血为引施展。由于通脉顺序是土、水、木，也就是说，至少要过了蹈风境，才能使用此咒法。
　　“山水炼形诀”要求要高一些，必需拈尘阶大成，十二正经首尾相连，念力开始在经脉中成两个小周天循行，方可修习。
　　“窍中雷”则需要通天阶大成，任督二脉贯通，念力进入大周天循行，方可修习。并且还有一个前置条件，必须先修得“山水炼形诀”小成，达到铜筋铁骨的境界方可。
　　最意外的是“拟气术”，名字听起来不咋地，修习要求却是最高，要八极阶大成，即神念境圆满方可修习。
　　吉祥对这些术法很期待，特别是可以最早修炼的“御灵咒”，心热之极，只是暂时还望尘莫及。
　　虽然神念境分为五阶，但吉祥一着手修炼，发现蹈风与拈尘二阶应该算做同时修炼。因为五种念力的修炼，并不是一念修成方可修炼下一念，而是齐头并进，只是最终贯通时，有着严格的顺序：土、水、木三种念力所在的下肢六正经，依次贯通于先，是为蹈风；金火两种念力所在的上肢四正经，依次贯通于后，最后十正经首尾相连，五念合力，共同贯通最后二正经，是为拈尘。至此十二正经首尾相连，五念循行其中，无所不至，此为念力的第一个循环圈，称为小周天。
　　所以看起来蹈风与拈尘同为两个阶段，但蹈风阶的下肢诸脉，窍穴总共四百余，比拈尘阶的上肢诸脉不足二百窍穴，多了一倍不止，且诸窍穴基本并行修炼，想要满足“御灵咒”的修习条件，以吉祥打通窍穴的进境论，至少要等两年以后了。
　　吉祥目前进境最快的，是属于木行肝胆经的怒念力。这是由于他开始修炼时，正是怒气勃发，不可遏制之际，观想迅速，一举便冲破数窍。待到修炼其余四念时，却需要无中生有，凭空观想，效果自然就差了很多。特别是土行爱厌念力的修行，极易饥饿，如果不是接到了一个“大活”，吉祥都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养得活自己。
　　总体上，吉祥对《指极诀》还算满意，虽然一个月的修炼，并未让自己得到什么神奇能力，但他能感觉得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以及在练习泰拳时，都获得了极大的助益。
　　也许，《指极诀》就是一种辅助的法门也说不定，但能以这么神奇的手段烙印在自己脑海，总归不会太差。吉祥心里总结道。
　　就这样五念依次轮转，月色下，吉祥围着山神蛋，以动式走桩修炼得浑然忘我，直到肚子咕咕叫时，才停止行功，掏出饭团大嚼。
　　一边吃一边想起了与自己纠缠数月之久的噩梦。自他沟边入道后，噩梦便再也没有降临。
　　然而，噩梦虽消，但走上了修行之路，噩梦的内容含意就不能再忽略，既然背后的存在托梦让自己修炼《指极决》，总不会给自己讲一个无关的故事玩吧？
　　吉祥思前想后，不得要领。突然想起曾经的“狱友”成大仙，貌似有能力帮自己解决这个问题，而且对方的表现，也好像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所以放假后，他终于决定在去县城前，先找成大仙解解梦，看他能不能给解出个子午卯酉。
　　吉祥潜意识里总在山神石盘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一直不愿相信，噩梦是那坟茔地中有鬼祟在作怪。
　　那处坟茔地吉祥知道，属于邻村华信一家姓富的人家，听说这一代只有一个男丁，还有一个自小多病女儿，把日子折腾得穷嗖嗖的，媳妇也跑了，只剩一个脾气暴躁的老爷们和一个神经兮兮的孩子相依为命。
　　这种境况，不比自己更强。而这《指极诀》，虽然像个大路货，自己修炼了月余，气质也是堂堂正正，品级高低暂且不论，怎么也是能烙进脑海的神奇法诀。所以能得此诀，也祖坟冒青烟的好事，若是那富家先祖有灵，怎么也不可能轮到自己。
　　所以吉祥固执地认为，古怪一定是这山神石。
　　只是年少的他，还不知道人心鬼蜮，喂以毒药的，可能是仁心医者，投以蜜糖的，反是害命小人。
　　吃过饭团，吉祥躺在山神石上发呆。
　　他突然羡慕起华信那个富姓小姑娘，自己如此健康，稳婆子手里都能跳三跳的强大存在，居然就成了没人要的孤家寡人，真是心塞。
　　“哗啦！”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耳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吉祥立刻竖起了耳朵。
　　响声自山神石东侧的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一路远去，似乎是有一只什么动物经过。
　　吉祥有点奇怪，从那灌木丛摆动的幅度判断，这只动物的体形要大过野兔，但又比狍子、野猪小很多，与土狗仿佛。
　　狼？不可能。首先是狼不可能放过自己这块五花三层的肥美猎物。况且由于曾经砍伐和盗猎严重，山中早没了狼、虎之类的猛兽，就算是野猪野兔，也是近两年才恢复一点数量。
　　倒底是什么动物？吉祥好奇心大起，拽起背包，就钻进林中，小心翼翼在林中斑驳的月光中搜寻起来。
　　这一搜寻不打紧，吉祥发现自己的视力竟似增长了很多。
　　以往在山林中月影斑驳时，一且都朦朦胧胧的。稍远一点，便只能略辨其形，再也看不真切。现在却不然，隔了几十米，吉祥毫不费力地就看见了那在山林中无声穿行的身影：那是一只比狗略小的动物，行进很快，在稀疏的枝叶中忽隐忽现，转眼间就上了对面低矮的小山包，转头向吉祥望了过来。
　　哈！是一只小狐狸！
　　这还是吉祥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狐狸。只见它身体纤细，拖着一条蓬松的大尾巴，耳朵和脸尖尖的，虽然月色下看不出颜色，但也能感觉出很漂亮。特别是它看向吉祥的眼神，灵动非常，竟似人一样，欲语还休，衬上蓊郁的树影，漏来的月色，以及萦回飞舞的萤火，这画面让吉祥直如走进了童话。
　　心一动，吉祥忍不住大着胆子就跟了上去。
　　但等他钻出灌木丛爬上对面的小山包，那只狐狸竟然已经离开，踪影皆无。
　　吉祥茫然四顾，半晌也没能再找到那小狐狸的形迹，不禁心情有些怏然。
　　“喀喇喇……”
　　突然一串闷雷似的炸响传来，惊得吉祥一下跳了起来！抬头看明月高悬、繁星满天，这怎么可能会有雷声？难道是错觉？不对，这雷声十分真切，但好像并不是来自天空，而是来自身后山神石的方向。
　　吉祥赶紧猫着腰，小心里潜回山神石，在石边灌木丛停留观察片刻，见没有异常，正待跨出，惊觉对面的林子里，似乎有有团游离的电弧在隐约闪动，并伴有轻微的啪啪声。
　　吉祥立刻停下脚步，干净利落地趴在灌木丛中，不敢稍动，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那团电弧。
　　果然，那电弧缓缓向山神石方向飘过来，须臾之间，便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山神石旁，电弧后面的灌木丛上，留下了一个恐怖的洞——人形的洞！
　　那团电弧包裹的，居然是一个人影！所过之处，草木竟然瞬间便被焚为灰烬，而且绝不影响稍远一点——这是什么恐怖能力？吉祥有点口干舌燥。
　　“砰”的一声，一个物体扔到了吉祥面前不到一米处，待那物睁开虚弱的眼睛，与吉祥四目相对时，吉祥呆了，这不是刚才那只小狐狸吗？怎么这么快就转到了山神石的另一边，还被人捉住？
　　“你说你和我玩什么捉迷藏，不是自己找罪受？虽然你还没有入了华夏的妖册，但我又没打算杀你，仅仅是想问你一个问题而已，大家高高兴兴地不好吗？”人影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