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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指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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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大耳朵骂道:“小崽子欺人太甚!不收拾收拾他,还真当我姓任的是个软杮子!”他一个快四十的大老爷们儿,本村首富,而且年轻时也是狠茬子,现在让一个孩子给折腾得灰头土脸,着实挂不住面子。
  三儿闻言笑了,劝道:“任叔这就是气话了!你想咋收拾他?我看你也知道,这小子是光凭吓唬是吓唬不住的,翻过来想过去,除了弄死他你也没别的辙?可弄死他,这家大业大的,你舍得?”
  任大耳朵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道:“你咋想的?你可也让这小崽子祸害了一把。”
  “任叔,别煽动我。我们混黑,使用暴力,是因为有些人不守规矩,我们必需有手段让他们老老实实听我们讲话——别忘了这才是我们的初心。所以我们不能这种手段用习惯了,反而被这种手段所挟制,变成总想着用这种手段,去让别人没法说话——这就过界了,这不叫混黑,叫涉黑,弄不好你主控制不了局面,是要吃枪子儿的。”三儿道,又语重心长地道:“我们不能连个孩子都不如。”
  “怎么说?”任大耳朵奇了。
  “其实你和我讲那孩子的事,乍一听,桩桩件件都又挺缺德又恶心人,但你品品,为啥警察就管不了他呢?因为不管他咋闹腾,最多也就是个治安事件……我不怀疑他真有敢点了你家的狠劲儿,但那是把他逼急了!况且那孩子,只有被欺负了才会发疯,疯起来又留有余地,这才多大的孩子?行事就如此狠辣又有分寸……交恶不如交善哪!”
  任大耳朵再次沉默。
  “我有一个办法,让他不再祸害你……”三儿凑在大耳朵上低声说了一番话。
  “那多没面子!”任大耳朵头摇得像拨浪鼓,耳朵有点要扇自己嘴巴的趋势。
  “我都不觉得没面子,叔你还想那么多干啥?再说他才多大,咱和他一样的至于吗?”三儿很洒脱。
  任大耳朵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
  第二天下午。
  放学后的吉祥还没到校门口,就看见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笑着冲他招手。
  “你谁啊?”走过去一看,不认识。
  “叫我赵三就行。我们见过,昨天天黑,我喷嚏打得一踏糊涂,你没看清我。”三儿道。
  吉祥立刻生警觉,后退了一步:“堵我啊?”
  “不是不是。我是来讲和的,替……任大耳朵。”
  “咋讲和?他找大人打了我一顿,手机都打坏了,我现在还恶心呢,他能赔我还是能给我看病啊?”吉祥道。这话不假,那小伙子下手很重,吉祥脑袋受了震荡,已经恶心了好几天。
  赵三儿打开皮夹子,数出一些钱,递给吉祥:“两千元买手机,一千元看看病买点药,不够再找我怎么样?”
  “一千元够了,我手机没那么贵。我在乡医院看病不花钱,村长给报销。”吉祥接下数出了一千元,剩下的递回给赵三儿。
  赵三儿不接:“剩下的算和解费,不用还了。”
  “他把他儿子弄走就是和解了。我再穷也犯不着花你的钱!”吉祥一把把钱塞回赵三儿手中。
  “那这样,这些钱算雇佣你的,一个月一千,这算预支两个月的工钱,怎么样?”
  “雇我?我干什么活能值一千?”吉祥奇怪。
  “不是我雇你,是任大耳朵雇你。你不是想修理他儿子吗,现在他儿子也不用走,你想怎么修理,管够!只要不打死打残,其它随便,只要能把他打老实,不让他惹事生非……怎么样,一千够不?”赵三儿笑着把钱又给回吉祥。
  “有这好事啊?但我怎么知道任大耳朵认不认?”吉祥道。
  “我这人混得还可以,提一提赵三刀,道上都给些面子。不过这事得瞒着任江龙,所以得空在县里我和任叔请你吃顿饭,这么说行不?”赵三儿把钱塞回吉祥的手道。
  吉祥吓了一跳,赵三刀他还真听说过,是邻村出去的大混子,在县里很有排面。
  一盘算,觉得这事干得,不说那任江龙真的欠打,没有任大耳朵的雇佣,只要他在这个学校,估计以后自己也不会少伸手,现在奉他老子的命令揍他,还有钱赚,何乐而不为?
  于是收好钱应允下来。可怜的任江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亲老子给卖火坑去了。
  
  随着任江龙又挨几次好揍,他也看明白自己老子拿吉祥没有办法,所以干脆利落地认怂,整桩事便以他腆着脸认了吉祥为大哥落幕。任大耳朵没有递来什么话,老纪头也乐见此结局,没有再来自找麻烦。
  只是这件事中,可惜了一位一腔热情的好老师,怀着一颗被伤透的心,不知去向。
  
  一个多月后,学校放了暑假,按计划,吉祥要去县城里的拳馆打工兼学习格斗。但在那之前,他还要去五队村找一下成大仙,而五队村,走山路恰好经过山神石。
  此时正逢月圆之日,天气晴朗,入夜月华如水,萤火虫星星点点,在朦胧摇曳的山间草木中漫空飞舞,风中自带清新怡人的味道,宁谧而安详。
  这是吉祥最喜欢的氛围。
  所以无拘无束的吉祥,决定夜宿山神石,顺便修炼《指极诀》。
  不错,吉祥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了《指极诀》的修炼。
  吉祥躺在山神石上,脑海中展开了那篇帛书,翻到其中的一段话:怒生于肝而怨生于胆,怒怨相表里,色作青碧,其性生发条达,如野草逢春,蓬勃而起,势如烈火,当约之凝之,束为一丸,行于肝胆之经,藏之可也。
  那日他突然横遭暴打,行将暴走之际,脑海里更是浮现出的这些文字。
  吉祥打小无父无母,一旦被人欺侮,就会陷入一种疯狂的情绪,觉得自己没人疼没人爱,如果还这么任人欺凌,活着也了无意义。所以每次面对欺侮,他都会使用自己的一切力量疯狂报复。
  但是,随着自己长大,活动的圈子越来越大,他发现这世界上以欺人为乐的人,总是层出不穷,而且自己所遭受的,也并没有因自己的反抗变得更少,反而愈演愈烈。
  比如,原来被自己打怕了的大孩子,身体早一步发育起来,一见自己瘦瘦小小的,就会又想着欺负自己。
  再比如,自己为了不被人欺负,跑到县城里的拳馆死皮赖脸地磨着打杂,从而获得学习泰拳的机会,但是却碰到了更多的陌生人,特别是一些同龄人,见面就想压自己一头,仿佛不骑到他脖子上,就已经是莫大的客气。
  还有,以前只是小孩子的争斗,现在却是成年人,也开始向自己出手,虽然在吉祥不屈不挠的报复下,最终也认了怂,但吉祥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受到的伤害正越来越大,而反抗却越来越力不从心。
  但是这没有让他退缩,反而内心更加渴望获得更厉害的自保力量。
  《指极诀》出现的神奇方式,其实潜意识里让吉祥很心动,只是出于逆反心理,不愿意随便屈服而已。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因为王老师的事自己教训了任江龙,任大耳朵不去反思自己儿子的过错,竟然还找社会人打自己,而且下手如此之重!这一下让他胸中一直压着的郁气,瞬间暴发,生出了一拼生死的决绝。
  
  既然已经决定要豁出去一切,那与噩梦的较劲就不再重要,获得更多的能力,才是最迫切的。所以当脑海里一浮出这段文字,吉祥几乎是下意识地便依文字而行。于是,某年某月某日的清晨某时,一个小男孩,就这么呆呆坐在某一条臭水沟边,开启了自己的伟大修行之旅。
  但结果却有点意外。
  虽然他成功地收束怒气为青碧小丸,还按照帛书所呈现的经穴图谱,通关破窍,连过数关,直至把小丸耗得一干二净,方才停手。
  但是这样一来,怒气也尽皆消去,理智自然恢复,反而没有让他走上疯狂之路,也让任大耳朵仅仅是迎来了一串辣椒,而不是一桶汽油加一把火。
  经此一事,吉祥觉得不管《指极诀》有没有别的效果,起码控制情绪确实很拿手,很合自己心意,修炼以来,一些郁郁之气都悄然化去,便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这篇法诀,一个月来,勤修不怠。
  只不过进境却没有了最初的迅猛,无论多努力,平均一天也就能突破一到两个窍穴,一个月下来,堪堪通窍穴五十余,按这个进度,打通全部窍穴,至少得两年以上。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估计,有点太乐观了,《指极诀》在蹈风、拈尘二阶十二正经修炼时,因念力还比较弱小,所以主要任务是通窍穴,一但小周天圆满,破窍穴的速度就要快上很多,仅仅只是打通剩余窍穴,可能也就数天时间即可。
  真正的难点在于,探海通天阶段的通脉,以及八极阶的开脉。按诀中所言,探海阶的通脉处在会阴,通天阶的通脉处在百会,任何一处,往往都要耗数年之功,终一生无法完成大周天的,大有人在。更别提八极阶的开脉,不但要打开冲、带、阴维、阳维、阴跷、阳跷诸脉,还要根据自身的情况,重新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大脉,以完成念力在自身体内的无所不至。这道关卡,不知道绝了多少人的修行之路。
  所以吉祥同志,现在只是自说自话傻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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