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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师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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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逢把孤行带回客栈好生洗漱了一番,买了一身普通的麻衣,虽然品质有些粗陋,但比上之前的衣不蔽体已是好上不少了。
  孤行洗漱一番后不再是那般黑黢黢的样子,但皮肤蜡黄,眼眶和太阳穴都有些凹陷,不像同龄孩子一样有婴儿肥,脸上瘦削的不行,普通的相貌显得惨兮兮的。
  刚刚飞逢帮孤行搓背时也是心疼得紧,孩子身上皮包骨头,手一搓“搁楞搁楞”的,身高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十岁的孩子。
  飞逢想给孤行点上一桌吃的好好补补,但医者说:久饿不可饱食,之前文馥一家每隔一段时间就送上馒头虽说是好心,但也伤了孤行的肠胃,如今再让他暴食一顿,估计孤行得当场暴毙。
  飞逢给孤行点了一碗白粥,自己也来了一碗,再喊了一碟咸菜。总不能让徒弟一边喝粥一边看着自己大吃特吃不是。
  一边吃着飞逢一边开始给孤行说起来:“孤行啊,明天师傅就带你回道观,见了人我让你叫什么你就叫什么,知道吗?”
  孤行专心喝着粥,尽管是白粥但对于他也是十分香甜了,只来得及点点头。
  飞逢继续说道:“我们所属的便是方圆二十里最为出名的青荒观,青荒观不似普世的那些道家教派分正一派和全真派,青荒观有自己的教义,但和全真一样不沾女色荤腥,并且进了观原先的姓名就不可以再唤。你是第三十三代弟子。现在观中一共有五代弟子,你下面有一辈,上面有三辈……”
  孤行突然打断:“不对啊,这不是才四代吗?”
  飞逢刮了一下孤行的鼻子,哈哈大笑:“傻小子,不还有你这一代吗。”
  孤行恍然大悟,又摁下头喝粥。
  飞逢接着说:“你下面那一辈呼‘印’字,上面三辈由大到小分别是‘柯’‘英’‘飞’,就像你的师祖——我的师尊便叫‘英抗’,除你之外我还有三个徒弟,分别是大徒弟‘孤存’,二徒弟‘孤鸿’,三徒弟‘孤罄’。”
  飞逢一边说着一边在桌上写着,孤行自幼失去双亲,大概没有上过学堂,写在桌上让孤行认识。
  孤行看着桌上用水写下的三个名字,自己也蘸了水一笔一划拙劣的模仿起来。
  飞逢抓起孤行的手教起他:“来,为师教你……这是孤……”
  待得全部写完之后飞逢松开孤行的手:“这些师兄弟回去我就带你认识,孤存是个老实孩子,跟你一样失去双亲,最擅长剑术,他应该会多多关照你。孤鸿这孩子机灵,会讨人欢心,本事也不小,阵法实力远超孤存,比上我也差不多,心眼不坏,但就是爱捉弄人。孤罄各方面在这两人之间,脾气也好,擅长乐器,没事可以多听听,他吹笛子尤其好。”
  孤行喝完粥乖乖坐在椅子上听飞逢说话。
  飞逢喝了口粥,粥已经温温的了:“我这一代呢总共有四个人,回去我再跟你介绍,现在时间不早了,先回去睡觉吧。”
  孤行也感到有些疲倦。
  回到房间里孤行就打算直接睡在地上。
  飞逢吓了一跳:“孤行你这是作甚?”
  孤行坐起身:“师尊唤我何事?”。
  飞逢拉起孤行:“有床不睡干嘛睡地上?”
  孤行茫然的看着飞逢:“屋内就一张床,自然是师尊睡床。”
  飞逢不解:“我们睡一块不就好了。”
  孤行连忙摇头:“不行师尊,他们都说我是扫把星,跟我同眠会做噩梦!况且我身上那么脏,如何与师尊同寝!”
  飞逢蹲下身子摸了摸孤行的头发:“谁这么说?你是我飞逢的弟子,怎么会是扫把星!你如今洗的干干净净哪里脏!你早已不是孤儿了孤行,来,到床上睡。”
  孤行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和飞逢一起睡在了铺上。
  不一会孤行便熟睡了。
  飞逢见状起身吹灭油灯,再次躺下之时,孤行突然开口:“师尊。”
  飞逢吓了一跳:“怎么了?我刚刚吵醒你了吗?”
  孤行摇了摇头:“不是,是我一直睡不好。”
  飞逢抚摸着孤行的头:“有什么心事吗?”
  孤行:“师尊我好怕,如果明天一早我一醒来你不在了,什么都不在了。”
  飞逢笑了:“怎么会,我……”
  孤行有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好怕明天一早又是我一个人在泔水桶旁边起来,今天的一切都是梦,我还要跟那些流民抢吃的,又要饿着肚子等死……其实一切都变好的梦我也做过,我梦见爹娘从地府回来,他们也把我接过去。地府那里没有流民,没有赋税,所有人都吃饱穿好,大家都开心的过日子,没有人会把我从家里赶到街上……但醒过来又得辛苦的过一天。这样的反差我真的经历过很多次,但我还是会害怕,师尊,你会不要我吗?”
  飞逢沉默了许久,他搂紧了孤行:“感受到了吧,这一切都是真的。只要你不想走,我便不会不要你。”
  孤行在飞逢怀里抽泣着,慢慢沉沉地睡着了。
  飞逢却几乎整夜没睡,并不是怀里的孤行翻了几次身,而是他真正开始思考起孤行今后的修行。
  孤行这样的孤儿他也不是没见过,但让他这么心疼的还是第一个。
  这孩子比起与他同样遭遇的孤存显得更加敏感,更加木讷,修行阵法这种脑子活显然不适合他,像孤存那般修行剑术或许还马马虎虎,对了,他还不识字,教他识字也是大事,不识字一切修炼就无从说起了……一大堆想法在他脑子里窜来窜去,但一切还得上山之后才能尘埃落定。
  第二天一早,孤行便被摇醒,眼睛一睁连忙看向四周,随即安心地吐了口气,又躺了下去。
  毕竟孤行无拘无束了这么久,日上三竿有时都在呼呼大睡,这么早起来还是有些不习惯。
  飞逢摸了摸孤行的头:“起床了,赶紧洗漱一下去楼下吃顿饭咱们就得上路了。”
  孤行一听吃饭立马来了精神,立马起床,鞋也来不及穿,稀里糊涂的洗漱了一番。
  下楼时飞逢已经喝了半碗粥。
  今天的早饭要稍微丰盛些,青菜粥里有上几滴油水,桌上放着几个白面馒头和用纸包好作为干粮的馒头。
  孤行坐下去端起碗喝粥,抓起馒头就吃,不一会就吃下了一个,再想抓第二个却被飞逢制止了:“饿了这么久不能吃太多,得慢慢恢复调养,为师也是为你好。”说完吞下手里最后一口馒头又抓起一个啃了起来。
  孤行不知道飞逢说的是否为真,但也只能照做,端着手中的青菜粥一口一口喝起来。
  飞逢一边吃着一边把包好的馒头放进包袱,整理了一下衣服,喝下最后一口粥。
  孤行也赶紧喝完碗里的粥。
  飞逢没有多言,拿起包袱牵上孤行的手丢给掌柜一些银钱径直向外走去:“你饥饿许久不适合长途跋涉,但师尊算过,今日之内不能上山,你求仙问道的路途将会更为坎坷,尽管我们道家成仙之人寥寥无几,但为了求得好兆头我们还是得尽快上山,明白了吗?”
  孤行跟在飞逢身边:“明白,师尊。”
  一大一小两人走在路上快速出了城门,孤行这辈子还没有出过城门。对他而言符州便是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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