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明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没开玩笑。”
　　感受到氢看傻子般的眼神，我补充道。
　　“我还没无聊到讲故事给你听。好了好了，听我说。神是一种很直接的存在。每个人都连接着一种神明。”
　　客观存在。
　　“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有一种唯一神和他对应和连接。”
　　唯一连接。
　　“我们平时生活感受不到神明的存在。因为神和我们是两种空间载体所具现的唯一性质表达，无论是人还是神，都无法见证到对方，但二者会存在一种如同细丝般游离的联系。而你之前和我描述的那个人，就是‘半化’的表现。”
　　“半化？”氢抛出疑问。
　　“半化。你想想。”
　　“嗯...唯一神的联系断了？”
　　“不是。”
　　“‘唯一’的存在出现了问题？”
　　“聪明。”我补充道，“每个人连接的神都是唯一的，但是就像DNA复制一样，再精密的空间结构也会出现差错。有的人的神，会在某种外界干扰下，从‘唯一’变成‘一半’的存在。而人的‘唯一’，也变成‘一半’。随后‘一半’再度变成‘唯一’。你猜猜发生了什么。”
　　“再生出新的一半？不...神和人的‘一半’交换了？”
　　“...奇怪了，你有这么聪明吗？”
　　好像感到我真诚的提问，氢的脸色又缓和了一下，举起握成拳状的右手——
　　“等等等等，玩笑，开个玩笑。咳咳，嗯。刚说到哪了。啊对，‘一半’的交换。这个过程我们称之为‘半化’。于是乎，两个存在不同空间载体的存在，以这种方式接触了。是不是听起来就很吓人。”
　　“你的意思是说。亿，半化了？”
　　“呵呵呵呵，当然了，没有问题。你应该知道的，亿的本性。”
　　我笑着看着氢。
　　大约三天前，通过K的渠道，我接到的委托。
　　委托是，“抹削一个人的存在”，委托人是氢。
　　虽然现在来说是抹削一个“人”的存在。听着就正常的委托，还有丰富的酬金，我没怎么想就答应了。至于“亿”的存在，两天前我通过调查，已经摸透了。
　　很简单，一个犯罪者。
　　他和氢的关系很简单。根据警方的信息，亿是氢的一个邻居，常年沉迷烟酒嫖赌的人，负债累累。在被房东的催压下，无奈的他只好起了歪念头。在某天半夜，潜入氢的家，窃取财产。
　　很正常的犯罪行为。
　　不巧的是，碰上了氢的母亲——这里原本是双人居住的。
　　二人起了争执，亿一怒之下进行了更过激的行为。当取回冷静后，亿看着手中的鲜血，慌忙逃回了家。之后便是氢的情况，邻居已彻底搬空，警察也只是给个“正在调查”的字样，再也没有人知道亿的下落。
　　所以她找到了我。
　　为了完成她的“复仇”
　　比较有趣的地方是，我又调查了亿的身世。
　　那就是他是一位天才，彻彻底底的天才，却因为沉迷上外物，日渐荒废，葬送了自己的前途。
　　“你说的本性，是指什么？”
　　“我没有猜错的话，亿在和你做邻居的时间，给你的印象，是否是温柔的，理智的？简单来说就是根本无法想象出他会沉迷烟酒嫖赌的样子，以及杀人的行为。”
　　氢的表情暗了下来。
　　“....是的，他给我的最初印象，的确如此。”
　　没错，而且亿是一位极度理性的存在。
　　实际上，他窃取财产的行为，已经上演了无数遍。或者说，他的天才本性，依旧残留着。
　　他能以极度合理的计划，谋划任何一场犯罪，并且伪造根本没有任何痕迹的现场。
　　也就是说，他的“负债”其实并不存在，他只是为了获得金钱。向小地方入手，而不是向银行的大地方入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样一位天才的犯罪者，却在犯罪行为暴露的过程中，“失手”杀害了氢的母亲。
　　太过荒谬。
　　从到达氢的住所的时候，我已经感受到了。
　　那种特殊的感受。
　　不存在于这个宇宙的东西。
　　“半化”的影响。
　　亿的半神降临在他身上，并夺走了他的一半。
　　虽然连接不一定意味着对立，亿的天才理性不一定对应着一位愚蠢感性的神，但很遗憾，亿的运气太差了。不幸的万幸，亿的“天才”还在，没有被“半化”影响。不然他是如何做到至今不被抓捕的呢。
　　“那就是半化。半化，半化！因为半化，亿失去了一半，获得了一半。他将要是‘祂’了。原本的‘亿’将要不存在了。”
　　“...”
　　“很难接受吗？再给你点更好玩的吧。”
　　我伸出手，细细抚摸着氢的秀发，漆黑而顺直，没有卷起，没有杂质，像极纯的白银，光滑细嫩。
　　“我之前提过，‘半化’的发生，需要某种外界干扰。你说说这外界干扰，到底是什么呢？”
　　对氢的头发细微的用力拉扯。
　　“或者说，当时的你，又在哪里，又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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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间因破旧而腐生霉菌的地下室，散发着阵阵难以形容的气味。
　　没有灯光，漆黑一片。但在墙角，有丝微微的光芒。身材高大的身影蜷坐在一个角落。仅仅只是身材高大，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血色。
　　“神”又怎么会有血液流动。
　　他的血，已经被“半化”替代了。漆黑的头发因汗水打湿，黏濡在额头。双目自然闭着，没有什么动静。就像一具尸体，静静地倚靠在墙角。有呼吸，胸腔在细微的上下起伏。身体因怪异的姿势不自然的蜷缩，散发着一丝丝微小，绿色的光芒。
　　亿的半化已经进行一段时间了。一位感性的天才，必然是文学家。不远的桌面上，零零散散叠放着许多纸张，上面画满了奇异的符号。如果仔细辨别，会发现是人类的文字和一种奇异的形状的类文字交错出现，杂乱无章，又好像在表达着什么。
　　-
　　在洗去了一身的疲劳和简单地和氢交流后，我回到了我的房间。躺在我的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有规律的呼吸，血液也在正常的循环。突然我想起了什么，往床底下瞄了一眼，果然，箱子消失了。
　　“不会放着什么涩情的东西吧。她表面看起来文文雅雅的，万一心里是个变态呢。不行，之后要小心一点，以防被侵犯。”
　　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冷战，赶忙回到床上，盖上我舒适的小被子。
　　明天就要到来了。委托要开始了。
　　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问题。
　　会危险吗？
　　不会。
　　那明天就到来吧。
　　我悄然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