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冤家

　　冤家可以是情侣之间的昵称，也可以指仇人，还可以是对于表面水火不容、实则牵挂在意之人的无奈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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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如梁依欣所料，直到她和陆晴霜坐进车里，陆雨驰也没有打来电话。果然也如陆雨驰所料，梁依欣在北京有车，根本只是想让他来北京一起飙车回蓟县。
　　等到陆雨驰给梁依欣打电话的时候，梁依欣和陆晴霜已经开出一段路程了，所以他们只能在高速公路入口碰面。
　　“陆愚（雨）痴（驰）！我就知道你这人靠不住！我们都等了老半天了，你说你办点儿什么事儿行？”
　　“梁依欣！你现在光剩下‘依’了，你知道吗？良（梁）、心（欣），都没了！你要是等了我五分钟，能这么快开到这儿吗？我放下几千万的生意、背着人命官司，不远万里到北京来接你，你倒先跑了？”
　　龙仲游只顾在一旁跟陆晴霜甜蜜的聊着，这不是冷漠，他俩对陆雨驰和梁依欣见了面这种斗嘴已经麻木了。
　　“几千万？欢乐豆儿啊？背着人命官司？你那么怂的人，顶多也就是自杀，而且是未遂的那种。哈哈！”
　　“不信你问小仲啊。小仲，你告诉他。”
　　龙仲游心说，你们俩吵呗，为什么伤及无辜呢？不过见梁依欣也等着他的答案，于是说：“他说人命官司倒是没错儿，不过命是别人的，所谓‘官司’是他要告那个别人。”
　　别看梁依欣本身性格就孤傲，而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工作时又要时刻保持友善、亲切的微笑，所以平时笑容不多。但她面对陆雨驰时倒是笑口常开，只不过多半是冷笑、哼笑或嘲笑。
　　她听了龙仲游的话，就哼笑着对陆雨驰说：“我就知道你根本没实话。还‘不远万里’？知道一万里是多少公里吗？你先去了趟香港，又开回来了？早说啊，我们就不找风翔借飞机了。咱们四个密谋这件事儿，风翔借了飞机、我和晴霜去，你一个男人连个飞机都没有，让你接机你还迟到。”
　　“男人就得有飞机啊？烧鸡也不是人手一只啊。咱家爷爷就有一架，风翔又买了，我还得买？再说他有飞机就方便吗？一年能在天津停几天？”
　　陆雨驰这是气话，他自己的生意跟一家豪门当然比不了，可他出身在那摆着呢，当然知道陆风翔把私人飞机更多停在北京，正是为了方便。
　　陆家的生意是国际化的，天津的国际航线跟北京终究是比不了的。而且私人飞机也不像影视剧里拍的那样——想什么时候去哪就能去的，得先让托管公司跟航空公司安排航班，北京航线多的同时航班也多。反正到了北京再回天津就是一个多小时车程而已，火车更是只需半个小时。
　　不过梁依欣的一番刺激，让陆雨驰在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他公司如今的规模在天津同行业中是最大的了，而他这次来北京到处吃喝玩乐其实也是为了考察市场，等他的公司扩展到北京、在北京站稳脚跟，他就买一架私人飞机。
　　当然了，市内巡店不可能用飞机，天津到北京也不可能，他是想着生意到了一定规模，出门度假的时间就多了……
　　就在一旁的陆晴霜也不会只顾着跟龙仲游甜蜜，听着陆雨驰和梁依欣没完没了的斗嘴，对龙仲游说：“呵，要是不知道他们俩是一家人，还以为他们是相爱相杀的小情侣呢。在电视剧里，像他们这样碰到一起就互掐的，就是欢喜冤家，最后都相爱了。”
　　龙仲游笑说：“要不怎么说现实好呢，虽然不涉伦理，可法律约束着他们。不然他俩只做冤家还好，要真成了小情侣，整天这么吵，邻居招谁惹谁了？”
　　“小情侣？他就是一头小青驴！”梁依欣听见了，说，“商量好了我和晴霜去香港接小姨，让姥爷开心，他一点儿力都不出。”
　　“你们倒是出了，小姑人呢？”不过陆雨驰问的时候是无心的一句，可真问出口也就不需要回答了。他一改斗嘴的语气，无奈地说，“既然小姑不想回来，等到了蓟县就别提这事儿了，免得爷爷不高兴，反正他们本来也不知道。”
　　听了陆雨驰最后这句，梁依欣竟然也随着龙仲游和陆晴霜一起点了点头，结束了跟陆雨驰的斗嘴。
　　当然，嘴可以不斗，车还是要飙的。
　　虽然陆玲玲只比陆雨驰和梁依欣大五岁，但终究是长辈，他们有心请陆玲玲回来给陆耀庭过生日，但是陆玲玲不愿意回来、或者回来了又跟陆耀庭吵了起来，他们就控制不了了。
　　陆雨驰此时开着车还在想，刚才他和梁依欣斗嘴的时候龙仲游和陆晴霜都提到了“冤家”，“冤家”这个词还挺有意思的。同样两个字可以是情侣之间的昵称，也可以指仇人，还可以是对于表面针锋相对、水火不容，实则爱恨交织、牵挂在意之人的无奈总结。
　　陆雨驰觉得小姑和爷爷之间大概就是第三种，自己就算跟着愁也没用。真到了明天遇上什么长辈间不愉快的场面，他也只能默不作声或者以别的话题活跃下气氛。所以此时梁依欣没有改变飙车的想法，他只管享受飙车的乐趣就好了。
　　以陆雨驰的身份和辈分可以如此，但陆家有些人就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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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蓟县，陆家老宅，晚饭准备得差不多了，可是陆家的四个孩子一个都没到，长媳徐琳正对着那些包好的饺子发愁。
　　像陆家这样的家庭，尽管此时不是在市区，老宅中佣人也还是有的。但陆家有个规矩，凡是有特定食物的节日、喜寿，其他饭菜可以由佣人来做，特定的食物必须是陆家的媳妇亲手做。
　　陆家三个儿媳倒是把“催生饺子”包好了，要是去问陆耀庭和刘淑倩要不要煮，就等于强调了四个孩子还没来；可要是不问，等陆耀庭或刘淑倩来催，也是个事。
　　徐琳愁的是竟与孩子联系在了一起的饺子，陆家三儿媳沈小雅却在愁另一件事，且与徐琳只在心里愁不同，沈小雅是直接开口。
　　“大嫂，咱爸过生日，小妹会回来吗？”
　　“啊？这个——”
　　“她会回来的。”一个把慈祥和威严这两个矛盾的词完美结合在了一起的声音传来，声音的主人就是陆耀庭的夫人——刘淑倩。
　　“妈，您来了，饺子包好了，马上开饭。”徐琳带着两个弟妹跟刘淑倩打着招呼，刘爱敏又扶着刘淑倩坐下，沈小雅则倒了一杯茶、双手递上。
　　刘淑倩没理会什么开饭、不开饭的事，喝了口茶，说：“只要她还是我们陆家的女儿，就一定会回来……”
　　陆玲玲是陆耀庭和刘淑倩的小女儿，也是几个子女中最叛逆的一个。去年陆玲玲倒是回来参加了陆耀庭的生日宴，但那是因为在陆耀庭生日的前几天刘淑倩恰巧生病了。刘淑倩对此很清楚，那么今年呢？陆玲玲还会回来吗？
　　刘淑倩此时也在心里问着自己，但她还是这么回答了。
　　虽然她此时并不知道梁依欣和陆晴霜这次去香港是想把陆玲玲接回来，陆玲玲却没跟她们一起回来，但即便她知道，在三个儿媳面前也依然会这么回答。
　　这么回答是在暗示三个儿媳别再议论这件事，是在女儿和儿媳之间维护陆家颜面，也是刘淑倩给与女儿的信任，同时还是她自己心里的一种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