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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州,汾县。
“让开,让开!”
几匹骏马冲过,在土路上溅起灰尘,而从马上,则传出了清脆悦耳如银铃般的笑声。
几个年轻男女,服饰锦绣,眉飞色舞,气宇轩昂,驱马驶出了汾县县城,道旁许多行人连连闪避,用敬畏的眼神目送数骑远去。
这些行人,衣衫褴褛,往往拖家带口,神色疲惫,目光无神,充斥了一种迷茫和绝望。
他们来自田云县,如今田云县已沦为了冲侯和水侯交战的最激烈地带,不单单是无数兵士阵亡,战死沙场,田云县的许多百姓,亦然惨死。
周言没有在那长长一串的难民队伍里,他坐在几十米外的一间破庙门槛上,望着面无血色的人群,愣愣出神。
庙内,一大群乞丐难民在沉睡,全然不理外界。
“山阳大陆……春州……田云县……汾县……”周言心中暗道,叹了口气。
此身是他而又非他。
他来自于一个科技发达的蓝色星球,因病逝世,算是早夭,他本以为闭上眼之后,便是永恒寂灭,结果却又很快睁眼,而入目所及,已然是破屋烂瓦,臭味熏天了。
很明显,他穿越了。
作为蓝星的人,周言了解穿越,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也可以在死后穿越,因为他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不起眼的小东西随他一道穿越而来。
他为此困惑了一阵,但很快不再纠结,前世已完结,能重活一世,这是天大机缘,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这一世的肉身,也叫作周言,乃山阳大陆春州田云县小溪村人士,家中有父有母,下面还有弟弟妹妹,生活虽艰辛,可是尚能苟延残存,延续生命。
但是,自从今年年中,春州两大诸侯,冲侯与水侯再次开战,田云县成为了双方寸土必争之地,这也就导致田云县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户籍人口几乎十去七八,幸存下来的,也大多逃离了田云县,往周边县域逃难。
周言一家,便这样逃难离开了田云县,来到汾县。
可是,作为乡野贫民的他们,能有什么积蓄?
当微薄积蓄花光,没了吃的,周父周母先后饿死,随后周言的弟弟妹妹也饿死了,同村逃难的许多人亦饿死,剩下来的人业已离散,不知去向。
周言火化了他亲人的尸体,他不敢直接下葬。
直到昨晚,原身终于是熬不住,死在了破庙当中的一堆枯草之上,若非周言及时穿越过来,补充了生命力,死而复生,或许,今天的这个时候,此身已仅剩骸骨。
难民几乎很难进入汾县县城,因为县城高层有令,不允许难民进城,除非难民可以有金钱贿赂,混入城中,不然,就只能在这城外等死。
城外混乱,全无秩序,单是今天早上,周言便看到好几个活人凭空就没了。
这让周言越发小心,警惕周围所有人。
别看他似乎在发愣,但其实一直对周围环境提心吊胆。
而从山林里、破庙中偶尔传来的扫视目光,也让他毛骨悚然,脊背发冷。
“必须想办法进城,呆在这城外,早晚有一天,会被其他人吃干抹净。”周言暗想,有些焦虑。
可是,他身无分文,如何能通过贿赂的手段,进入汾县县城之内呢?
至于美色?
他又不是女人,不得城内的豪绅地主看重,就算一些口味特殊,可他一个贫民,数月没洗澡,臭味熏天,脸上恐怕都是布了一层厚厚的泥土污垢,又有谁会看得上?
再说了,周言还不愿意出卖肉体。
“有城中的豪族管家出来看人了。”
突然,破庙之外,有一个喜悦的声音响起。
哗啦啦~~
顿时,破庙内外,山林内外,一大堆人钻了出来,望着那站在土路上的一群锦衣华服的贵人,满脸期待。
周言也连忙起身,往靠近土路的地方挤过去。
周言明白,这是城内豪族白赚奴隶来了,一分钱不用花,只要给一口吃的,就可以轻松带走一大批人。
可到了这个地步,为不为奴,其实已无所谓,只要有一口吃的,能活下去。
“都站在原地别动,不要挤,挡住了老爷小姐们看人,有你们好受的。”土路上出来一人,身高体壮,起码有两米高,油光满面,满身的横肉。
一众难民敬畏,矗立原地,果然没有一个敢乱动。
壮汉满意点头,然后转过头去,矮下身子,向那华服老人附耳说着什么。
只见华服老人点了点头,随即在那壮汉的带领下,一群人就离开了土路,从外向内,慢慢的走过来,一边走路一边看人。
那群人,除了华服老人与壮汉,还有一个昂着头,高傲不已的中年妇女,以及两名身段玲珑,脸孔秀丽的青裙少女。
照这个情形来看,这一次贵人们要选择的,应是丫鬟婢女。
许多男人流露出失望之色,倒是许多女人,忍不住激动。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忽然,两名秀丽少女停下脚步,转脸看着蜷缩在大树底下的一个小姑娘,小胳膊小腿,小脸脏兮兮,目光很迷茫。
小姑娘的身旁,还有一双成年男女,闻言顿时激动,忙回答道:“贵人,她叫王素,朴素的素。”
“王素,好名字。老管家,就她吧。”少女点点头,看向华服老人。
华服老人含笑道:“姑娘自己拿主意,我只是奉主子的命令,跟随姑娘过来。”
“好,王素,你跟着我们。”少女道,伸手入怀,摸到了丝绸制成的精巧荷包,但她看着周围面如土色的难民,又一时迟疑。
如果给钱,会不会害了这对夫妇?
“姑娘,我给他们些吃食。”
一旁的中年妇人眼力劲好,从胳膊上挎着的竹篮里掏出四个大白馒头,丢给了那一对成年男女,居高临下道:“这个王素小姑娘,以后就是我们宫家的了,与你们再无干系,明白吗?”
“明白,明白。”那对夫妻连连道,接过了大白馒头,然后把小女孩王素推了出去,目光微微不忍,闪过一丝留恋,可很快淡去,终于是不再犹豫,将王素推到了那中年妇人的身旁。
“爹、娘。”王素咬着嘴唇,可她也明白,自己只有跟着这伙从城里来的贵人,才有活命的机会。
那对夫妇不忍再看王素,坐回大树下,几嘴便吃光了馒头。
中年妇人嫌弃王素身上脏,不愿带她,只是命她身后跟着,倒是那两名秀丽少女,与王素小声聊着,不见鄙夷。
这群来自宫家的贵人,最后加上那个小姑娘王素,总共也只选了三人,全是七八岁、十来岁的小女孩,好培养,好养活。
望着贵人离去,回到土路上,进入县城,周言的周围,传出无数人的惋惜声。
周言自然也没被选中。
他摸了摸肚子,咕咕叫,已是饿了。
这时候,他闻到了山林深处飘来的肉香味,面色微变,竟有些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