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记得我小时候，在城市的废墟中穿梭。那时的我怕又喜欢的事是舂米，将稻谷在砻里砻一，然后去舂，一担谷子可砻出三箩，从砻谷到舂好米要费多时日。砻谷两个人便可成，而舂米则要三个人可舂好，舂米时，力气大一点的需要两个人不停地用脚去踩石碓，而且一脚一脚要用力踏且不停地有节奏地踏，否则重新踩动石碓是十分费劲的。一箩砻好的谷子分成几倒在石窠里，使劲地舂也要十来分钟舂好，因，舂好一担谷子少说也要半天，这半天下来是人疲脚软的了。舂好米后，我的母亲就会用一碗冷饭倒在石窠里舂一舂，使之与筛出来的谷头粘成一大团糍粑的子。家后，母亲一小团一小团揉捏好成圆饼，然后在锅里烙一烙，那可香呢。这时，我们小孩子非得拿上三、两个烙好的圆饼跑到有人玩的草坪上去吃，逗惹着那些家里没有舂米人家的孩子，到他们的口中着口水，分一小半给他们吃，这时的自己则成了众小孩围观的国王，甭那高兴劲啦。
　　砻谷舂米是下留拿手的了。他墩实矮壮，手脚有力，终年穿着乌布衣服，出了一身大汗也不显现。有趣味的是看他吃饭，当下留吃了四大碗后，人总爱问他：“下留，还要饭吗？”
　　他似乎不好吃，于是说：“添半碗。”
　　装饭的人总会给他装上满满的一大碗，不一会，他又吃了。
　　人们又逗他了：“下留，吃一碗。”
　　他也不客气地说：“好，来点点。”
　　于是又给他装上一大碗，他吃后，我那调皮的侄儿往往还会趣他：“下留，加点点吧。”
　　下留呢，伸伸脖子不作声了。当这样的时候，我的大哥就会出来制止，不搞笑。
　　下留帮人砻谷舂米唯一的报酬就是吃一、两餐饭，所以当他在人家吃饭后来到草坪上小坐时，小孩子们都会围到他的身边和他说笑：“下留，又吃了几碗饭？”
　　“碗。”
　　一个孩子说：“下留记错了吧，明明吃了碗，你却说吃了碗？”
　　有时候下留会不出声表示默认，有时候则会竭力反驳：“是吃了碗。”
　　这时，一家的孩子就会起来骂他：“下留，你在我家吃碗。而在他们家就吃碗，你为这样呢？难我家的饭就好吃吗？”
　　下留则分辩说：“上午在他家也吃了碗。”
　　也有孩子会说：“下留，你吃那多，你的肚子装得下？”
　　下留说：“装得下。”
　　“装得下，那你的肚子不成了大鼎锅了？我不相，我来摸摸。”
　　不等下留答话，几个孩子就伸过手来摸下留的大肚皮。也有十分调皮的孩子顺着肚皮摸下去，惊跑了：“下留的东好大哟。”一群孩子便“哈哈哈”地哄笑起来，下留也不坐，慢慢摸了去。
　　下留还逗人喜欢的是，他爱唱歌。自从村里了喇叭后，下留围着广播转，广播里大声唱，下留小声跟着唱，时间一长，他还学会了几首。当队里开会，大哥都一定会排下留给社员群众唱唱歌，跃跃会场气氛。下留唱歌的时候，声音，样子也挺可爱：除了眼睛不能够发外，白皙的脸孔透着红晕，唱到动之处，还手舞足蹈起来。着，就有一群孩子、姑娘们、甚至少妇们也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