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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灯盏洒落斑驳,楼宇飞檐推杯换盏。
诗会已经来到了末尾,诸位才子以及朝中大臣都开始往湖心亭集合。
秦帝孝宗稳坐上首,身旁是一个面容清冷的少女,右手边则是宰相庞统。
身后宫女持着孔雀翎装饰的谑,俗称掌扇、团扇,仪仗中的一种宫廷陈设。
大太监魏晋手持拂尘,打量了一眼堂下的风吹草动,缓缓退到秦帝身边低语了几句。
苏策与三位院长站在人群之内,唐婉就在苏策的身边,每个人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哪怕是好奇,也不敢抬头打量皇帝的方向。
仰面视君,有意刺王杀驾。
好奇归好奇,那总比丢了小命要强。
堂下学子林立,大太监开始宣读仪式的流程之语。这过程枯燥乏味,而且还不能抬头,一点小动静都不能出。
若不是为了后续的开局,苏策才懒得来这个鬼地方受罪。
过了快半个消失,洋洋洒洒的皇室权威宣读落下帷幕。
诸位学子拜谢君王纷纷落座。
桌上摆着斟满美酒的“羽觞”,敞口,弧腹,平底,两侧有耳,又称耳杯。
这是诗会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飞花令。
古代诗词的接龙玩法,也是行酒令的一种。
由皇帝题字,按照笔画的多少,来决定第一个作诗的顺序。
所作诗词没有字数的要求,只要行令人说出的诗句里出现这个字就行。
有时候为了增加难度,也会要求行令人所说的诗句中,排在第几个字必须为题字。
比如以“花”字,要求在开头或是结尾,必须是以花结束。
以此类推,反正游戏规则多种多样。
端起耳杯的那一刻,七息之内必需要作出诗来,否则就得罚酒。
虽说是皇帝赐酒也是莫大的荣耀,可若是丢了面子,那日后的仕途可就不妙。
能到此处的儒林学子,可没有掺杂半点的水分。
数张书案拼接在了一起,又称文武桌。
左右两旁各分为八个小桌,四馆四书的各为一桌,对面则是朝中武将出身的官员。
中央地段则是演出台,先是由教坊司的歌姬登场献舞,后接花魁娘子的乐器弹奏。
“子桓,为何心不在焉?”
唐婉轻松唤了苏策几次,始终都没有得到回应,这才忍不住的扯了扯他的衣襟。
苏策回过神来之后,随即摇摇头:“无事,只是觉得有些心里不舒服。”
恢复了神色之后,端起酒杯对着唐仲谋言道:“先生,请。”
唐仲谋颔首,缓缓饮下之后,岳麓书院方向的才子们已经开始了第一轮飞花令。
以“君”为令,要求要在诗词末尾,但是懂事的人已经将君字放在了开头。
几番下来,凡是带着君的诗词,无不是赞扬皇帝的吹嘘之词。
庞统捋须颔首,顺势送上马屁:“大秦才子文采过人,实乃天佑之象。若非陛下励精图治,何来这盛世的诗会之景。”
秦帝对于这一套还是很受用的,毕竟当皇帝谁不希望被夸一句明君呢。
第一轮飞花令下来,岳麓书院的宁逸真先得一分。
誉为大秦第一才女的唐婉,自然是没有参加此次的飞花令。
也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满级大佬虐杀新手村,那就显得有些欺负人了。
第二轮的飞花令,以“满”为题,排字不限。
“子桓,这第二轮就由你来作词吧。”
唐仲谋捋着胡须,望着苏策的时候带上了几分期待。
苏策犹豫了一刻,问道:“非作不可么?”
“非作不可!”
唐仲谋随即又道:“若是拔得头筹,那么你所求之事,老夫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苏策喜上眉梢:“先生所言可是真的?”
他所求之事,自然就是月亮湾的建渠大计。
户部仕郎跟唐仲谋交情颇好,如果有他从中搭桥牵线,那么这件事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
见他重重的点头,苏策拱手行礼:“那学生便卖弄了。”
“嘿!”
“你这小子,我说适才让你作词之际,你却百般推辞。”
“原来是在这等着我们。”
隔壁桌的王艺见状,不禁发了一句牢骚。
荀尤摇头轻笑道:“我就说吧,子桓精于藏拙。想让他作词,那可得拿出一点好处。”
这就是三人看中苏策的一点,从来不会卖弄风雅,秉持谦卑之意,这般年纪就知道藏拙自污。
诗词这东西,知晓韵律格式的一般都能作出来。
要说到流芳百世的诗词,几百场诗会都出不了一首。
眼下这种场合,除了附庸风雅就是无病呻吟。若不是陛下到场,他们三人才不会来。
苏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赔笑了几声。
有道是: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他不会作诗,但是他会抄啊。
“洛阳旧时三千树,书香之下满碧桃。”
岳麓书院的宁逸真话音落下,诸位学子陷入了赞赏之中和一轮解析与吹捧。
秦帝微微颔首,这个宁逸真倒是有几分学识。
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引经据典,一语双关。
旧时洛阳晋王府种有三千桃树,晋王之子秦温自幼文才过人。后来西凉战争爆发,他弃文从武跟着父亲上了战场,最终以身殉国。
后来洛阳的文人墨客就多以桃花来赞扬秦温之举,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报国之志。
大多数都是嘴上逞强,真要打起仗来,跑得最快的就是他。
诸位才子纷纷思考,想接下一句之时。
只见苏策站起身来,端起酒杯: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短短数语,诸位大儒眼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丝诧异。
众人还沉浸诗词的意境里,王艺就连忙催促道:“可有下阙?”
飞花令中少有下文,多数都是一两句带过。
如果真有下阙,那就说明行令人的这首诗太过于惊艳。
苏策沉吟了一会儿,想来眼下的情况不同,当今天子又坐在上首,真要说出来恐怖会触怒龙威。
可转念一想,心中有了定数。
“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诗词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唐仲谋捋着白须,缓缓点头赞叹。与两位老友交换的眼神,却也没有想到一个适中的评价。
唐婉望着负手站立的少年郎,眼含星光。
河岸上熙熙攘攘,看清局势的人已经知道,有人要出风头了。
围观诗会的人群中不乏书生,虽说没有踏入湖心亭,但也不能否认他们的诗词功底。
当即便有人,为不明白的围观百姓解析诗词的意境。
满堂花香熏醉了无数的宾客,文人风雅之境扑面而来,扭头便是一剑霜寒十四州。
一前一后奉承文武双全,霸气之感油然而生。
“好!”
“好个一剑霜寒十四州!”
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循声看去,秦帝竟然拊掌而笑。
近几年的诗会当中,能得到天子的夸赞,除了当初的唐婉之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就当众人准备行礼之际,秦帝却抬手又道:
“今日正值佳节,繁文缛节就免了。”
虽说免礼,众人还是老老实实的躬身。
可以看出来,陛下心情很不错,似乎苏策的这一首诗词很合他的胃口。
大太监甩了甩拂尘,细尖的嗓音响起。
“刚才所作诗词是何人,陛下有令上来领赏。”
苏策看了一眼唐仲谋,两人心有灵犀一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回禀陛下。”
这种赏赐或多或少掺杂水分,苏策没敢上前领赏。
唐仲谋起身行礼,对着秦帝开口言道:“适才作诗之人乃老臣应天书院学子,苏策,表字子桓。”
庞统侧眼打量着苏策,倒是笑了一下:“可老夫听闻苏子桓数月前已经退学从商。今日尚能来此,莫不有唐祭酒在暗中帮助?”
不管因为什么,找他麻烦就完事了。
“喔?”
秦帝一听眉头轻蹙:“可有这等事?”
唐仲谋点点头:“宰相所言非虚,苏子桓确实已经退学。”
嫡庶有别,尊卑有序。
你唐衡身为国子祭酒,还不清楚这个道理?
让一个工商之人出入风雅诗会,那岂不是藐视皇权?
苏策悄悄的看了秦帝一眼,察觉到这位帝王有了一丝小小的愤怒。
很多人觉得回到古代极好,可是他们往往都把自己代入了阶级特权的人,而不是平民百姓的位置。